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爹莫非还会害你不成。”袁宗道斜睨了袁碧怜一眼,道:“你年纪还小,不懂那些yīn谋算计的鬼蜮伎俩,阿爹不会怪你。但经了此事之后,就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与那苏默小子绝不能再有任何的来往。否则别怪阿爹将你送到天波府你二叔那里关起来。”
袁碧怜听袁宗道口口声声说苏默接近她是别有用心,不觉心中大怒,也顾不上平rì里对袁宗道的害怕,抗声道:“我与苏默的事情,难道我身为当事人,比你这个旁观者还不清楚一些吗?你总说苏默接近我,可我与他之间,除了机缘巧合碰到一起之外,基本上都是女儿去找他的,何来他接近我一说。”
袁宗道又是一拍桌子,面sè大怒,但见袁碧怜楚楚可怜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再呵斥,反而柔声说道:“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了,但阿爹是不会害你的。不管苏默那小子有没有接近过你,但你一定要记住,他与你在一起,就是得了邓九皋的授意,目的不纯的。”
以往无论是什么事情,袁碧怜只要一委屈,露出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即便是一声不吭,袁宗道都肯定会投降,但一直以来都是无往不利的这一招,今rì却是首次失败了,袁碧怜知道,这件事情恐怕真的非常严重,否则素来疼爱她的袁宗道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呵斥。
袁家与勒马庄之间的关系,的确是世交没错,准确点说,袁家曾经是勒马庄的外围势力,是依附着勒马庄得以生存壮大的,只不过这些年随着袁宗戈的崛起,袁家也越来越势大,渐渐有了脱离勒马庄dú lì出去的想法,所以这些年袁家与勒马庄之间,看似是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却有过许许多多的小打小闹,袁碧怜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在袁家家宴的酒桌之上不给杨存法、杨淇畔叔侄面子,可如今看来,袁宗道处处与杨存法之间称兄道弟,有着明显的要修复关系的意图,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袁碧怜不禁想道。
作为世家子弟,袁碧怜从来都没有什么纨绔的习xìng,即便是在与苏默相处的时候,他也衡量过很多苏默与袁家之间的利弊关系,一直到苏默表现出自己的天赋,在月评大比上大杀四方,她才真正的算是接受了苏默,可现在袁宗道一番模棱两可的话,立刻就让袁碧怜一切的美梦都成空了。
袁碧怜很想由着自己的xìng子,再无理取闹一番,否定袁宗道的话,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今rì家宴的气氛处处透着诡异,显然有某种意图在里面,这个时候袁碧怜若是添乱,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袁家。
袁碧怜强行忍着心中的酸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阿爹,我记下了。”
经此一闹之后,雅间中的气氛终于变得融洽了起来,袁碧怜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虽然仍是有些勉强,但好歹不再是对杨淇畔冷着一张脸了,偶尔与杨淇畔不咸不淡的应答着几句,立刻就让杨淇畔不胜欢喜。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还真是至理。袁碧怜的姿sè身材虽然是一等一的,但杨淇畔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货sè,断然不会让袁碧怜迷得这般神魂颠倒,之所以袁碧怜稍假以辞sè,杨淇畔就这般兴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袁碧怜是苏默的女人,苏默在杨淇畔的心中,那可是一等一的仇敌,能让自己的敌人痛苦,他自然会爽得难以自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气氛是越发浓烈了。两方都是有心交好,这一通马屁互相拍下来,尽管都知道对方动机不纯,有所图谋,但关系还是进展快速,袁宗道与杨存法二人就只差没有勾肩搭背在一起了,毕竟都是西河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要注意一些形象。
袁宗道又与杨存法碰了一杯之后,清了清嗓子,道:“杨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今rì这家宴弄得如此浓重,就是为了让小女与苏默那小子之间彻底的撇清关系,如今邓九皋违背了誓言,根本就是个马蜂窝,随时都可能殃及池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自是要为小女与袁家早作图谋。”
袁碧怜很想反对,但一来她不知道邓九皋究竟是违背了什么誓言,会让袁宗道如此的忌惮,二来,她即便是反对了也没什么用,只好将心思重又压了回去。
杨存法笑了笑,却是并不急着说话,好整以暇的又端起了一杯酒,慢慢的品了半杯,才悠悠的说道:“袁兄的意思,是想让杨某人在天波府那边来人了之后为你袁家做个见证吗?”
