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炎面部的肌肉缓缓蠕动着，黄天宇坐在椅子上，隐约可以听见骨骼重组的声音，咔咔，清脆得像是初chūn的柳在吐出新芽。
脸部重组后的如炎仍然是个俊美的男子，他伸出手，以一种很慢的速度抚上自己的脸颊，眉目间缓缓地爬上一丝笑意，像是向rì葵迎着太阳。
“好久没换过这张脸了，我都差点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如炎低喃着，像是自语，又像是陈述，神sè也像他的语气一般，复杂难明，似落寞，又似解脱。
黄天宇没有说话，任何人在这样的时刻都需要时间来梳理自己的情绪。江华也沉默着，一个人若是甘愿改头换面，那么一定有绝对的不得已。
如炎是个见过场面的人。没过多久，他的神sè已经像湖水般平静了，他放下手，语气郑重道：“我的真名叫慕容焱，传言中武林世家之首慕容家的叛徒，你答应我可就意味着与慕容家为敌，这点你最好清楚！”
如炎，不，应该说是慕容焱说完后，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黄天宇，仿佛黄天宇的答案即将是天地的唯一。“我不是喜欢出尔反尔的人”这样不算长的一句话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在他的耳里居然有几分缥缈，但下一秒，他的笑容绚烂了整个炎会的大庁。
黄天宇不知道慕容家。他进入修真界的时间实在太短。武林世家之首，无疑是个响亮的名头，但这既然不能阻挡慕容焱复仇的决心，当然更不能阻挡他的承诺。他本就是个把承诺看成生命第二的人。
江华很仔细地看着慕容焱的笑意，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灿烂的笑意，“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慕容焱沉了一口气，一开口就是有些低沉的口吻。“我的仇人是我的父亲慕容苍，当然这个父亲我是不会认得，他也很久没有把我们当做他的儿子了，我的母亲是没有身份的婢女，至于我们只是他酒后的产物罢了。”
慕容焱已经沉浸在过去了，凄凉慢慢地将他的双眉挤压着。他顿了顿，接着道，“他在我们小的时候还是很和蔼的，没事还会抱抱我们，可是自从那天我母亲进了他的房间，血肉模糊地被扔出来后，他就突然变了……变了……”
谁都没有打扰，这样的时刻，只要稍有些良知的人都会认为打扰是种罪过。慕容焱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一双白皙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待我不好，我不怨我不恨呀，可是我弟弟有什么错，他不过是在我母亲因为那天的旧伤没挺过去时哭的大声了些，那么可爱的他就被一掌打死了，那个与我同时出生那个单纯的孩子就那么缓缓地倒在了面前，我恨呀，我恨呀！”
慕容焱的脸上肌肉抽搐着，目光里是**裸的恨意，空旷的炎会大庁死一般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
黄天宇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慕容焱的跟前，他并不善于安慰别人，所以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了慕容焱的肩膀上，江华也同样用右手搭上他的另一边肩膀。
“放心，我答应了就会做到的。”
“我也会帮忙的。”
这样的手，很普通，这样的话，也很简单。但对于慕容焱来讲，却是最好的劝慰。他把头稍稍上扬，眼神里已是一片冰冷，但是比他眼神更冷的是他的话，“没想到，我还是不够冷静，不过没关系的，我说过，我一定会等下去，不管十年，还是百年，一直到我的鞭子能够舔他的血为止。”他的双手也慢慢上抬，直至一只手握住一人，“谢谢你们，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分享我的故事了。我不敢不敢呀，即使普通人我也不敢让他们看见我真正的脸，慕容苍那老东西一直在找我呀，今天要不是命在你们手上了我也不会说的，哈哈哈，说出来的滋味真是痛快呀！”
“今后你就可以做回慕容焱了，过些天我跟你回去一趟。"黄天宇轻轻的说道，话里的坚定却像是在做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