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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再次醒来,赵鸾是被尖锐的喧哗声惊醒。
下床出房。
院里围了一大群大小丫鬟和老妈子,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各自插腰比瞪斗鸡眼,两人站在人群最中央,其间气氛剑拔弩张。与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另一女孩坐在另一边的石桌旁,正悠闲喝着茶,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神情。
三个女孩,对峙的两人年纪小些,白白胖胖的年纪最小,看起来肉嘟嘟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粉面凤眼,潜力股美人,很漂亮。坐着的女孩比两人都大,眉清目秀,坐姿端正大方。
三人正是王家的三位小姐。佯装品茗的是姜姨娘生的二小姐王语嫣,对峙的两人分别是翠姨娘生的三小姐王婉嫣和太太嫡出的四小姐王诗嫣。三人一向不对盘!
诗嫣竖眉立眼,率先语气凶悍道:“你倒不倒?!”
婉嫣的表情与妹妹如出一辙,语气不但凶悍而且更加伶牙俐齿:“不倒!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你凭什么使唤我?你身边的丫鬟比当小姐的还金贵吗?干嘛不让她们做?”
诗嫣跳脚,目露凶光一头撞在婉嫣胸口,婉嫣猝不及防,一下被撞翻坐地。
旗开大胜,诗嫣的表情甚是得意,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地上的姐姐笑得东倒西歪:“哈哈哈……”
婉嫣也不是好相与的!吃闷亏的事,她能干?只见她阴笑着从地上爬起,慢慢的一步一步挪向妹妹。
诗嫣虽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但到底年岁小不经吓,一时有些慌了,边摆出防御的姿势边威胁道:“我可是太太生的正经小姐,你敢碰我试试!”
婉嫣最恨别人提出身,于是横道:“试就试!谁怕谁!”说着一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诗嫣白胖的脸上。
看好戏的奴才们愣了,院里落针可闻。
“你……你敢打我?”还真反了!诗嫣气得全身颤抖,大声道:“不过是个姨娘生的东西!也敢对我动手?”她呼喝左右:“金儿,银儿,还不给本小姐抓住她!”
婉嫣挺胸一站,气势凛然:“看你们谁敢!”
这时旁边喝茶的语嫣出声了,语气慢悠悠:“三妹和四妹起争执,这是主子间的事。”她看向目露犹豫的丫鬟金儿银儿,捻着手绢不阴不阳笑:“到时官司太太跟前,你们说太太是罚小姐们呢还是罚你们?”
金儿银儿迅速思量:四小姐骂三小姐不过是姨娘生的东西,这句话犯了忌讳,让姨老太太知道了,那还能轻了?如果现在她们帮着四小姐打三小姐,到时官司姨老太太跟前,太太为了推卸责任,一定会说四小姐还小,都是她们这群刁奴背后挑唆着主子们不合。四小姐使唤三小姐帮她倒茶,三小姐不肯,这本是小事,若当时自己这边有人出面圆个场,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两难的地步——听四小姐吩咐吧,两人肯定没好下场;不听四小姐吩咐吧,到时一顶不护主的帽子扣下来,她俩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懊恼,顿时愈加悔得肠青,只恨不得时间重新来过!
金儿哀求道:“四小姐,奴婢不敢。”
“哈!算你们识相!”
婉嫣挑衅地看向妹妹。
被自己人拆台,诗嫣气得倒昴,回身恨恨甩了金儿银儿一人一耳光。
金儿银儿不敢多话,双双跪地,一个劲求四小姐息怒。
见状,婉嫣哈哈大笑,趾高气扬;语嫣也捂嘴偷笑,满脸的幸灾乐祸。
诗嫣比现在的赵鸾大两岁,今年也才十岁,正是好面子爱逞强的年纪。如今见到众人明里暗里都在取笑自己,顿时怒火胸烧,怎么也按捺不住。当下大吼一声,如头牛一般冲向三姐,把诗嫣扑了个四仰八叉。战争迅速升级,口水战发展为肉博战,两人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扭打起来。
最开始,两人势均力敌,你抓我头发我扯回来,你啃我咬,反正谁也不肯吃亏。
小孩子哪有不打闹的,此许小事而已,赵鸾心不在焉看热闹。但她突然瞪大了眼,原来诗嫣不知从哪里摸着一块石头,正欲砸向婉嫣的脑袋。
这还得了!小孩子出手不分轻重,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姐妹相争互殴,导致其中之一身死,可以想像,这样的八卦传出去,整个上流社会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到时整个王家名誉受损,她也难逃其难!
