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热热烈烈的月票鼓励,萧逸寒兄的nb书评,以及某个快出场人物在书评区的可耻剧透】
如果说酥胸如玉是种原罪,那么向宇此刻的确是处于世间最邪恶的罪恶深渊里,抽不出手来。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邹亚夫要是得知自己的预言居然以这种旖旎荒唐的情景开局,不晓得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这样的关门弟子,老师最好还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只是胖子把修行二字生生拗成“不知羞耻的前行”,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特例了。
陆伯言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手无半点兵权却依旧能呼风唤雨,一个隐于酒吧按摩馆却能左右联邦军政大势,两个老人在同一时间都对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十一岁小孩子犯了愁,要是让联邦最八卦的23频道嗅到了气味,只怕又是一场追腥媒体的饕餮大餐,无聊民众的茶余盛宴。
最终还是由邹亚夫打破了沉默。
“小莫的来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联邦这两年绞尽脑汁以阿尔法矿的名义拿下白凌星,这种一石二鸟的把戏骗得了八大世家那些逐利之徒,想必瞒不过你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莫字,陆伯言的脸上就马上泛起一股复杂难明的神情,惋惜、悲愤,甚至还有些复仇的火苗闪过。这个字就好像被魔术师赋予了一种奇特的魔力,他自己不愿提及,就连从亲密如邹亚夫这样的故人嘴里说出来,都让神经应该比钢铁都坚韧的斩皇者露出极为脆弱的一面。
静静的点了点头,陆伯言的目光盯着锦鲤阴刻首尾相连的红泥小炭炉,似乎炉中正在渐渐黯淡的红热炭块里藏着他多年来极力追寻的真相,嘲风星已是接近凌晨的深夜,最为黑暗的时刻,但在日照时间极长的绯橘星,黄昏的余晖正透过院长办公室的巨大落地玻璃窗斜斜投射进来,一抹橘色将他头顶的斑白染得金光闪耀。
“她是龙族。”
“不过跟白凌星的那位应该扯不上关系。”
邹亚夫的补充让陆伯言脸色的惋惜之色更重,“是啊,我成就斩皇之名,命运就他妈的跟我开了个大玩笑……让我遇到了她。”
带着浓重而深沉的感叹意味说出一句粗话,没有气势凌人,甚至没有怨天尤人,虽然话是抱怨话,可最后那几个字在邹亚夫听来,只有一种情绪蕴含在其中。
感激。
因为相见、相识、相知、相伴,而酝酿出的感激。
知道莫七七来历的人,整个联邦不超过三个。这个自打陆伯言斩杀前任帝国皇帝后就悄无声息出现在绯橘星的普通女子,似乎拥有某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奇特力量。至少,她成功的吸引了陆伯言的注意,然后成功的把注意变成了爱意,单凭这点,长相上丝毫不出众,丢进白塔正街汹涌人潮就根本找不到的平凡外貌似乎更加耐人寻味。
邹亚夫却是知情者,他知道陆伯言和莫七七之间一开始,只有你死我活,因为这个生来就该成为潜伏者的女子前来绯橘寻找陆斩皇的最初目的,不是爱上他,而是杀了他。
在杀之前,她还有个更加荒唐可笑的事要从陆伯言嘴里得到证实——那位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死了?
