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十里,夜月一钩。
岚光飘渺,夜色俱佳,出云府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异常清风万里,琼楼玉宇,琉璃红瓦,夜晚的雾将一切笼罩,你也看不清浓雾下的金碧辉煌。
风声像是鹤唳,但又极似老妇人夜雨的低鸣哭泣之声。
穿过浓雾的缝隙投下来的月色将一扇门照的微亮,门突然轻轻的被推开,推门的是一身淡青色衣服的高个子,眼睛左右环顾,手心捏的紧紧的,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而且长着一张婴儿的脸。
“姜先生好!”这个人说话了,竟然是对着一个老妇人说的。
老妇人瘫坐在地上一张贵重的毛毯上,毛毯颗粒细致,毛色光滑,一看就是上品,老妇人手中数着一串琉璃玛瑙的念珠,念珠在她手心来回走动。
老妇人紧闭双眼,脸带微笑,可是神色下还是有一丝慌张,当那个人开口之后,脸上便又是平静如水。
后面站着两个人,全部裹着一层黑布,从上之下没有一丝缝隙,只能看清黑布之间没有遮住的一双明亮的眼眸,这两个人看似身子柔弱,瘦弱不堪,但是身上却散发着异样的真气,常人看了只知道这二人一定不是善茬,可是要是有眼力的人看了就可以知道,这是两个女人,看身段也许是美不胜收的年轻女子。
“鬼骨婴你好,我自然也好,我们好是说明我们还活着!”老妇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和蔼。
“姜先生一定会一直好下去,如果我不死的话!”鬼骨婴面带微笑,可是还是让姜先生看出来他隐藏下来的恐惧。
“有云尔的下落吗?”姜先生手里的念珠转的更快了,可是她的脸上依然只是微笑。
“手下的四十二招虏已经找了整整十三年了,在前天终于发现了主人的下落!”鬼骨婴很兴奋的说道。
姜先生本来就是一个女人,而女人又为何叫先生?想必女人一向是不被人看重的,这也是出云府的规矩,女人不可以当家,也不可以参与重大事件,姜先生之所以叫先生,一定是为了令人恐惧。
“真的?”姜先生听完念珠已经落到了地上,手指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看来这串念珠已经被转来转去不知多少年了,女人的手本来是光滑如玉的,而经过岁月的蹉跎,女人也变成了老妇人,玉手也就变成粗糙满是皱纹的枯树枝。
“是真的,手下发现近几日在曲扇殿后出现异常,那里的守卫突然一下子变得更多了。”鬼骨婴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更小了。
“好!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今天也感觉很好!”老妇人一连说了很多好,想必是真的好的很!
“可是都找了十几年了,为何在这个时间又回来了,难道抓住主人的人另有目的?”鬼骨婴问道。
“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也不能盲目猜测!”姜夫人又拾起念珠。
“先生说的极是,若不是您十三年前看穿了假主人,那么出云府一定遭大乱,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您那时是怎么看穿的?”
“哪有母亲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姜先生笑了笑。
“真是谢天谢地,幸好主人还活着!”
“不要谢天,要谢就谢列祖列宗!”姜先生看向背后,背后摆满了灵位,青烟袅袅向上,妇人手中的念珠一个劲的打转。
“先生说的极是,要是早日铲除了冯叔周,出云府也会恢复到如初的繁盛!”
“嘘!隔墙有耳!”姜先生轻声一句。
外面响起了侍婢的声音:“尊主驾到!”
“你先退下,明日召四大白玉煞前来!”姜先生摆了摆手,鬼骨婴双拳一握,身影一闪,穿过中厅消失不见了。
祠堂的门依然紧闭,老妇人手中的念珠飞快的运转,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站的直直的,就像是面临一场伟大的风暴一样,眼睛怒视,不带一丝怜悯之意。
祠堂门推开,一个步履轻盈的人走了进来,随后跟了两个人。
首先进来的人一头白发,脚下踏着七星黑血靴,身披白玉秋霜裳,一身白,脚下黑,这是出云府之主云尔的习惯。
身后二人其中一个在前,此人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眼中似乎只有刚才褪去的黑影,一身红绿琉璃裳,看似富贵,头顶黄龙金玉冠,走路稳健,步履轻快又不失尊贵。身后跟着一人,这个人走路轻浮气躁,步子来得快,但是没有规律,眼中闪着光,但是有一丝不屑之意,年纪不大。
“孩儿给母亲请安!”最前面的一身白衣全膝跪下,叩了三拜。
“给姜先生请安!”后面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都起来吧!”姜先生举起挂着念珠的手。
“尊主这几日没有见到老妇人,甚是想念,便差了我们父子二人,前面给夫人请安!”一身富贵的人双手拜了拜。
“云尔尊主有心,冯堂主有心,小冯堂主有心,多亏你们还记得老妇,不会令我孤盏难眠!”
