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猊闻言心中顿时便升起一股很不自在的感觉,他从一见到花狐貂就已经明白他来此的目的,若不是水姐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花狐貂,以花狐貂的实力,又如何能准确的扎到这里来。
此刻他对水姐不乏怨怪,水姐既然已经将暗杀“久叔”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就不应该再让花狐貂来横插一脚。除非水姐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指望自己去办这件事。
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水姐不让他去做这件事,试问眼下水姐手下的四人中,还有谁能有这个实力完成这项任务?没有人!眼前的这个花狐貂目中无人,以他这样盲目自大的样子去做这件事,估计还没在见到“久叔”,就已经被“久叔”身边的人提前做掉了。
这还不算,若是花狐貂一旦失手,苍猊绝对相信,‘久叔’绝对有方法让他将自己的幕后主使供出来,那时候,牵扯到的可就不是花狐貂一个人的生死了。
如果水姐真以为以花狐貂的实力可以干掉“久叔”,那么水姐这个人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她确实是想让花狐貂去送死。
苍猊心念百转,短短的一瞬间,所想到的事情几如闪电般从他脑中闪过。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一直飘到他们五个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之间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猜疑与私心,那时候每天想到的只有能吃到什么好吃的,或者说是如何填饱肚子。
为此,他们四人在水姐的带领下不惜四处偷抢拐骗,流浪东西。那时候的rì子虽然不富裕,虽然苦,可是他们心里高兴,他们脸上总是洋溢着会心的笑容。不像现在,就算笑,也是那么虚伪jiān诈,仿佛他们根本早就已经不是一同长大,共过患难同吃过苦的兄弟姐妹了。
想到这里,苍猊心中不觉涌上了一丝对现实的无奈以及对人xìng的厌恶。失去一个人的信任该是如何一种悲哀,而且这个人还是你本就极为亲近的人。这种感觉就仿佛被人抛弃,自己在瞬间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仅仅是一个供人cāo纵的工具或机器。
渐渐地,苍猊心中的悲凉变成了愤恨,变成了恼怒,他望着眼前的花狐貂,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问道“是水姐告诉你我在这的?”
花狐貂撇撇嘴“你以为我找不到你么?”
苍猊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找水姐!”
正要走,又蓦地转过身来,望着花狐貂郑重的道“‘久叔’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低估他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我不想你成为那一种人,所以在最后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想代替我我亦不会阻拦你!”他的眼中并没有一丝愤慨与轻蔑,恰恰是充满着善意。他说话的语气很低,低到放佛已经在没有一丝气力了,就像穿越了撒哈拉的人,疲惫与jǐng惕已达到极点。
不过花狐貂并没有领他的情,只是淡淡道“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不要以为做我们这行只要身手好有技巧就能吃得开,若非如此,夜枭难道会比你差?”
苍猊没再说什么,一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弯月西斜,凉风阵阵,吹在脸上不免让人感觉到一丝丝萧瑟。霓虹灯忽明忽暗,车影一二,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乌鸦啼鸣声,恍惚迷蒙。
苍猊一路漫不经心的走着,却一直在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找水姐。这件事的确是水姐做得不对,可是他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和水姐决裂?
苍猊不知道,对于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做不出来?虽然他为水姐做的事已经够多了,而且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愿意做的。可是当他想起自己曾得到过水姐的照顾与保护时,他就觉得自己无论为水姐做什么都是不足以报答她的恩情的。
不过随着他为水姐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才渐渐发现,水姐在利益与金钱的下早已变得令他难以认识。不光是他,就连夜枭对水姐惮度也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疏远,就仿佛员工与公司老板之间的关系,更甚还不如。若不是夜枭眼下已经成为废人一个,或许已经和水姐翻脸了。
苍猊一边想着,一边沿着大街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来到一座大桥边,大桥下是汤汤流淌的江水,大桥上是昏黄惨然的路灯。大桥很宽,两边又一米多高的围栏,以及两尺见方的石墩。
在路灯光辉的掩盖下,月sè倒显得极为淡然。听着桥下呜咽的江水,苍猊不经意掸起头长叹一声。这样的夜本该是酣眠的好时刻。可是他却在极度疲惫下无心去睡。
忽然,他的双目忽然一亮,朝着大桥zhōng yāng的石墩望了过去,眼神炯炯,隐有一丝惊讶愕然的神sè。
原来就在那大桥zhōng yāng的石墩上,竟然悄无声息的正坐着一个身穿黄sèt恤牛仔短裤的女孩,一脸茫然与痴傻的望着远处滚滚远去的江水兀自发呆。
若是寻常女孩,苍猊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神sè,但眼前的这个女孩苍猊却分明是见过的。而且就在不久前,料想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却在这天晚上鬼使神差的不期而遇。她就是那天苍猊在“冷夜雨”见到的小渃。
远远地望着那个女孩,看着他穿着那件单薄的t恤在这孤寂的深夜萧瑟的晚风中独坐,苍猊的心中蓦地便有一种想要过去将她拦在怀中的冲动。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自己在看着女孩那落寞神情和纤弱身体时,竟有一种微微的痛惜与不忍。
这种感觉就像铮铮琴音中,一滴轻柔的甘露忽然从渺渺云空落下,重重的砸在了纤细的琴弦上,发出一阵阵难以言明的悸动。紧接着,细雨纷纷而下,仿若珠玉,间关错落的滴答在琴弦之上,蓦地奏响了一曲悱恻心音。
这种感觉很奇妙,在苍猊的心中幽幽荡漾片刻便隐隐消失了。苍猊没有出声,望着那个名叫小渃的女孩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窃笑,接着悄无声息的朝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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