不及多想,赵鸾几步上前,雷掣般出手赶在诗嫣行凶未遂将凶器打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打架正酣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婉嫣尖叫起来:“好呀,你居然敢用石头玩阴的!”说着,起身拾起地上的石块便要砸向妹妹。
赵鸾眼睁睁看着石头慢慢靠近,心思百转千回,为了以防万一,终是一狠心挡在了诗嫣面前。
“啊——”
刚刚回院的木姨娘正好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吓得凄厉惨叫。从未有过的高声暴喝:“三小姐,你在干什么?”
婉嫣没想到石头会砸在五妹身上,再被木姨娘这么一喝,顿时手软脚软惊惶失措,张口便大哭起来。
石头带着婉嫣至少八成的力道落在赵鸾新身体的肩骨上,赵鸾痛得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紧接着,诗嫣也吓哭了。
奴才们惊惶大叫,慌慌张张跑的跑,叫人的叫人,主子们哭的哭吼的吼,木兰院乱成了一锅粥。
事情不可避免地闹到了姨老太太跟前。太太,姜姨娘,翠姨娘和只顾抱着女儿垂泪的木姨娘,以及各人子女和大少爷,全都到场。
地上小主们的奴才跪了一地。
媚骨天成的翠姨娘率先告状,说出了当时诗嫣骂婉嫣是姨娘生的话,邹氏恨恨瞪惹祸精女儿一眼,触到姨老太太阴沉的目光,顿时身体发僵。姨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正打算先把儿媳妇训斥一顿,外面就有人道:“给大老太太请安。”
众人起身,给颤巍巍驻拐杖进来的大老太太行礼。
大老太太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一头银发用镶黑玉石的发簪固定,额头上缠着黑色绣牡丹花纹的护额,通身衣着朴素,手掌上缠着念珠。
众人摒息跪着,就连木姨娘也住了哭。室内唯有拐杖的“笃笃”声……
姨老太太笑脸相迎,惶恐的语气道:“都是孩子们不争气,竟然惊动了姐姐您。”
“嗯!是挺不争气的!我还没死呢,一家子骨肉就相残了起来!”大老太太顺话接茬,神情不满地瞥一眼姨老太太。
姨老太太不吭声了。
“起来吧!”众主子称谢,各人分位落座。
大老太太两手覆拐杖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朝木姨娘招手,和声道:“把五丫头抱过来给我瞧瞧。”
赵鸾肩上的伤已经上了药,但还是火辣辣的痛。大老太太掀了她的衣领查看伤势,带着丝丝火气道:“一个个自诩是聪明之辈,到头来还不如你们口中的傻子懂事!”
声音透着严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可有人愿意和我老婆子说说?”
太太和几位姨娘都在各自孩子身边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但此时谁也不敢开口。
大老太太也不逼太太姨娘,转了头便询问跪了一地的下人:“哪些丫鬟是木兰院的?”
木兰院的丫鬟们全都紧张着跪前一步。
大老太太指着其中最小的一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抖着答:“回大老太太,奴婢名叫团圆儿。今天刚到木兰院当差。”
大老太太点点头,“嗯,名儿不错。”随即和气问:“今儿几位小姐的事情可看到了?”
团圆儿用力点点头,马上又想起主子问话要出声回答,连忙又道:“是,奴婢全看到了。”
“哦,那你说说。”
团圆儿开始还很害怕,后来见大老太太和蔼可亲,看着就像邻居家的张奶奶,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当下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她记性好,主子们说了些什么话,又是什么语气,甚至连三小姐和四小姐如何插腰,如何大笑又如何扭打,她都学得维妙维肖。
大老太太瞥一眼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的婉嫣和诗嫣,问儿媳邹氏道:“太太怎么看?”
邹氏干笑:“都是几个孩子太淘气……”偷觑间被大老太太蓦然冷冽的目光一扫,她不得不起座磕头:“都是儿媳教女无方……”她已经做好被训的准备。
大老太太:“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么多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在养,你有重大责任,但也不能全怪你。不过,二丫头三丫头和四丫头身边的丫鬟妈妈们都该换了,一个不留。看到主子们起争执,做奴才的不但不劝着,反而一个个围在旁边看主子热闹,我们王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奴才!”
邹氏愕然,随即激动得差点当场洒泪!二年了,这两年随着几个孩子的长大,由于大人的关系,彼此之间的矛盾一天比一天大,虽然事情由她生的女儿诗嫣挑起的时候居多,但老爷和姨老太太每次都只顾着训她,何时想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孩子们不是她一个人在养的事实?再听大老太太说要换了三人的奴才,不由得暗喜,这可是清除障碍安插眼线的好机会!大老太太金口玉言,这么多人听到,到时老爷问起,她亦有充分的理由搪塞!
