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晴美家的门紧闭着。
凌霄伸手敲了敲门,“余姐,你在家吗?”
院里传来脚步声,被漆成朱色的大木门嘎呀一声打开,从门后露面的却是余晴美的丈夫,周建的面孔。
周建瘦高的身材,面孔也干瘦得很。他比一米八出头的凌霄矮了整整一个头,与凌霄站在一起,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输了凌霄一大截。难怪余晴美经常跟凌霄口花花舌花花玩暧昧,对她的丈夫却冷落得很。
周建看了凌霄一眼,眼神不冷不热,语气也不冷不热,“你找她有什么事?”
凌霄说道:“不是我找她,是这位木小姐找她,说是要和余姐谈谈投资的事情。”
木婉音从凌霄的身后现出身来。
周建的视线落到了木婉音的身上,两眼顿时一亮,半开的院门也一下子大大地打开了。他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贵客啊,请进请进,晴美正在炒菜,我去叫她。”
木婉音微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凌霄抬脚要进去,周建却挡在了凌霄的前面,冷冰冰地道:“凌霄,客人你带来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还能更势利一点吗?
看着周建那张刻薄寡情的面孔,凌霄真的很想一耳巴子抽过去的冲动。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再怎么说,他也是余晴美的男人,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好吧。”凌霄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刚走没两步,余晴美的声音忽然从院里传了出来,“哎哟,是霄子啊,你往哪走啊,过来过来,把早饭吃了再一起去村部。”
凌霄,“……”
却不等凌霄回话,余晴美却生怕凌霄走了似的,小跑着从院子里追了出来,也不管周建在没在旁边,一把抓住凌霄的手就往她家里拽去。
周建两眼绿幽幽地看着凌霄,还有余晴美,闷着,一声不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余晴美将凌霄拉进了院子。
刚从客厅里走出来的余大贵也啊呀一声,老脸堆满笑容,亲切地道:“呵呵,是霄子啊,上次你说来我这里喝酒,我可等了你一晚上啊,这次可算把你等到了,今天早上,我们俩叔侄一定要喝一杯。”
“喝早酒啊?”凌霄头疼了。
“喝不喝?你就说你喝不喝?”余大贵瞪眼了。
“喝,我陪大叔你喝还不行吗?”凌霄苦笑地道。
余大贵又看着周建,不高兴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霄子把烟打上。”
如果可以的话,周建真的想给凌霄打一支装满三聚氰胺的香烟,抽,抽死他!可在老丈人余大贵的瞪视下,他却只得掏出一盒软盒云烟,抽出一支,规规矩矩地向凌霄递来,说话的口气也和气多了,“凌老弟抽烟。”
“谢谢,我不抽烟。”凌霄将周建的手推了回去。
凌霄是一个讲礼的人,别人待他客气,他就待人客气。他也一点没将周建刚才给他脸色的事情放在心上。
周建将那支云烟递向了余大贵,颇恭敬地道:“爸,你抽吧。”
余大贵摆了摆手,“我不抽这个,我抽旱的。”
余晴美笑着说道:“我们光顾着说话,把客人冷落了,霄子,还不快给姐介绍介绍?”
凌霄赶紧将木婉音的身份和来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投资?好啊,呵呵,我们神女村人杰地灵,就连女孩子都别地方的漂亮呢。”余晴美开了个玩笑,然后与木婉音握手,然后又跟木婉音寒暄了几句。
周建自己把那支没有发出去的云烟点上了,一口口地抽着闷烟,一边看着凌霄。他的眼神和刚才一样,不冷不热,充满了猜疑的意味,还有一点点的敌意。
这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余晴美,谁让她与木婉音说话的时候,那眼神儿老在凌霄的身上溜达呢?
