殇若的思绪里,是一片的暗黑,将长剑撤回手心之时,她的身子就如落花似的,直直落向了那妖灵的怀里。
她的思绪停留在胸骨被穿透的地方,有墨色的血迹将她眼前的一切所笼罩,那满眼被墨色血迹打湿,湛蓝的天空也一并褪了色彩,身体中的某一个地方被无情的穿透,透了一些寒风进來。
沒有料想中的疼痛,只有些些的寒气从她的脚底之上蔓延了上來,将她的整个身子都裹上了一层的岁寒之冰。
她能感觉得到身体正直线下坠着,下坠着,疾风从她的身躯上无形的穿透过,失重感使得她有一兄惧,好冷,好冷啊。
该死。
怒从心中來,即墨予漓的手指将连殇若的衫衣紧紧握住,以防血迹溢流得更快,即墨予漓墨色的眸瞳中,带起了红色的火焰,怀里的连殇若双眸紧闭,面皮之上是痛苦地皱着,就连那浅粉色的嘴唇,如今是一丝的血色也沒有。
即墨予漓冷冷地看了一下那腾飞在空中的妖灵,最好祈祷他的徒弟沒事,否则,他会连死都变成它的奢望,大步一跨,现下,救阿若要紧。
竹棚还在,他两步跨了进,复上竹门,将连殇若的身子平搁在了那木板床上,浅绿色的衫衣如沒有色彩的飘絮,轻轻垂在了那木板上头。
那妖灵的骨爪带有几分的妖力,纵使是鬼狱的使者,伤口不会迅速的愈合,如若血流过多的话,西天的真佛也沒有办法可救了。
不过,即墨予漓立在那木板面前,瞧着自己的双手有一些无力,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但是,如若他不动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唯一的徒弟,惨遭灰飞的下场,他自问他算是君子,深呼吸一口气。
即墨予漓的手指复上了那浅绿色的腰带,他的动作极为的轻柔,生怕将殇若弄疼,那浅绿的衫衣缓缓地从那柔软的躯体上面被褪了下來。
他的眸子里,带起了深遂的彩光,内心深处里头,有一股急促的火焰正在燃烧,他不清楚是因何如此,但一想起阿若的伤口,他的手指便不敢再有所耽搁,将那腹上的束结一点一点地扯开。
那绣着梅花缨络的墨绿色束身小衣在那玉白的躯体上现了色彩,那起伏的身体,如棉絮那般柔软,他的目光只锁定在了那受伤的肩膀处,掌力穿透,有明显的指力所印记刻的痕迹,穴道被他所封,但是,凡人的封穴怎么能够抵抗这妖力产生的力量。
他看着那墨色的血如喷出的瀑布般,将那衣衫都给染上了墨色的色渍,此刻那如玉的皮肤上,都开始溢流着墨色的血浆。
真是该死,竟然还带了妖之力量。
沉浸在黑暗浸染中的连殇若,一步一步地在那暗黑之境缓缓地行走着,她仿佛站在了用气息拖住的空间里头,她环顾四周,一片的漆黑,只有她视线的前头有一些光亮闪现,她缓缓地走了过。
脚尖踩着光亮的地方,有温暖将她缓缓地包裹,在这黑白光彩相交的地方,她见着了一棵正在飘落着纯白色花瓣的桃花树,那棵树,盛开在一弯碧绿的湖水边,她还能从湖水里瞧清楚倒映着的纯洁桃花。
清风一动,那湖水的倒映起了微微的波纹,有一名穿着浅红色衫衣的女孩站在了那湖边,她想走得近一些,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只能生生地看着。
眼风一转,那一些纯白色的桃花飞散开,一点一点地飞到天际之上,再看不见踪迹,殇若能看见有一滴水珠子从那女孩的下巴处滑落,她想要努力看清那女孩的脸,也只能瞧着模糊的轮廓。
那红色衫衣女孩,轻轻启开了薄唇,缓缓地正欲吐出來字迹,一道闪亮的天雷咔嚓一声划破天际,殇若的身体之上,传來了钻心地疼,可是,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來,为何,为何会这样的疼。
即墨予漓的眼眸里,是噬血的光彩,如今的镇神草还留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根本就沒有办法使出來法力,不动已,他将自己身上的衫衣扯开,那袍子的边襟是用着的金线所绣上,手指一抽,那金线便就被扯了起來。
竹棚里有现成的作针线活的绣花针,将金线自那针头上穿过,现下沒有时辰能够容他采摘让阿若沉睡的药草,只能直接将伤口缝起來了。
针入肉内,那金线也随之一块参与了进,即墨予漓就看得阿若那沒有血色的面皮之上,泛起了滴滴晶莹的细汗,顺着眼角边就淌了出。
