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志们,今天这次书记会议最主要的议题是讨论镇飞马罐头厂改制一事。飞马罐头厂连年来因经营不善而处于亏损状态,每年都必须靠镇财政补贴以及信用贷款才能渡过难关。而飞马罐头厂的领导层长时间未能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将厂子扭亏为盈,这对我们镇本就不富裕的财政是个巨大的包袱。飞马罐头厂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但如何改制,是对所有制结构进行改革,还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招募管理层人才不改变所有制结构?这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镇党政综合大院书记办公室,孙大政正在主持书记办公会议。飞马镇共有五名书记,除了孙大政和杨兴洲两人外,还有三个副书记,这三个副书记中王哲林是专职副书记,其他两人各有兼职。五个书记,便于表决,不过现在有些地方都已经在控制副书记的数量,除了zhèng fǔ一把手兼副书记外,就一个专职副书记,再加上一个正职书记,总共才三人。人少自然有人少的好处,便于沟通嘛。
事实上,三人开书记办公会议,其会议上的激烈程度不下了党委常委会议,各种各样的斗争照样层出不穷。
见其他几人都没开口的意思,孙大政放下手中的茶杯,视线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各位同志都谈谈自己的看法,难道大家认为飞马罐头厂还可以撑下去,不必进行改革吗?”
“我来说两句吧,厂子是必须要进行改革了,不改革唯有死路一条。我认为当前的情况下进行所有制结构是不合时宜的,zhōng yāng三番两次下文要求我们在改制过程中要慎重对待所有制结构变更。县里的风向并不明朗,我们需要跟紧县里的步伐,本来我们飞马镇的经济发展就让县里领导头痛不已,再有什么事情,县领导怎么看待我们飞马镇?”
王哲林看了眼杨兴洲后,手指放在桌上敲了敲,“飞马罐头厂进行改革,我认为可以在现有的所有制结构框架中进行,重新招募管理人员嘛。大家应该都知道,在厂子现有领导班子主持厂子工作以来,罐头厂才正式走下坡路,那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到现在更是穷得揭不开锅。导致罐头厂连年亏损的原因,我认为是厂子管理人员不懂得经营造成的。”
“我不认同王书记的话!”杨兴洲立马反驳,“罐头厂连年亏损是跟不上市场节奏,缺乏配方,生产出来的罐头厂自然没有销路,也就是说罐头厂的问题是因其规模过小,没有研发资金,进行改制利用外部资金,扩大规模,这才是罐头厂焕发新生的关键。”
王哲林和杨兴洲两人针锋相对,孙大政对此并不感觉意外,也是他乐意见到的情况,这样有利于孙大政掌握书记办公会议的节奏。真有一天,王哲林和杨兴洲两人看对眼,通力合作,那才是孙大政头疼的事情呢。
“其他同志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嘛!”
随着孙大政这句话的出口,书记办公会议像是一滴水滴入沸油中,一下子吵开了,另外两名副书记一个支持王哲林的观点,一个支持杨兴洲的观点,双方你来我往,却谁也说服不了谁。现在就看孙大政他自己的观点了,孙大政一旦支持王哲林,则王哲林这方胜,反之则杨兴洲那方胜利。
办公室中的其他人都将视线停留在孙大政身上,等待他的拍板决定,孙大政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是一把手的权力意志。
孙大政微微咳嗽一声,正准备开口,此时办公室副主任急匆匆推门而进,面对孙大政那yù吃人的眼光,也视若未睹,“书记,大事不好了!罐头厂的职工再次围堵派出所大门,双方的动作很大,已经有人员受伤!”
“什么!”孙大政闻言拍桌而起,“这王宝清到底是怎么搞的,他那派出所所长还想不想当下去了?走,大家都去看看,边走边说,先将局势稳定下来。”孙大政是真的急了,县委领导磨刀霍霍,等待着祭旗头颅,飞马镇的领导班子很有可能会成为这么一颗祭旗头颅,现在派出所闹了这么一出,不是将孙大政的人头往铡刀边推吗?
几个正副书记都鱼贯而出,往派出所方向而去,孙大政甚至都没心思去坐他那辆一把手专车了。孙大政边走边问综合办副主任事情的起因。综合办副主任估计专门了解过后才向孙大政汇报的,对事情起因很明白,这次罐头厂职工围堵派出所是因为他们听说镇上有意整体出售罐头厂,而原罐头厂厂长儿子还在派出所里呆着,职工们便将怒气发泄在派出所上,而没有来围堵镇党政综合大院。
孙大政狠狠吐了口气,“瞎胡闹!”至于他说的是哪位,谁也不清楚。
计生办,办公室中只剩下曹尚飞和林斌两人,其他人都分组下村检查计生工作开展情况了。站在窗口,看着孙大政等一干领导匆匆离开党政综合大院,曹尚飞点了支烟,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林哥,今天又是热闹的一天啊,罐头厂的职工真强悍!”
林斌闻言放下手中的报纸,来到窗口,两人点了支烟,“没办法,人家饭碗都快保不住了,如果厂子不进行改制,罐头厂虽然亏损严重,即使发不出工资,但镇里还有一笔补贴发放到他们手中,勉强能度rì。可如果厂子进行改制,将其整体打包出售,那么好多职工就要失业了,这是将他们往死里逼啊,能不奋起反抗才怪呢!”
“现在他们是堵派出所大门,等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来堵大院,再不行就上访,看着吧!”
“没想到林哥对厂子这么熟悉,如果让林哥去厂子,指不定能让罐头厂起死回生。我记得罐头厂的党委书记是享受副科级待遇的吧。”
林斌苦笑,“尚飞说笑了,我哪是那块料啊,这罐头厂根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哪有计生办呆着舒服啊。”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曹尚飞不置可否的一笑,喃喃的道:世界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有机会的。声音很轻,林斌根本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