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群山苍茫,其间生灵勃勃,生机不绝,乾坤日久,成其灵气充盈之地,引于表,藏于地,是为灵脉。一域之灵皆赖此脉,一脉之灵始于其源。源清则气正,源浊则息邪。修道之人重天地之道,养内外之神,故每得一脉,必护其源。一曰固,二曰守,三曰不宣。
谈笑闭息守一,任气走任、督,运行一个小周天,探丹源,游气海,待从静修中睁眼,只觉世间万事万物与清修同理,寻其源则明其事,变其本则万象生。
正是夜深人静,天地萧萧。月晖斜照入窗,清冷无量,白头一旁酣睡,独自逍遥。
谈笑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小的斜角,时而放在鼻息处嗅闻,时而握于指掌间查探,眼中渐渐有了疑虑。
谈笑年纪虽小,所知却不一定比修为同等的人少。她缺乏的只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那是多少理论都替代不了的一种阅历。
凡事与事,物与物必有相成相克之法。顺之则成,逆之则克。谈笑觉得要找到这小牌子的秘密,至少首先要清楚尸兽喜欢什么和惧怕什么,其次则是从离歌用此物后的变化入手。
炼器之法与炼丹之法起先大同小异,无论精炼或者分解都需要经过严密的步骤,除此之外,还需要借助操控者的手法和精神力。谈笑想,她缺少一个小炉子,缺少一些辅助的草等材料,还有就是——火。
炼丹炼器有火法有水法,有时取其一用,有时则需两相结合。但是不管哪一种,现在是肯定都没法用的,因为她缺的东西太多了。uzuohang
她托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明天应该去找找看有没有能让她得到些材料器具的任务。她也不能全然靠离歌想办法。
研究完了那小牌子,谈笑又开始研究炼妖葫芦。
所谓炼妖葫芦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葫芦,之所以被叫做炼妖葫芦,自然是加进了些功能,比如它可以收纳妖兽,可以炼化丹元。
白头是灵兽,气息与普通妖兽不同,谈笑想起上次它对这炼妖葫芦兴趣缺缺的模样,心道如果她硬要让它进这炼妖葫芦离去,它怕是会不乐意吧。
谈笑似叹了口气,闭目养神直至天亮,然后自动去了白院公布任务的地方,心想以偌大青山,总不可能连一个合适的工作都找不到的吧?
她挑来拣去挑了几个有关采集的工作,心想这下子应该可以了吧。她正准备往回走,不了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倒:“陆照,又来接任务?”
谈笑回头笑了想,一看原来是白院的一个弟子,由于修为低,平日里不重修行,最爱将本该属于他自己做的事情丢给别人做。谈笑来白院不长,但已经帮这个弟子做过不少事情。
那弟子见到谈笑,眼睛亮了亮,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牌子,并且强行把他自己的小牌子扔在了谈笑怀中。
“嘿嘿嘿,陆照,能者多劳嘛,别说做师哥的没有提点你。师哥也是为了你好。修行实在是太难太苦了,你要是不多做些准备,肯定会吃亏的,会跟不上我们的”说着嬉皮笑脸地把谈笑的牌子收进怀里,看都不看就走了。
谈笑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何必多此一举夺了她的牌子,到后来那些任务还不是又要她来做的嘛。
谈笑无语地看着手中的牌子,催动灵识看了看,原来是去集杀院守牢。
难怪他不想去。谈笑心里想着。
集杀院是太真派的刑囚之所。听说那里面囚禁着的都是犯了错误的太真派弟子,应该还有其他的人,不过谈笑对这些知之甚浅,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就是了。
白院难得被分到这样的任务,在谈笑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关系很大的。去守牢就是看守集杀院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谈笑心里做了些准备,心想集杀院就集杀院吧,别人想去还不一定去得了呢。
从白院到集杀院,顿时有阴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谈笑心里一沉,脚步越发慎重,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四周。
集杀院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在地面,一层却是在地下。看守集杀院的弟子见谈笑前来,仔细查探了谈笑的身份,再见她所领任务牌,沉沉道:“跟我来。”谈笑便跟在他后面沿着旋梯下了地下一层。
