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一小长假的天气晴好得出奇,这让人总感觉有些燥热。在忙忙碌碌过后,池怀虚感觉总算喘了一口气,这几天轮轴转,还算是顺利,客人们都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去,没有出一点纰露。
七号的下午,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曹庆拉着池怀虚在一起将这几天的经营情况一盘点,不由得大喜过望,整个五一期间山庄的收入比预想的还要好,为了表彰这几天山庄全体员工的努力,曹庆在发放工资的同时,还对每个人给予了小小的奖励。忙完这一切,曹庆和池怀虚将山庄的事情对靳师傅和雪儿作了交待,而后两个人趁着天没黑,一起下山去了。
池怀虚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可是眼看着这天气一天暖似一天,他穿上来的还是冬装,该回去换换了。车子进了城后,池怀虚又有些犹豫了,他现在回去干嘛呢?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池怀虚现在想到他那个家就头疼。当曹庆问需不需要用车子将他送回家去时,池怀虚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先去父母家里看一看。这大过节的,由于山上正忙,他也没有回家看看二老,池怀虚总觉得心里愧得慌。虽然五一当天打电话问了一下,但是总不如人回去更亲切。
想到这里,池怀虚在车子路过宁江商场的时候,让包师傅停车将他放了下来。他特意进商场买了点节礼,然后打了个的士直奔父母家中。
等池怀虚赶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池屹山刚看完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罗chūn寒也忙完家务活,刚刚坐到电视机跟前,看她喜爱的电视剧。听到池怀虚的叫门声,两人不由得感到很是意外。罗chūn寒打开门后,看到池怀虚时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你怎么又拎着东西来了,卓妍呢,她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听到罗chūn寒这样问,池怀虚笑了笑,“您怎么了,妈妈,先让我进去再说啊。”池怀虚侧着身子挤进了家门。
罗chūn寒在后面关好了门,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卓妍呢。”
“她有事,回她娘家去了。”池怀虚扯了一个谎,“他暂时还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和卓妍之间的事情。”
池屹山看到池怀虚拎着节礼,也感到很奇怪,“你怎么又拎着东西来了,前两天卓妍不是过来了的吗,她说你现在在山上,越是过节越忙。没有空闲,她代你来看看我们。”
听到池屹山这么一说,池怀虚不由得一惊,照这样说,卓妍在五一期间来过了。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以前就是想拖她过来,她也总是不情不愿的,这个五一是怎么了。
“是啊,我说卓妍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自从你们分到房子搬出去住之后,她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回来过,可是这次你到山上去工作,她知道你过节不能来看我们,就一个人专门跑过来了。我刚才还在和你爸说,可能以前我们是误会她了。”说到这里,罗chūn寒停了一下,看着池怀虚,“虚啊,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呢,这次卓妍五一过来,我跟她聊了一会,问她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她没有反对,看她那意思,可能思想也有些松动了。我看她这是年龄大了,可能也想通了,你回去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这件事你一定要抓紧。趁我们还能动,还可以帮你们带几年孩子,别等我和你爸到时候动不得了,你们再要孩子,到时候没人帮着带,可怨不得我们,我和你爸早就想抱孙子了。”
“看你,孩子一回来你就谈这事,现在他们都大了,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cāo那么多心了。”池屹山将手中的报纸丢在一边,看着池怀虚,“怎么样,这个五一你们山庄的生意好不好,节前看你一天到晚马不停蹄的,拉到业务没有。”
“怎么不说,”罗chūn寒听到池屹山要转移话题,连忙拦住了他,“你这个糟老头子,没事的时候你还不总是在家里念叨着要抱孙子,现在卓妍思想松动了,你倒是不急了。”
“这事我们急没有用。来,来,来,怀虚,把象棋拿过来,我们两人杀两盘,你好久没有陪我下棋了。”
“下棋,我看你一天到晚下出病来了,真是越老越糊涂,这虚儿一去山上好多天,连过节也没有在家里陪卓妍,你也不让他早点回去,还拉着他下棋。没准卓妍现在正在家里望呢。”
“唉,就你一天到晚不得安生,下个棋有什么呢,”池屹山见罗香寒这么一说,只好摇了摇手,“好了,好了,不下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吧,怀虚,要不你妈今晚又不让我好过了……真是扫兴。”
“没事,”池怀虚正想找个借口赖在家里呢,听到池屹山说不下了,他有点急了,“也就是下一两盘了,耽误不了什么的,再说这都晚上了,我回去还不是睡觉。”
“虚儿,别的时候你们爷俩下棋,我不拦你,但是今天不行,现在你也看了我们两老了,该回去了,我就奇怪了,卓妍来看了我们就没跟你说,你又拎这一大堆东西来,这不是浪费吗。”
“没事,妈,这是山上曹庆给员工买的,我带过来孝敬您两老的。”
“才怪,你当妈是三岁小孩子啊,曹庆会舍得给你买这么多东西,你每回过节买回来的不都是这老三样,曹庆也跟着你一样的爱好呀,你和卓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的事,妈,看你,我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您就撵我走,算了,不说了,我回去了,以后有空再来看您。”
说着,池怀虚告别了父母,走到了大街上。若是在山上,此时早已经是夜寂人杳,池怀虚也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书了。可是在宁江市,夜的生活还刚开始,到处灯红酒绿,车火马龙的,仿佛没有个停歇的时候。池怀虚一边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她和卓妍之间的事情。
听罗chūn寒说,卓妍过节来看过二老,可是她怎么一字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而且自从他再次上山之后,她也没有跟他打过一个电话,他也没有跟她联系过,原以为冷战会继续。本来他打算今晚就在父母家里睡一晚上,明天早上回去趁家里没人拿了衣服就回山上去的。现在看来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池怀虚的小家离父母家也就只有四五站路,坐个车回去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可是现在池怀虚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他想慢慢地走回家去,也好在路上想明白他和卓妍之间的事情。
难道卓妍这样做是想和他重归于好。可是破镜还能重圆吗,想到这里,池怀虚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我能原谅她不再去想那天的事吗,池怀虚在心里暗暗地问。他不清楚。就在下山前,他还这样想过,他不能原谅她的,一来对她的不孝,二来对她的不贞。可是现在母亲的一席话动摇了池怀虚的想法。“然而就这样原谅她,就能保证今后我能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吗?”池怀虚又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人这样来来去去的,每个人思想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们当中也有如我这样犹豫不定的人吗,也有如我这样为家庭的矛盾痛苦的人吗?池怀虚不得而知,也不可能知道。但是他现在只知道他面临这样一个难解的题目,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读书的时候,小学时做作业总是那么简单,不是A就是B;而到高中时,很头问题就成了也许是A,也许是B或者CD都行。池怀虚现在就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是A也许是B,更还有可能是其它什么的。看来人越长大,烦恼就越多。
一路上,池怀虚被这些事情折磨得头疼。他忽然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一定要A,又一定B呢,为什么就一定要去选呢,将这个问题交给别人不行吗?可是交给谁呢,没有人能给他出一个主意。那就交给老天吧,快到家门的时候,池怀虚仰头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锁定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根路灯杆。“我何不这样?”想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双脚立定站得笔直,他在心里说,“从现在开始,我先迈右脚,走到那个路灯的正下方,左脚是原谅,右脚是不原谅。”
想到这里,池怀虚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迈开了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