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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身份被轻易戳穿,铁庆遥并不觉得意外。。
“重活一世,大哥说话果然犀利了很多。”
师草淮身子微微一抖,看到向宇不假思索的同意联络请求本来还让她有些不解,然而铁庆遥的声音响彻八识光年的驾驶舱,她竟然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向宇察觉到怀中玉人的异样,低头朝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用紧张。
“看了这么久的戏,是不是觉得剧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发展,有些失望啊?”
手指在师草淮背部轻轻摩挲,向宇微讽的语气越发明显。
在第一轮生死较量的火花激shè散落之后,两个隔世兄弟就好像中场休息的拳手,依旧不忘用言语刺激挑衅对方,虽然不是可视通迅,但言语间锋芒毕露,窄小的驾驶舱里音波折shè不休,让师草淮觉得像是两柄嗡鸣作响的高周波刃在激烈对撞。
铁庆遥似乎在无声冷笑,“当初老三是怎么突破你的第三关的,难道大哥忘了?”
“怎么可能,难道你设定的规矩也和我当年的一样?”
“舍弃生命,引诱敌人主力进入伏击圈,以一敌百却要坚持三小时之久,现在说起来我都有些佩服君尘,居然能做到你要求的苛刻条件。话说回来,当年老三也曾经问过你人死了才算过关到底有什么含义,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两兄弟似乎都对未来不感兴趣,话题直接转回到了若干年前,可惜铁君尘不在,否则就是典型的追忆青葱岁月的故事桥段。铁庆遥的话成功引发了向宇的回忆,好像钓丝扯动,一尾鱼活蹦乱跳的跃出记忆之湖,带起一连串晶莹的水花。
沉默良久,向宇这才反问了一句。
“再问你一次,你第三关的规矩是不是和我当年一样?”
这次轮到铁庆遥沉默。
不过稍有不同的是,随即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像是一只半夜溜进厨房觅食的老鼠,窸窸窣窣的爬个不停,又像是在坟墓里伸出的一只血肉干枯的人手,按在厚厚枯叶上极力爬出地底世界的挣扎声,让人不寒而栗。
到最后,这股细微的声音终于成长,化为一阵压抑不住的疯狂笑声,久久不愿停歇。
向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轻轻摩挲师草淮背心的手指都不曾有片刻停滞,直等到笑声渐停渐消,才听得铁庆遥带着嘲讽的余韵吐出几个字。
“还是这样……”
“哪怕重新活过一次,大哥你始终改不了这种高高在上似乎不屑和我说话的口气。”
铁庆遥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憎恶、怨恨语气,“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一点没变,一旦说到你不愿意继续讨论的话题,你就会摆出这种对方比你低一等的姿态,就好像……就好像连和你说话都该觉得是一种天大的恩赐!”
铁庆遥越说越激动,通过军事卫星中转的信道里那种微微嘶哑的语调听起来像积攒了多年的怨恨凝聚而成。停顿了两秒,他终于爆发了。
“就因为我是庶出吗?就因为我那个地位卑微的宫女母亲,比不上你和老三正宫皇后的身份?就因为这些,你,老三,甚至连父皇都觉得我天生就该学会感激,学会忍让,学会珍惜来之不易的皇子身份!”
乾天殿里的铁庆遥如疯似狂,狠狠一掌拍在了中控台上,砰然巨响,坚硬华丽的镀金金属面板直接凹陷下去几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赫然可见。掌风激荡,拂动铁庆遥额角头发,露出一道浅浅的旧伤疤来。
“小时候你跟老三怎么打架,再鼻青脸肿父皇都不会说什么,可我呢!我就和老三比划过一次,明明是我赢了,却被父皇一记藤鞭差点把头骨抽碎……”
向宇终于打断了铁庆遥,沉声喝斥道,“闭嘴,老三被你用暗劲打得脾脏破裂差点死掉,你还有胆说!”
一股肃杀之气从最后那五个字里弥散开来,连安抚师草淮的手指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似乎这段回忆让向宇几乎淡忘的回忆重新燃烧起来。在师草淮看来,此刻她所依偎的少年骤然间变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出皇者威压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隔着亿万公里依旧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通话器里再度沉默。
过了很久,铁庆遥似乎调整了心态,将帝国皇帝陛下的面具重新戴上,平淡而微讽的话语重新响起,“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老三,和你留着相同血液的兄弟,而我只是个除了强取豪夺耍心机之外什么也不会的宫女之子罢了。不过很可惜啊,我的大哥……”
铁庆遥语气舒缓,像是和知己喝酒喝到微醺境界,满腹感慨不吐不快,“现在的你只是个联邦贫民窟里混ri子的贱民,就算破了圣阶又能怎样?死在地狱三角的圣阶,是听不到联邦民众的欢呼喝彩的。前世你不屑于去做那些军方的机甲cāo控能力检测,而据我所知,这辈子你在联邦一样没做过任何的机甲测试?你辛苦转世重生,结果混成……一个开机甲的小兵?何苦呢,我的冒牌机甲师大人!”
铁庆遥的话不可谓不尖酸刻薄,每个字都像刀尖一样锋利。被愤怒蒙蔽双眼的人看不到公正,明白这个道理的师草淮却清晰感受到自己依偎着的男人身体微微发抖,胸腔里似乎有股熊熊烈焰烧得哔啵作响。昔ri的帝国皇帝,千军统帅,此刻却被自家兄弟奚落成卑微尘土里似乎能一脚踩死的虫子,师草淮忽然很后悔自己竟然将可以延寿的龙源石当做交换条件送给了铁庆遥。
想到这按捺不住心中气愤,她直接伸手想去按终止通话的按键,结果却被向宇一把抓住。
似乎猜到了师草淮在想什么,向宇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说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