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药!”
瘸子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碧落一闻见那药的味道又想吐了。
喝药是碧落最头痛的一件事,而且这里又不是秦府,又不能找伊凡要蜜枣吃,碧落只要一闻到那药熏鼻的味道就难受得慌,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碧落自己清楚她身上的疹子根本不是病,这瘸子弄来的这碗黑乎乎的东西,喝下去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害处吧?
“快喝!”瘸子催促着。
“我自己喝就好。”
碧落将汤药接了过去,瘸子却站在一旁不走说,“快喝,我还等着下去跟老大复命呢!”
“这药很苦,很难喝,我想慢慢喝。”
“别给我啰里八嗦!我可不是老大,会怜香惜玉。你再磨叽,我就强灌了!”
碧落心想,你老大还怜香惜玉?他根本就是辣手摧花的杀手!要不是他昨晚的那一举动,我还不至于会恶心难受到现在!
“快喝!”瘸子恶狠狠地又催了一次。
碧落端着手里的药,鼓足所有的勇气,闭上眼睛,仰头一股脑将那所有的药都灌进了肚子里,可碗还没有从手里放下,又反胃地哗啦一下全吐了出来。
“找死啊!!”
瘸子气急败坏地大骂碧落,“你怎么给我都吐出来了!”
“对不起,我实在是难受。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胃里的东西也都吐了个干净,所以这药真的喝不下去。”
“好!算你有种!你等着!我再去熬一碗来!”
“等一下!”
碧落叫住瘸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不可以让我下去走一走,这样换换新鲜的空气,我或许就会舒服一些,再喝药就不会吐了。”
瘸子想了想后叫来一个海盗:“二蛋!”
“瘸子哥,啥事?”
“你负责盯着老大的新女人,带她下楼走走,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也别让她乱跑!要是弄丢了,小心你的脑袋!”瘸子叮嘱着。
“放心瘸子哥,我一定寸步不离地盯着!”
二蛋领着碧落下了八角楼,八角楼下是一大片敞开的空地,上面摆放着很多竹筐,里面晾晒着鱼干,很多大肚子的女人围在破旧的渔网前织补着,当碧落走在其中的时候,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对碧落指指点点。
“她们在说我什么?”碧落不解地问。
“别管那些娘们,她们是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
“嫉妒你昨晚一个人伺候了我们老大。”
碧落差点没摔一跤!
“她们都是岛上海盗的妻子?”
“我们哪有这等福气。每次掳劫来的女人都是老大先挑,剩下的才归兄弟们。还有一些老大上完后不喜欢的,也都赏给了弟兄。这些都是老大的暖床。”
都是?!!汗,碧落又一阵恶寒,这独眼鹰比皇帝过得还要荒淫啊!!
“那你们住在哪?”
“岛的东面。”二蛋答完后又警惕地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怕自己走错了路,误闯了兄弟们的营地。”
“你是老大的女人,除非老大不要了,否则谁碰你一根手指头,谁就会立马没命!”
碧落僵硬地笑了下,走向西面说,“去哪里看 看吧。”
碧落盘算着,如何才能甩开这监视自己的二蛋,独自去西面的林子里查看。
“哎呦!”
碧落一下子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
“我的脚扭了。”碧落揉着自己的脚踝,装痛地坐在地上。
“扭得重不重?还能不能站起来?”
“不行啊,好痛,动不了。”碧落皱着眉头说。
“那怎么办,你自己不能动,我又不能抱你,难道你要自己爬回去?!”
碧落心里低骂了声,我又不是狗?!怎么可能爬回去!
“不如这样,我等在这里,你去找人来将我抬回去?”碧落出着主意。
二蛋想了想后,叮嘱碧落说:“那你等在之里,哪里别去。我马上就回来!”
“恩,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别着急!”