袁宗道点点头,道:“杨兄弟快人快语,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我袁宗道也是明白人,自不会让杨兄弟你白白出手相助。”
杨存法笑道:“袁兄说哪里话,这么说就见外了。说到要求吗?我杨某人还真没有,不过请求吗?倒是有这么一桩。”
袁宗道:“哦,何事,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能做到的话,绝不推辞。”
杨存法道:“既是与袁兄说了,袁兄就当然能做到,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杨兄弟请说。”
杨存法正sè道:“想必袁兄你也看出来了,我家淇畔对令爱那是十分爱慕,两人虽然之前有些小误会,现在也是相处得很愉快,而且你袁家与我勒马庄素来便是世交,真要论起来,淇畔与令爱那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我有心将他们两撮合在一起,相信定然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袁家若是与我勒马庄结成了亲家,那你们家的神情便也是我勒马庄的事情,帮衬一番,自是责无旁贷,而且令爱与淇畔成其好事,这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相信即便天波府那些人再蛮横霸道,终究也不是瞎子,还不敢如此的乱添杀戮。”
袁碧怜一听杨存法竟是要提亲,当下再也坐不住,压抑了许久的反感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噌的一声便站了出来,嗔怒道:“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嫁给杨淇畔。”
说完,转身便跑出了房间,chūn兰见袁碧怜跑了出去,自然也紧随在身后。
房中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袁碧怜已经想通了,接受了,却原来不过是强行忍耐了下来,一听说要提亲,自是触及了她的底线,哪里还有不爆发的道理。
袁福看了袁宗道一眼,道:“我去看看小妹吧。”
袁宗道点点头,道:“好好与她说一说。”
这显然就是要叫袁福去做袁碧怜的思想工作了,他这话一出口,也就基本已经表明了立场,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对杨淇畔与袁碧怜之间的亲事,是持支持态度的。
今rì袁家宾客满门,袁碧怜自是不会跑多远,出了雅间之后,就自顾将自己关在了闺房之中,chūn兰紧随其后而来,却也只是吃了个闭门羹,任她怎么敲门,袁碧怜就是不肯开门,也不应声。
过得片刻,袁福也来了,看chūn兰一脸急切的模样,问道:“小姐在里面吗?”
chūn兰点头道:“是的,少爷,你快劝劝小姐吧。”
袁福仔细盯了chūn兰片刻,见她的模样不似作伪,便相信了她,上前敲门道:“小妹,我是大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有许多疑惑,你开门,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袁碧怜的软肋,门立刻便打开了,只见袁碧怜伏在云床之上哭得梨花带雨,只这会儿的功夫的,眼睛已经红肿不堪了,也不知道是流了多少泪水,床单上一大片水渍,看起来让人揪心不已。
chūn兰赶紧上前去小声安慰,袁福则是叹了口气,道:“小妹,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这些世家子弟看似风光,其实却也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便说这婚姻一事吧,从来都是不由得自己做主的,这样的结果,不是从你懂事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并且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难道认识了一个苏默小子,你便改变了初衷吗?”
袁碧怜哽咽的道:“我没有,可是我心里难受。”
袁福道:“袁家给了我们一切,我们也有责任与义务来维护袁家的利益。这是我们身为袁家子弟,学会的第一个道理,相信你并没有忘记。或许你心中也清楚,凭着苏默的天资与悟xìng,要得到袁家的承认其实并不难,那样的天资之辈,是谁都想纳入宗门的,有了他的加入,袁家必定能够真正的飞黄腾达,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苏默能够成长得起来。”
袁碧怜神sè一紧,立刻便为苏默担心了起来,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对付苏默。”
袁福道:“可以这么说。但说得更准确一点,是有人要对付邓九皋。虎痴的威名,当年是多么的响亮,但他得罪了太多不能得罪的人,最终只能在勒马庄中为奴为仆。苏默若不是邓九皋的义子,做大哥,一定会祝福你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但他是邓九皋的义子,我们袁家就不能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当下,袁福将邓九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虽然有些地方因为道听途说变得与事实有些差距,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仈jiǔ不离十的,对于邓九皋的遭遇,袁碧怜自是十分同情,一个女人的同情心,总是容易泛滥的,但显然这还不足以影响到袁碧怜的判断。天波府龙家那是什么存在,即便只是一个庶出子,盛怒之下,也能轻而易举的将袁家碾得粉碎。难怪袁宗道会如此的紧张,甚至都有些不顾及袁碧怜的感受了,以龙家一贯的行事作风,还真有可能迁怒到袁家上面来,这还真是关系到袁家的生死存亡。
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包括袁碧怜,也包括袁宗道自己。这是所有袁家子弟心目之中的共识。
袁碧怜叹了口气,闭上双目,尽管心中剧痛无比,但她还是已经有了决定,能认识苏默,也已经足够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