对于这种毋庸置疑的结论,一向木讷,三十多岁才突破超阶的陆伯言当然是嗤之以鼻,当时疲于面对全联邦民众视之为镇**魂,像天神一般的崇拜和欢呼,陆伯言并没有把莫七七放在心上。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奇怪,连续刺杀陆伯言一百三十七次后,莫七七嫁给了这个当今联邦最为声名显赫的木讷男人,而某个农场小镇教堂里,那场低调到让人觉得牙根发酸的婚礼,全联邦只有另外两个男人在场。
巽武独立机甲团团长,邹亚夫,以及当时还只是准将军衔在肩的牧月思怀。
没有牧师,没有双方亲属,没有十五个天使般的小童撒着玫瑰花瓣齐唱《香吻一梦》,也没有耀眼的闪光灯记载这一瞬间,莫七七就这样嫁给了她要杀的男人。
然后陆伯言正式隐居了。
然后是,陆逊出生。
再然后,莫七七被杀。
到现在,小家伙活蹦乱跳了,木讷不善言的陆斩皇成了个为老不尊,把鲜活小姑娘五个字随时挂在嘴边的瘦削老头。
几乎没人知道这一切,就算知道了也几乎没人会相信,可陆伯言和邹亚夫在多年以后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陆逊的妈妈不是真正的人类,她是一种强悍到可以单凭**就进入曲速跃迁空间,只需吹口气就能夷平白塔的恐怖物种所创造的生命体。
两个老人都不需重复这一切故事,这些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事在他们脑海里闪过仅仅需要数秒钟时间。记忆是个黑匣子,明明你亲自放进去的东西,最后会变成连你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存在。
现在对于陆伯言来说,莫这个简单音节,都是他几乎不能承受的重量。
然而,陆逊又要“醒”了,陆伯言所言不虚,他不是铁骨军魂,不是联邦之柱,正如他所说的,有些东西即便是斩皇者也担不起。
至亲至重的陆逊会变成什么模样,这座无形巨山狠狠压得他肩头日渐瘦削,所以他才来找邹亚夫。
联邦眼里的斩皇者无所不能,可在故人好友面前的陆伯言,只能做到知无不言。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找牧月思怀‘商量’一下?”似乎觉得气氛太过压抑,邹亚夫跳出旧时思绪,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让他意外的是,陆伯言缓缓摇头,说话风格依旧简单直接。
“我不相信他了。”
知道邹亚夫一定会奇怪,所以陆伯言没做停歇继续说道,“在我眼里,这些年来你一直就像根旗杆,露出地面的一截挂着联邦的旗帜迎风招展不畏暴雪狂霜,地面下那截同样是根直通通的柱子,不过埋得深些罢了。”
对于老友这种“实诚”到不能再实诚的比喻,邹亚夫只有回以苦笑。
“可是,思怀这几年在我的眼里,却变成了一棵逐渐繁盛葱郁的巨树,你别误会,我不是指他肩膀上的星星,而是他的人。人长大要吃奶,树长大要施肥,以思怀现在所处的位置,地底下那截看不到的根系应该比露出地面的树冠更为庞大,我只是因为看不到那些他不希望我们看到的根,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见邹亚夫脸色逐渐严峻,陆伯言笑着摆了摆手,好像觉得自己这些臆测的话有些不负责任,“我知道你有半条命是他的,要不是因为思怀把你从爆炸后的机甲里拖出来,你早已经烧得像这个小炉子里的炭渣了。你主动提起我才有此一说,陆逊的这件事我一直没和其他人提起过,再说要是连堂堂巽武之鬼都拿不定该怎么办了,我再问任何人也没什么意义。”
见邹亚夫不说话,陆伯言扯开了话题。
“我知道这些日子军方已经把军中所有人员都植入了芯片,几天前有几个老部下对我说了,东林大部分精锐骨干军官都已经赶赴各自的战场,第三、第五军区组成的联合舰队甚至瞒过了我,悄悄进入了前往地狱三角的曲速空间。现在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先把儿子送出去在先呢,还是联邦早已经做出了第十九次远征的决定。”
陆伯言笑得很是自得,邹亚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稍纵即逝。
他心里突然蹦出一个疑惑,联邦似乎没有什么能瞒过陆伯言,可连他都觉得牧月思怀看不透,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极力将这些心中暗鬼连同牧月思怀爽朗的笑容驱除干净,邹亚夫端起已经冷却的残茶一口喝尽,眼角的鱼尾纹再度挤成团。
“放心吧,我还是觉得以陆逊的命,出不了什么大事,再说了,你我最看好的两个人现在都应该在他身边,我们还能怎么着?”
陆伯言听懂了一半,“你说小山,还有一个难道是……”
邹亚夫想起胖子的无耻行径以及从一开始进入学院弄出的种种变故,脸上笑意更甚,很有把握的拍了拍沙发扶手。
“嗯,一个似乎总能把坏事变成好事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