“母亲哪里的话!儿子看望母亲,乃是天经地义的!”云尔轻声语。
“不知夫人刚才是与谁说话?现在却看不见那人,难道有刺客不成?”冯叔周突然说道。
“哪里有人,我这几日感觉身体不适,便跟列为祖师爷多说了几句话!咳咳!”姜夫人说着便轻轻咳嗽了几声。
“那就好,若是有人打扰到夫人,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冯叔周脸上挤出了异样的笑容。
“母亲身体又恙,那就不多打扰了,您早日休息,还望早日康复!”
“也好!”
“我等先行退下,改日再看母亲的病情!”云尔说完便慢慢退了出去,后面跟着的二人拜了拜也走出了门,接着那扇门嘭的一声响紧闭。
冷冷风霜迎面,耿耿星河万里,秋日本来就应该是清风万里,风拂衣袖。
三人相继走出了祠堂,本来走在最前面的云尔突然停了下来走到了冯叔周的后面。
“您看我的戏还行吗?”云尔小声说道。
“好的很!好得很!”冯叔周前面一句说的也许是好,后面一句却是咬着牙说的。
“父亲,我就不懂了,你为何不杀了这个老妇人,这样天下就是爹你一个人的了!”身后的冯玉轻声说道。
“你当然不懂,你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你要是懂了,我就不是你爹了!这贼老婆手持五州三大关的令牌,要是杀了她令牌到哪里去找?”
“只要老太婆还没有识穿我,杀了她是早晚的事!”假云尔悻悻的说道。
“你也是个榆木疙瘩,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老太婆早就识穿你的身份了!你还懵然不知!”冯叔周一把打在假云尔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声听了就知道有多疼。
“我的表现一直不错啊!应该不会暴露的吧!”假云尔依然满满自信。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我现在就灭了它,若是老太婆没有看穿你,你屡次找她要令牌,为何她不给?”冯叔周又是一耳光,即使是夜晚,借着微弱的光,还是看清了假云尔一脸的红晕。
“原来是这样,还是主人高明!”
“既然老太婆可以调动五州三关的令牌,如果已经看穿了我等的把戏,又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冯玉突然问。”
“你知道我有多少兵吗?”冯叔周突然问。
“五万!”
“那你知道五州三关有多少兵?”
“十万不到!”
“那你说这两者相拼会有什么后果?”冯叔周又问。
“当然是我们输啊!”冯玉说。
“错,他们输!”冯叔周眼睛放出雷电一样的光,像是一条毒蛇在寻觅食物一般。
“五万对十万,怎么会是他们输?”
“这出云府是谁的?”冯叔周又问了谁都知道的问题。
“云尔的!”
“那你说两者相争还有什么结果?”
“对了!两虎相争,必有死伤,老太婆是畏惧出云府大伤元气,恐怕会遭人暗算,所以她一直按兵不动!”冯玉喊了出来,结果被冯叔周一耳光打在地上。
“好小子!终于开窍了!”冯叔周居然笑着。
就连冯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说对了,为何还要挨打?
“恐怕她还在寻找云尔的下落,你们确定已经藏好了?”冯叔周问。
“藏好了,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而且云尔被穿了琵琶骨,手脚都被所伤阎王七巧锁,他是插翅也难飞!”假云尔说道。
“可是爹为何还要留下云尔的性命,杀了他不是一了百了?”
“你们懂个屁!”
“是!是!我们只懂臭屁!”二人赔笑。
“云尔是我们的筹码,筹码要是死了,我们还剩下什么?什么都不剩!”冯叔周大骂。
“主人所言极是!”
“你们先下去,看紧云尔,有什么异样及时报告,我看老太婆是有动静了,今天到她房间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是!”二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秋夜,月光寒气逼人,本来还没有到冬日,不知为何今晚异常的寒冷。
树梢被风吹动,压弯的树枝很快弹了回去,夜晚的白霜在月光下静静发亮。
冯叔周站在树林之中,很快闪过一个黑影,黑影落到了冯叔周的正前方,冯叔周见到此人立马跪下。
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居然是一个女人,性感惹火的女人,女人穿着短裙,清风在她身上爬过,带走浓郁的香味,短裙分叉到大腿根部,看来是方便行事,上身包裹着一条丝巾,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可是月光无论怎样耀眼,冯叔周都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女人说了一句话,三个字:“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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