碧落见那二蛋走远后,忙从地上站起来一头冲进身后的林子。
这是一座古老的树林,密林里没有任何人或动物曾走过的道路或小径,密密的苔藓铺满碧落脚下的土地,四周静得出奇,像是没有任何生命在这林子里生存般。
太阳此刻正挂在林子的上空,耀眼无比的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下来,犹如支支利箭,射穿这弥漫着腐朽和颓靡气味的密林。
林子太大,很容易迷路,于是碧落沿着林子里的一条小溪一直向前走着,最后她终于来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
这里是岛上的一个天然的大溶洞,溶洞内停靠的正是独眼鹰从摄政王那里抢来的米船。
溶洞四周只设有一个瞭望塔,上面有两个海盗正在闲聊。
碧落想着,这独眼鹰将船放在这里,并没有将船上的十万担大米卸下船,或许是有两种可能,一是懒得搬,就放在上面,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取;二便是这独眼鹰会将这船上的大米处理掉,最有可能是转手卖给其他人。
独眼鹰他一个小岛一百多号人,吃不了这么多大米,而且对海盗来说,银子远比大米更具有吸引力。再说了,眼下大米价格飙升,他们若卖给其他人定能比往常多赚很多银子,这或许就是独眼鹰铤而走险,毅然在暴雨天气打劫泉州码头的原因。
为避免出现买家登岛将米买走的情况,碧落必须要尽快通知自己的船,告诉春兰她们这米船在岛上的具体位置,然后抢在独眼鹰卖掉之前把这十万担大米偷走!
碧落从自己的鞋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竹管,那竹管里装满一种蓝色的粉末,一旦遇到明火就会点燃,放出一种特别的香味,这种香味能够将附近海域的一种蓝色的飞鱼吸引过来。喝来就熏道。
这个办法是渔村的村民用来捕捞飞鱼的土办法,因为鱼的嗅觉特别灵敏,所以每到繁殖季节大家都会用这种有效又快捷的办法去打捞飞鱼。
碧落将那蓝粉点燃后,它所散发出的气味就会将大片的飞鱼吸引到岛的西面来,这样一来,春兰她们就可以根据这些飞鱼的移动方向,分辨出被劫米船在岛上的具体位置。而岛上的海盗,只会以为是飞鱼到了繁殖季节,才会出现如此密集的聚集,不会察觉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碧落将那蓝色的粉末点燃后就立马离开了那里,可等她快要走出密林的时候,独眼鹰带着一群海盗早已经迎面走了过来。
“你去了哪?!”
独眼鹰劈头盖脸地问。
“我见你们没来,就想去林子里找根树棍当拐杖。”
碧落说着慢慢地将身体倾斜到一旁,做出一只脚扭伤的样子。
“你不是不能动吗?!”
“二蛋走后,我感觉好一点,就试着站了起来。”
“那你找到棍子了?”
“没有,这林子好可怕,我走了没多远怕自己迷路,就返回来了。”
就在碧落认为这独眼鹰还要盘问自己的时候,他却突然安静下来,朝天空上盘旋的鹰吹了声口哨。
眨眼间,那只独眼鹰就降落在它主人的手臂上。
独眼鹰将鹰举到碧落的面前,让鹰的喙对着碧落的脸,威吓说,“我的鹰别看是独眼,但它却能看透人的心思,你若对我撒谎,它就会啄瞎你的眼睛!”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说谎?!”
鹰能看懂人的心思?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骗啊!碧落虽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地嘀咕,这鹰或许真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海盗头才会将自己的名字命为独眼鹰。
如果我说谎,它会不会真的啄瞎我的眼睛?
鹰啊鹰,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放过我?
碧落镇定自若地盯着那鹰的眼睛,看着从鹰眼中倒影出的自己,坚定地摇摇头说,“没有!”
碧落话音刚落,那老鹰就突然在她面前猛地张开了翅膀,这一下把碧落吓得差一点魂魄齐飞。
“哈哈哈!!果然是我独眼鹰看中的女人!好胆量!!”
独眼鹰开心大笑着,那老鹰一直张开的翅膀又重新收起来,安静地待在独眼鹰的手臂上。
“就算你有一天真骗了老子,老子也心甘情愿,谁让老子就看中了你呢!”
独眼鹰说着又调戏地捏了碧落的下巴一下后,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
碧落一度因紧张害怕而停滞的心跳,在独眼鹰离开后再次恢复了跳动,扑通扑通地跳得碧落胸口直痛。
恶心的死海盗!!碧落怒瞪着独眼鹰离开的方向,心里咒骂开。
“上来吧,新夫人!”
二蛋和其他的几个海盗让碧落上他们抬来的一个椅子。
碧落则假装脚还伤着,一蹦一跳地坐了上去。
他是不是怀疑了我什么?那林子里的蓝烟什么时候能把飞鱼群吸引过来?
春兰她们会找到那里吗?大概需要多久呢?
碧落看着走在前面的独眼鹰的背影,担心不已。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更加小心,因为春兰她们随时都有可能停靠在这个小岛,碧落必须想办法协助自己人把那十万担大米的船从海盗手里偷走,而她自己也必须想个万全的逃生之法。
“老大的鹰真能测谎吗?”