凌霄避开了周建的咄咄逼人的眼神,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离开余晴美的家了。他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和余晴美亲了一下嘴,而且还是被余晴美偷亲的,但这不是他的错吧?现在被周建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他感觉就像是周建发现了他和余晴美的那点小秘密似的,感觉尴尬极了。
“嗯,别光顾着说话,饭菜都凉了,木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然后我们去村部谈谈。”余晴美说。
“嗯,好啊,我也没吃早饭,肚子正饿着呢。”木婉音笑着说道,一点也不拘谨。
余晴美一家四口,她老爹老娘还有她男人,加上凌霄和木婉音,六个人在客厅里的一张餐桌上吃了顿早饭。山里人不讲究,没饭厅的概念,没钱的就在厨房摆张桌子吃饭,条件好点的就在客厅里摆张桌子吃饭。
凌霄陪着余大贵喝了好几杯,喝得俊脸红红的。
周建也喝了一些酒,却是越喝越青。
有一种说法就是喝酒越喝脸色越青的人是阴性子人,不能打交道,而喝酒喝一点就上脸的人却是性情中人,肚子里没坏水,可以放心打交道和交朋友。这种说法,将凌霄和周建放在一起比一下,还真有那么回事呢。
吃了饭,余晴美直接说道:“周建,把碗拣了,收拾干净后跟爹去大棚摘菜吧,我中午回来给菜贩子打电话让他过来拉菜。”
周建不满地看了余晴美一眼,同时却又点了点头,“嗯,好。”
“霄子,木小姐,我们走吧。”余晴美和凌霄说话的时候,那笑容特别甜,语气也特温柔。
余晴美带着凌霄和木婉音向村部走去。
周建在厨房里洗碗,他恨恨地用抹布搓着一只盘子,心里恨恨地道:“妈了个逼的,当着外人的面扫我的面子!和凌霄那小子说话的时候眉来眼去,简直就是个骚货骚货骚货!”
骂到这里,他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
“妈的,我昨晚要干她,她死活不同意,他会不会和凌霄那小子勾搭上了呢?”周建的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他把刚才的情景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这一想,越想越不是味儿。
半响后,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周建,你搞快点嘛,完了和我去大棚田摘菜,我说你,没事打什么电话嘛?”余大贵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就好了,爸,不急嘛,我和一个司机朋友谈事情,是正事。”周建解释道。
“你还有个屁的正事,去山西拉煤,车子都都被开没了,你还有什么司机朋友什么正事啊?”余大贵说得起火,大声道:“赶紧的,洗碗!”
周建将手机放进了兜里,埋头洗碗,他的眼神很可怕。
“真是的,我先赶车过去了,完了你自己过来。”余大贵丢下一句话走了。
听着余大贵的脚步声走远,周建忽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老不死的东西,老子赌钱把车子赌输了,你能怎么样?惹毛了老子,老子灭了你一家三口!”
他再次掏出手机,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他低声说道:“喂,嘉丽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路上,余晴美和木婉音谈开了。
木婉音果然是大有来头,她要投资的项目是一个猕猴桃种植和酿酒的项目。她看中了神女村独特的自然环境和适合猕猴桃生长的气候,她要承包神女村几百亩的山地,还要修建一个猕猴桃酒庄。
这么大一个项目,投入的资金几百上千万,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似一种在服装店买一件衣服一样轻松随意。
神女村这次似乎是遇到贵人了。
余晴美也使出浑身解数介绍神女村,许诺给木婉音这样那样的优惠政策,生怕这个大财神跑了似的。
凌霄在旁边插不上话,他只是听着。他心里却有些奇怪,暗暗地想着,“这个木婉音怎么会看中神女村来投资呢?在神女村种植猕猴桃,开办猕猴桃酒庄,可是可以,可我怎么老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呢?嗯,我得替余姐留个心,可不要被什么骗子给骗了。”
想到“骗子”,凌霄不禁看了正和余晴美谈得火热的木婉音一眼。这一看,他越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发现了好几个可疑的地方,首先,她自称是投资商,可动辄投资几百万上千万的投资商,哪个不是开着奔驰宝马去谈生意的呢?其次,现在的富人一般都会聘请保镖,来神女村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保镖随行呢?还有,她来投资,身边怎么会不跟两个助手和顾问什么的呢?
可是,如果她是骗子,她想骗什么呢?
凌霄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凌霄怀疑这个来自京城的木婉音来路不正,余晴美却是深信不疑,她和木婉音说说笑笑,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
“余姐,昨天你批准了几个病人呢?”凌霄打断了余晴美和木婉音的谈话。
“哦,你说这事啊,一个,就一个。”余晴美说。她一点也不介意凌霄打断她和木婉音的谈话。
“才一个吗?”
“是啊,那些病人,很多都是有钱打牌却没钱治病的人,他们装可怜,我可没那么傻被他们骗。你的医术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的药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也得吃饭讨媳妇不是?便宜不能让他们占了。不过,那个五保户却是很可怜的,没钱看病,我给批准了,他上午会来看病,你给看一下吧。”余晴美的语速很快。
凌霄点了点头,“嗯,要得。”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村里的需要帮助的病人越来越少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去村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