邹氏唯唯应是,这次认错自省的心倒真诚了**分!
语嫣不服,“大老太太!”
大老太太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内心,微笑:“你是想问打架的是三妹四妹,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身边也要换人?”
语嫣有些心虚地点头。
大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问一旁的大孙女明嫣,“你说说,今天几位妹妹都犯了哪些错?”
王明嫣不愧是王家嫡长女,往屋中一站,自信端庄,其风姿气度自是其它几个小萝卜头不能比拟。
明嫣道:“首先是四妹,一,她不该不敬姐妹,挑起事端;二,她不该口出狂言。几位妹妹都是父亲的女儿,不管是太太还是姨娘生的,她们都是王家的小姐,是正经的主子!然后是三妹,四妹虽有不对,但三妹是姐姐,不该与妹妹置一时之气,更不该在五妹挺身劝架的时候再时时想着报复回去。三妹当时若有半分息事宁人的心思,五妹也不会受那无妄之灾。至于二妹,”明嫣很不喜欢这个二妹,每次三妹四妹闹事,都有她在旁。明嫣看语嫣不顺眼,今儿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指责,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当下凛然大义道:“身为在场的长姐,两个妹妹打架,做姐姐的袖手旁观本就不该,更何况还煽风点火幸灾乐祸。二妹妹的错,是不顾家族大义,欠缺手足之情!要知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妹妹们不得好,做姐姐能置身事外?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体,是代表整个王家女子中的小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大老太太拍手赞,“不愧是我们王家的嫡长女,到底懂事许多!”
尔后回头,问语嫣:“二丫头,现在知错了?”
语嫣咬着唇,泫然欲泣点头。
大老太太若有所思瞥一眼姜姨娘,见她始终低头作小,再看太太,一脸得色,不由得心里暗暗叹气。比心计,十个太太也顶不过一个姜姨娘。
“孩子们大了,该请西席教导她们为人之道。”
太太应是。
大老太太又道:“老爷的官如今越做越大了,老爷在外面谨小慎微挣下如今的官声,可不能坏在内宅上!太太是家中中馈,以后教养孩子之事要多上心!我和姨老太太如今都老了,顾不了你们几年,太太该早学着独挡一面。切记一句话,为主中馈的当家人,不能因好恶断事,平日最忌处事不公!”
太太瞄一眼姨老太太,嘴里小心应是。
大老太太遂又对木姨娘道:“这次上山带上五丫头,免得你牵肠挂肚的不放心。”
木姨娘感激称谢。
待大小事嘱咐完一堆,大老太太才看向一旁的姨老太太盛情邀请道:“妹妹,可有兴趣同我一起去寺里住几天?”
大老太太一席教导儿媳的话,听在姨老太太耳里,只觉字字带针,耳光个个甩在她脸上。姨老太太心里正堵得慌,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姐姐好意,原不该辞,只是妹妹近日身子不爽,不敢出门。”
大老太太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养着。”随即嘱咐太太:“既然姨老太太近日精神不好,你就不要拿一些琐事烦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几月,我们老人家,身体最重要!”
邹氏喜滋滋地:“是!谨遵大老太太吩咐!”
姨老太太脸色发白。
赵鸾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明白了大老太太才是整个王家女主子中的一言堂。再看老爷的妻妾们,太太满脸喜色,翠姨娘气愤不平,姜姨娘面无表情,木姨娘低眉顺眼,赵鸾突然觉得,也许姜姨娘和木姨娘才是四人中最聪明有心计的!
最后结果,姨老太太变相被夺了几个月权;太太,姜姨娘,木姨娘教女无方,闭门思过三天;小辈中明嫣明白事理得到口头褒奖,语嫣婉嫣诗嫣因错受罚,罚抄女诫十遍,三人身边的奴婢含奶娘及木兰院部分奴才在内,一律重打十五大板,然后发配外庄。至于赵鸾,也就是可嫣,劝架有功,又因此受伤,大老太太心疼怜惜,当场带回了自己院里亲自照顾。
赵鸾嘴角微翘,四个女人,三个禁足,老爷回来能睡哪里,自然是明摆的事情了……想到大老太太临走还不忘带走自己这个电灯泡,赵鸾不得不感叹老人家用心良苦。
事情最后的结果,也许是大老太太借着事由对木姨娘时常因她离家的补偿……这样一想,赵鸾不禁再次对木姨娘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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