一个抬轿的瘦海盗问另一个胖海盗。
“不知道,要不改天你自己试试看。”
“去!我才不会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呢!”
“不过,老大对这新夫人还真是很特别呢。刚刚听说新夫人扭伤了脚,立马丢下手里的事情就赶来了。而且老大还会跟新夫人开玩笑了?这么多女人中,你见过老大跟哪个女人露笑脸的?”胖海盗说。
“有啥特别的,不过是老大现在还没有吃到,所以才稀罕。等吃到了,要不了两天就会腻的!到时候就会赏给我们了。”瘦海盗说着还用放肆的眼神看了碧落一眼。
“收起你的贼眉鼠眼,小心老大拿你的眼珠子喂鹰!”二蛋威吓着,瘦海盗才老实地不敢再看碧落。
回到八角楼之后,瘸子又被派来为碧落检查脚伤,碧落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脚不让瘸子碰。
“大胆!我是你们老大的女人,这脚岂是你能看的!”
碧落假装生气地威吓瘸子。
“你不是脚伤了吗?我不看一看,怎么给你治病上药?!”
瘸子说着还要走上来。
“你到底是上药还是占我的便宜?!我一个清白的姑娘,若是被你看了脚,这辈子不就要跟你过了?!”
瘸子被碧落这样一问也有些迟疑了,他站在床前想了想后说,“是老大让我来给你治脚伤的,老大才不会误会我。别啰嗦,快把鞋脱了,让我看看!”
“你说不误会,他就不会误会吗?!别忘了你家老大可是男人中的男人,这男人最痛恨什么?!就是痛恨自己还没有碰到的女人被别人抢了先!所以,你要是不怕被老大剁了喂鹰的话,那就来检查好了!”
碧落说完后就把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脚伸了出去,瘸子见碧落这样就更迟疑了,他犹豫半天后,丢下一块药膏在床上道:“你自己包好了!要是你的脚出了岔子,可跟我无关!”
瘸子说完,将一些吃的放下后就转身下了八角楼。
碧落长吁一口气将自己的足衣脱下来,把那难闻的药膏贴在脚踝上后又用绷带缠紧了。
这样一来,那独眼鹰就不会怀疑了吧。
有些饿的碧落从床上站起来,吃了些东西后就走到柱子旁,向岛的西面看去。
今天岛上没有什么风,海面上一切风平浪静,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时候春兰她们应该留意到了鱼群的动向。
夕阳悬在海平面上,远处一些高低起伏的海岛的黑影被霞光染成了橘红色,天空灰蒙蒙的,海浪长长的带着同样橘红色的小浪峰,翻滚而来。
一切都是那么静穆。
忽然,一种海豚的叫声被海风传了过来,那叫声很像真的海豚,但它的节奏和规律性却让碧落知道,那不过是春兰模仿的海豚声。为了和真的海豚区分开,分开前春兰还告诉碧落,若是听见一声长,两声短的海豚叫声,那就是她们已经发现鱼群移动的信号。
碧落的心一瞬间灿烂了!
找到了!春兰她们已经发现了鱼群!!
碧落惊喜不已,她估摸着,春兰她们应该会等到太阳下山后再靠岸,这样可以利用夜色做掩盖,更容易成事。
接下来就要看碧落的本事了,她需要在八角楼这里制造出混乱,将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让那独眼鹰无法分神去管米船的事,里应外合地帮助春兰她们。
“看什么呢?”
独眼鹰的声音在碧落身后猛地响起,碧落被惊骇地差一点从八角楼上摔下去。
“小心!”
独眼鹰地拉住碧落,一把将她拉拽到自己的怀里,碧落感觉像是撞在了石头上,痛的她蹙起了眉头。
“怎么,弄痛你了?”
独眼鹰问,碧落想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无从推起!她不想跟这种马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难道种马一年365天都是赤 裸着上身吗?14967626
“脚痛。”
碧落生硬地答,侧过脸去不看那独眼鹰的肌肉发达的胸部。
“看着我!”
独眼鹰忽然捏住碧落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从我手里逃走!”
刚刚碧落看着远方的神情让独眼鹰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女人会突然有一天长出翅膀从这里飞出去。
“被你抓住的那天,我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独眼鹰冷哼了一声,再一次抬高碧落的下巴说,“我不会杀你,只会好好地疼你。”
碧落一听这个“疼”字就立马想到昨天的事,胃里一难受,又吐了出来!
