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就好!”
望着程浩满脸的胡茬和风尘仆仆的衣衫,娄杰由衷地说。
这几天简直是度日如年,现在他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欣慰。
程浩回首望望挂着国旗的包机,真好,平安的活着的感觉真好……
因为包机先到了上海,所以程浩准备修整一下再回京,恐怕他现在的样子任何人看到都会吓一跳吧。
程浩在酒店里沐浴刮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彻底觉得重新回到人间。
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若不是小张还躺在医院里,他都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经历了那样的一切。
从医院里看望小张回来,他将在非洲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娄杰。
“你就这么回来的?”
娄杰捧着茶杯心里五味杂陈地望着面前这个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讲述着自己经历的人。
程浩靠在椅子上,翘着腿往身边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
“是啊,死里逃生!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程浩笑着说:“那些钱由我自己来出!”
娄杰断然拒绝:“不行,这笔钱由公司来负担。”
“七百多万美金不算小数目,你怎么从公司的财政里走?这算什么项目的支出?再说了,除了我和小张剩下的没有一个是娄氏的人,这笔账没法出!”
程浩之所以想自己负担也是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原因。
娄杰笑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办法。那些人虽然不是娄氏的人,但是也是兄弟单位的人,也是同胞。国建能留下他的安保去帮你们,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再说了,难道我的ceo不值这五千万吗?”
程浩知道拗不过他,只好不再跟他说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道:
“你认识一个叫gold的女人吗?”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神秘太诡异了。
“gold?黄金?”娄杰匪夷所思地摇摇头。
在他身边好像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叫这个奇怪名字的女人。
程浩继续提醒他:“她好像认识你,也认识你太太,你再想想。”
娄杰绞尽脑汁将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都捋了一遍,突然浑身一震,整个人像被雷电劈傻了一般,眼神呆滞地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浩蹙起眉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娄杰回过神,勉强笑笑:“的确是想起一个人,但是她早就死了,不可能是她。”
程浩“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那个叫gold的女人还跟你说过些什么吗?”娄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浩摇摇头:“没有,后来什么话都没跟我说过。她好像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头目,把我交给手下之后就离开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是分批次离开苏丹的,分别由不同的车队护送,小张先他一步回到国内,而他也没有再见过老周。
只是樊刚那小伙子的素质实在是不错,他心里惦记什么时候一定要挖过来。
娄杰不再说话,埋头沉思了许久,然后抬头笑道:“好了,既然都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胜利!对了,段晨曦知道你大难不死平安回来特地安排晚宴说给你洗尘,他的面子我可不敢驳,你好好休息,晚上我来接你!”
说罢起身告辞,程浩也没有留他,起身相送。
“gold?会是你吗?难道你还活着?不可能……你真的还活着吗?”
娄杰一边走一边默默叨念,他的眉头深锁,心里既沉重又激动。四下无人他不用端着架子掩藏自己,那种忍不住的颤抖让他的心脏有一种过电流的酸麻感觉,眼底再次温热起来。
***
向小园坐在病床旁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跟杨月华聊着家常。
萌萌做理疗复健还没有回来,她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小园,我想回老家去!”杨月华突然说道。
“啊?”小园一愣:“回广西吗?”
杨月华点点头。
“这么多年都没回去了。自从萌萌生了病后我更感觉世事无常。反正明年萌萌肯定不能参加高考了,她也想换个环境,所以我想回去住一段日子。”
小园笑笑,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她:“也好,广西那里冬天的气候比北京好,对萌萌的恢复有好处。”
杨月华又点点头:“但是这一次我谁也不想告诉。钟原最近也忙,她妈妈也在生病住院,翟玉她爸爸也还没有出院。已经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所以这一次谁都不想告诉了。”
向小园明白她的意思,也理解她的心情:“大姐,那你身上的钱还够吗?”
杨月华笑笑:“够了。”
说完掏出一个层层包裹的袋子道:“这三万块钱是你当初借给我的,收好了!”
小园一愣,赶忙推辞:“大姐,这钱我不能收,萌萌后续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杨月华不同意:“我知道你存钱是用来上学的,现在你也不宽裕,我有钱了怎么能不还你?拿着吧!”
小园坚决拒绝:“我还有钱,你别担心。”
杨月华还是不同意:“你现在下岗了,哪还有钱?再推下去我就生气了!”
小园还是固执地摇摇头:“我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再挣了?您要是非要还我,就先还大家,我最后。”
杨月华拗不过她,只好把钱收回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离开?”
杨月华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她,小园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男人的别墅,她也是满满的担心。
“我也快了。”小园笑笑,她还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收到那个电话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向小园突然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有些事,有些人,她觉得已经放下了,就算再放不下老天爷也帮自己放下了。
可是心里顿时被挖空了一块儿,就像刚拔完牙后留下的一个血洞,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什么,记得当初陪乐意去拔智齿,医生说慢慢就习惯了。
好吧,那自己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那个人不在,不在身旁也不在心里,慢慢习惯
吧……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回想起昨天看见的新闻,苏丹的内战又起,好像伤亡了不少人,程浩说他去非洲工作,非洲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
应该不会在那里吧?不会那么巧的。
小园笑笑,摇摇头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看来没有他的世界,自己还真的要慢慢习惯啊……
小园慢慢往公交站的方向走着,路过一个公厕,然后进去。
她刚进去就听见最里面的位置传来一种痛苦的申吟声,小园壮着胆子走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倒在哪里,用手扒着厕所门有气无力地哭喊道:“救我!救救我!”
她的手上裤子上连同公厕的地板上全是鲜血,她看见小园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放手,那些触目惊心的鲜血抹了她一身,吓得小园哇哇大叫起来。
……
向小园像个雏鸡一样哆嗦成一团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瑟瑟发抖。
医院的暖气烧的火热,可是她还是觉得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那样寒冷。
医生询问她情况她一个字都说不清,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何人,因为情况太紧急,所以医生只好先行手术,然后把她扣留下来。
小园摸摸衣兜,除了几十块零钱,她一无所有。
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虽然一片茫然,但是还是本能地拿起电话想也没想拨通一个号码,然后用蚊子哼哼般的哭腔说道:“你在哪里?你能……借我点钱吗?”
**
程浩从宾馆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扣。
司机的车停在宾馆门外,正等着接自己去参加段晨曦特地为自己接风洗尘的晚宴。
今天的晚宴规模肯定不小,以段晨曦的性格是从来不会开一个小play的。估计肯定有许多商业同僚回来借此拉关系,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围上来装作关心地给自己安慰和祝福。也是借此机会跟那些国字头的同僚们好好增进一下感情,这对大家对公司都有利。
自己的那段经历估计可以被拿来吹嘘很久了,想到这里程浩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虚荣这种东西男人女人都避免不了,只是看你能不能隐藏的住。
他边走边想,忽听得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她的专属铃声。
一听见这个铃声,程浩的灵魂好像被针扎了一般,他慌忙接起电话喊了声:“小园!”……
程浩疯了一般跑进车里,命令司机道:“去机场!”
司机不明所以:“程总,娄总等着呢……我们不去会场吗?”
程浩急道:“你先开车去机场!剩下的我跟娄杰说!”
司机看到他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说话,赶忙按照他的意思往机场方向驶去。
程浩下了车,在机场里一路小跑,身边的助理拎着公文包,一边跑一边擦着汗说:“程总,现在航线协调不出来,估计至少要等一个小时后娄氏的专机才能起飞!”
程浩听着他的汇报,然后伸出手:“包给我!专机不用飞了!”
说罢他转身往登机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