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当然,还会有高山。
有人的地方就有财富,就要聚集财富,更会有许多向着财富趋之若鹜的人,苏青竹就是其中之一。而罗浮薛家便是这财富的集中地。
虽然她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打劫的,但实际目的也差不太多了。因为薛鸿福那小子太不争气的缘故,一份请帖也没弄出来,不过也可能是薛伯母不信任他的那帮同学的缘故。苏青竹也不指望他,自己在山下埋伏一日,抢了份请帖过来,大摇大摆地上了罗浮山。
财阀家的山就是跟旁的不一样,一眼望去金光闪闪,仿佛整座山都是用金子铸成的。山上到处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株株价值连城,只只可抵万金。也许谈不上有什么格调,但是明明白白地彰显着此家人的财大气粗,反正不管人傻不傻,起码就是钱多!
小门小户出来的穷苦小民苏青竹一路上爪子痒痒,不过还是遏制住了那强烈的偷鸡摸狗的欲`望,步行跟着一列列鼓锣笙歌的大队伍前行。说起来来参加寿宴的客人中,像她这样单身的修士也是极为少数的,大部分人都是前簇后拥,风光无限,一看来头就不可小觑,还有一些实力高强的妖怪,也乘着黑云踏着鬼雾呼啦啦地往里面去。
九道学府妖怪极为少见,外面还是有不少的。有一些妖怪取得了日宫仙庭的准居手谕,是可以合法居住在鸿蒙境内的,况且听说薛鸿福的老娘就有一些妖族血统,请来些妖怪做客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苏青竹现在请帖上的身份,实际上就是一只妖怪,而且种族还十分特殊,叫做尾妖。据说原形是一条尾巴,只要遇到没有尾巴的生物就可以附着在人家身上,靠其血肉精元滋补自身,直至将前者吸成肉干,再找新的下家,周而复始。
按理说尾妖这种坑害人的妖物都是应该被取缔被追杀的,但是相反的是他们反倒活得相当滋润,还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出来,也给了苏青竹抢劫的机会。
走过铺着大块大块盘龙石的平坦山路,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庭院,两位身形魁梧的鼠脸男子分站在大门左右两侧,身上披着鹿皮鹰羽大裘,腹部袒露,露出巨大的皮囊一样的口袋。每当收到礼物,他们便会把礼物放入腹部的口袋中,那口袋里也不知放了多少东西,却始终松松垮垮,仿佛永远也装不满一样。
这却是在鸿蒙十分稀少的袋鼠妖怪,据说来自外域,只有一些大户家族才有,通常作为仓管一类的存在。他们腹部的口袋具有奇异的法力,可以容纳很多很多的东西,非常神奇。
被苏青竹打劫的尾妖也是带了礼物的,礼单上写着“虬龙盘根”“双龙出洞”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些古怪的文字符号,苏青竹也看不懂,直接呈上便是。相比别人,她的礼盒很小,孰料那袋鼠接过礼单后,眼睛瞬时发亮,捏了捏盒子,用一个水晶制放大镜式样的东西盯着里面瞧了瞧,朝苏青竹点点头,表明礼单所写物品不差。
他们拿过请帖后交给苏青竹一个金色印花牌章,却是贵宾才能拿到的鎏金牌。除了一些大家族的客人之外,只有呈上非常贵重的礼物的客人才能得到这牌子,在薛家的自由度也更大。苏青竹一头雾水,不过对于贵宾牌还是不客气地受用了,这可是会给她接下来的行动带来极大的便利的极道女天师。
而在她身后,两只袋鼠也在悄悄地窃窃私语。
“这只尾妖能耐还真大,居然连虬龙和巨蟒的鞭也能收集到,这回老爷可是有福了,他这些日子阳气不盛,听说姨太太们都不怎么高兴呢。不过一般尾妖都是雄性能力更强,雌性较弱的,这个小姑娘倒是个例外。”
“你这样想就错了。”另一只袋鼠嘿嘿笑道,“雌性的尾妖不见得就比雄性弱呢,尤其是收集这种东西,你想啊,这礼盒里面的东西那么完整,搞不好她就是用那种方法,然后那什么再那什么……”
两只袋鼠互相看看,猥琐地笑了起来。远处的苏青竹连打几个喷嚏,害得旁边的狐女以为她生病了,赶紧用扇子捂住脸,与她保持距离。不过这样也正好腾出了路,苏青竹放开脚步快速前行,很快走进了正中间的大厅。
空气里飘来奇异的香气。两名眉清目秀的童子迎上前来,查看牌子之后,领着苏青竹往右侧游廊走去。因为很多客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提前到的也很多,都有统一的安排招待。苏青竹也打算在这里先住上几日,踩踩点,再慢慢做其它的准备。况且,她也得在这里等薛鸿福过来。那家伙这些日子不知怎的特别安分,都没连累她挨雷劈,这倒让她隐约有点担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薛鸿福这些日子还真没出事,这当然要归功于他去“那个世界”跑了一圈,知道点儿不同寻常东西的缘故,但是比起之前他的脸色反而阴郁了很多,不再那么乐天,总是一副有着重重心事的样子,连这回赶往家宴都是心事满满,愁容层层,不时投向与他一同出门的赵玄朗身上的目光那叫一个哀怨,搞得赵小爷直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这次去参加寿宴是抱了些额外的念头。
“也不知道阿竹有没有拿到那匹马……”薛鸿福暗暗想着,在他看来,东方英俊应该已经把马送到了昆仑山,交到苏青竹手里了。也许她会骑着那匹马去罗浮山说不定呢……
事实证明,即使有着传信符石,鸿蒙世界的通信还是十分差强人意的,毕竟这里地广人稀,而且空间分布众多,就算是放符鸟还得飞个十天半月的。所以薛鸿福并不知道,他的那匹双头白角马,根本就没到苏青竹手里,甚至现在也不在鸿蒙仙人界。
双头白角马泪流满面。
不得不说,它自打跟了苏青竹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先是被某匹人类一顿鞭子抽着去追车,然后苏青竹上山进九道学府后,就把它往马厩一扔,自此抛到脑后。
那些喂马的小厮得不到小费,自然也不肯好好照料它,食料都带给不给,还得它自力更生去抢着吃。这回好不容易离开马厩出了趟门,屁股还没坐热,竟然就被白脸男当成幌子,带着它去刺杀别人去了!刺杀失败也就罢了,结果连累着自己被那匹神经病长老揍个半死不说,临了对方身上红光一闪,他们就这样穿,越,了!
尼玛,老子只是一匹马啊,要不要这么坑!这阴森森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白角马敢拿它帅气的鬃毛发誓,这里绝对不会出产美味又好吃的玉灵芝!
“这儿是哪?”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摸摸鼻子,满脸无辜地四处张望,南宫长老的惊奇神态实实在在地表明他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被揍得满脸桃花开的东方英俊擦了一把血,费力地站起身来,他发现在他身周盛开着比脸上更灿烂的花朵,一朵朵大如磨盘,妖异的红,花瓣如血,香气媚人。再望望头顶如倒扣碗碟的深蓝色天幕,东方英俊眉心深皱,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来:
“怎么会,这里是,这里是魔界!”
“红莲魔界?”南宫冥歪歪头,脸上满是不解和诧异,嘴里却吐出了那个绝对正确精准的名词。
在他头顶,一轮血月高高悬挂,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