“呕——!!”
“他奶奶的!”
独眼鹰生气地咒骂一句,松开碧落的下巴,拎起她的衣领质问道:“老子现在连碰你一下,都让你恶心了?!”
“没有,我只是吃错了东西,胃里不舒服。”
碧落才不会把实话说出来,除非她想现在就被这独眼鹰剁了。
“好!那就把吃错的东西都给老子我吐出来!”
独眼鹰说完后就忽然拎起碧落,将她一下子倒转过来,头朝下,脚朝上地上下摇晃着。
这一下,不但让碧落胃里的东西就全都吐了出来,更是让她脑袋冲血,呼吸困难。一时难受的碧落不得不求饶道:“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说!你还吐不吐?!”
“不吐了!再也不吐了!”
“这还差不多!”独眼鹰将碧落一下子翻转过来后,松开她。
碧落站在原地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这独眼鹰可真是个让人摸不着脾气的恶魔!要是被他发现我的秘密,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啊。碧落心里忐忑着。
“我独眼鹰虽喜欢女人性子刚烈,但绝不允许那女人爬到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容忍你第一次吐,就绝不会容忍你第二次!记住了吗?!”独眼鹰大喝着,碧落点点头,不敢再发一言。
“我问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独眼鹰又突然靠近碧落,碧落纳闷地回答说,“独眼鹰。”
“去!那是老子行走江湖的名号!我问你知不知道我的真名?”
碧落摇摇头,后仰着身子远离独眼鹰。
“这岛上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真名。今日,我告诉你,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女人,就算死,也休想从我手里逃走!”
碧落这时候好像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或是让自己立刻聋掉,这样就不用知道这独眼鹰的真名,就不会再多一层危险。
“其实,我觉得独眼鹰这名字挺适合你的。既霸气,又很有威慑力,这南方海域的船只只要听到‘独眼鹰’三个字,全都闻风丧胆。”碧落拍着独眼鹰的马屁。
“老子让你记住,你就记住!你要是敢忘了,老子就劈开你的脑袋!听懂了吗?!”
碧落再也不敢废话,忙点头,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独眼鹰。
这像大山一样的独眼鹰,能一掌劈开一个椰子,我的脑袋会比椰子壳还硬吗?
既然他想说,就满足他的这个愿望吧,反正只要离开了这里,我就会把岛上的一切都忘掉。
“听好了,老子的真名叫——傲天翔!”
碧落忙鸡啄米地点头,可独眼鹰还不肯放过她,又拎起她的衣领让她重复一遍:“说,我叫什么?!”
“傲天翔。”
“大点声,老子听不见!”
“傲天翔——!!”
碧落放开了嗓子大喊道,恨不得让全岛的人都听见,这样这就不是什么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了。
“那好,现在我问你,你的男人是谁?!”
碧落愣住了,不明白这独眼鹰怎么这样问?
“回答我,你的男人是谁!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不然我剁了你!!”
很快,碧落就明白了这独眼鹰这样问的目的,于是为了保命期间,她一闭眼睛,大喊道:“春兰的男人是敖天翔!!敖天翔是春兰的男人!!”
对不起春兰,我不是有意这样喊的。碧落在内心对春来愧疚不已。
“重来!说老子给你取的名字!”
碧落已经豁出去了,可独眼鹰还是不肯放过她。10nlk。
“阿猪的男人是敖天翔!傲天翔的男人是阿猪!”
碧落故意将阿朱想成阿猪喊道,心里默默地咒骂,种马的女人是头猪,猪的男人是匹种马!
“哈哈哈哈!好!喊的好!!”
独眼鹰满意地大笑着终于松开碧落。
碧落长吁一口气,心想这海盗头会不会精神有问题?
“没想到那高老弟的法子还真他妈的有那么一点意思,捉弄女人,果然会让老子我开心,哈哈哈哈哈!!!”
独眼鹰大笑着,碧落却从中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忙开口问:“高老弟是谁?”
“一个米商!”独眼鹰没有防备地答了一句后又警觉地问碧落,“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会是怎样的人能教你那样的法子?”
“怎么,难道是老子没有满足你,所以你就开始朝三暮四了?”
碧落被这独眼鹰的话噎到无语。
这种马怎么三句不离本行?!满脑袋yin秽的东西!
跟种马沟通简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