他缝得异常的仔细,绕着伤口的边缘将两边划开的皮子接合了起來,金线与着白玉的肤质形成了一道漂亮的缨络,如同那鸾凤和青凰那般,十分的相融。
鸾凤……
有一寸红衣自即墨予漓的眼前闪过,这个场景,好眼熟。
他的手上,满是墨黑的血色,每在殇若的皮肉上穿透一针,就如同在他的心口处辗过一道明皙的伤痕。
但是,如若不将那伤口复合,只怕,真是该死的,这镇神草的药效还得三日之后才能消除得干净,要是他的法力沒有被禁,殇若根本就不会受这种无缘无故的重伤,他的眸子里,是火般的愤怒,等到第三日,镇神草的效力一过,那么,这妖灵,便就以血來偿还他徒弟身上的伤口吧。
现下,伤口缝好之后,便就是要防治这脉象起伏的后遗之症,他将殇若身上的衣衫一层一层地裹好,现下不是他应该沉思的时刻,竹门一开,大步地跨了出,只见着那穿着绿色衣衫的豆角小鬼在菜地之上侯着。
见着他的面之后,匆匆行了一礼:“小鬼,身上可有灵神草。”在这地界之上这么久,又能习得那幻波术,想应该身上也带着镇脉象的灵神草叶。
“殿下,怎么知道我有哇。”豆角小鬼从绿衣衫怀里摸了两株碧绿泛光的绿草出來,即墨予漓见状一把将那灵神草夺了过來,豆角小鬼还未有反应过來,就只看到了那一身月白衫衣的阎君的背影匆匆离。
看殿下这么着急的神情,莫不是那位姐姐出了什么事么,他不由得一抖,这妖怪如今惹的,可是鬼狱的无上阎君殿下,数百年來,传闻阎君殿下手段冷凉,现今却将殿下的徒弟给打伤,只怕是,唯有灰飞一途可走了。
他浅浅一笑,也好,沒有妖怪之后,他就能够进得鬼狱轮生了,真好。
即墨予漓手握着灵神草,把草放进了口里,将草根嚼碎,再一点一点地将那草药复在了连殇若的伤口之上,那绿色的汁水一沾上伤口,便就渗透了进。
呼。
将这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即墨予漓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出來,手指挽了白袍将额上的细汗抹,身子靠着那木板坐了下來,今番若不是平常在鬼狱里见过不少的医简,只怕,阿若沒有这么容易得救。
即墨予漓将视线搁在了正昏睡不醒的连殇若的面皮上,素发黑亮,更衬得那白皙的面皮更加地如雪一般,但是,那薄唇却些微有了一些血色。
他抬起手,将手指袭上了那散在额前的湿发,此刻的殇若静静躺在了那里,落在即墨予漓眼瞳中的,却是清雅的笑容,阿若的笑容,还依旧是那么鲜艳,如果再看不到那笑容,那会是他最大的遗憾。
沒有法力,他就跟着普通人一样,即墨予漓将手臂搁在了木板床的边缘,看着那如月的面皮渐渐地沉入了梦之境里头。
天空微微有一孝白的时候,有一阵浓郁的香气在即墨予漓的鼻间处蔓延,他常行走在夜间,在天亮之时,便就是他们歇息的时辰,所以,即墨予漓的睡意就來得比较深一些。
凤绫仙子在竹窗外微微扯起一些笑意,前些时候的八瓣迷情草她不知药效如何,她便化作了这宫内的一名宫婢,掺了一些在即墨予漓的茶杯里,沒想到,这八瓣的迷情草果然药性十足,只一小粒,便就使得幽冥阎君也心生意乱。
而现在,她扫了一眼手里的浅粉色手帕,迷情草的精叶被辗碎成粉末状,药效更足,是以化为飞灰尽数会被吸入人的鼻孔里。
即墨予漓,与自己的徒弟行之欢,也是太便宜你了,那徒弟如若卖到凡人的市集,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愿意买啊。
如若不是镇神草将即墨予漓的法力禁锢,这一番行事就沒有这么顺利了,这妖灵,也算是有一些用处所在。
浅粉色的手帕荡起了一丝的弧度,现在下手,是最好的时机,郎有情,妹有意,何不让她做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呢。
有香气钻进了连殇若的鼻隙里头,这股香气好浓郁,疼意在她的思绪里渐渐地平息下來,她的面前现了那浅红色的衫衣,只见着那浅红色衫衣对着她这个方向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
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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