那弟子道:“今日集杀院中缺人,你且守上一天,明日自有人来与你交换。”
谈笑点头,心想这地方暗不见光的,空气污浊阴霾,难怪白院弟子不肯到这里来守牢。
待那弟子出去,谈笑仔细打量起这个昏暗的囚牢。
此处囚牢分两列囚室立于两侧,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得到这些囚室像一个个铁笼子一样紧闭大门,彼此之间虽然看得见东西,但是谁也没有交谈的**。因为谈笑没有听到一点说话的声音,入耳的都是粗重的不规则的呼吸声。
一个,两个,三个……谈笑分辨了一下,大概有十个人在里面。
看来在太真派里要犯错是件很容易的事啊。谈笑无事可做,于是有点没头脑地胡思乱想着。
看了一会儿,谈笑便生出念头来要进去看看这些被囚的都是什么人。
谈笑举步缓缓向前,略略收敛着眉眼往两边的囚室看去,一边看一边数,一个,两个,三个……终于数到了第十个。
第十个人伤得有点重。他仰面躺在囚室中,如果不是他瞪着眼,胸膛起伏着,谈笑大约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然而这并不是谈笑格外注意他的原因。
谈笑在铁栏杆外驻足,心跳漏了一拍。她脑中有个声音提醒她要赶快离开,赶快离开,可是她的脚底却僵在远处,动弹不得。
囚室中的人感觉到外面有人,于是转过目光看过来。这一看,先是迟疑了片刻,然后才恍然惊醒一般,费力地坐起来道:“你……你……”开口的话暗哑低沉带着撕裂之音,一听就知道是嗓子受了重伤的。
谈笑自混乱中这才想起云享说过的有天华山弟子在宛城附近被捉的消息。起先她以为是离歌,但对了对时间和传闻,离歌显然不是那个人。后来她忙着离歌的事情,见不是离歌,自然把这事放下了,没想到今日不知是冲撞了那位神明,竟这样猝不及防地遭遇了真相。
谈笑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姓胡,是来朝峰弟子,从天华山出来后,他对自己意见颇多。
是道一句“别来无恙”还是甩袖离开?
谈笑退后一步,那牢笼中早被折磨得丧失了尊严和意志的人伸出手抓住了铁栏杆,“你……你是……”说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向上翻着,让双眼更加恐怖地露出更多的眼白来。“你……”那然就要叫出谈笑的名字来。
谈笑不知道如何阻止他,手中真气乍现,本能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火光擦着铁栏杆跃动,不一会儿便烧上了那人的双手。
那人惨叫一声赶紧收回手上下甩着,没想到情况非但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是许多火星子自他甩手间跳出来。那些火星子迅速连成了一条火线,直冲那人的喉咙而去。
谈笑看着他这回连惨叫都来不及,那火线便直接穿过了他的咽喉,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那人不可置信地伸手摸着脖子,同时身子往后踉跄着,到最后终于无力,摇摇坠坠地倒了下去,一直保持着仰面朝上,双目大睁的恐怖模样。
谈笑身后传来一个森然淡漠的声音。“我刚回来,他们说你去了白院,我便寻了过来。”正是云享。
谈笑骤然转身与他对望,眼中忽明忽暗,却看对方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解释之意。
“你……”谈笑不知道云享为什么出手,也开始不确定云享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底细来。
“放心,囚室中死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既然被转移到这里,就是说他可以去死了。”云享居然笑了一下。
谈笑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却是云享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几日不见,你我生分了许多。我帮你动手,只是在教你下次若遇到这种状况,一定要早早下手。毕竟,你现在是陆照,不管你之前是谁,都不能在这时候暴露身份的。”他微微凑过身子,说话的声音很低,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谈笑想起这个人初见便看出她拿的是无骨剑,之后紧追其后逼问她的情形,再想到她与这个人的交易,一时却是看不透这位盟友和交易伙伴了。
云享眼底晦暗难测,他扫了眼四周,小声道:“听说你今日守牢,我也只是来看看,咱们一会儿再聊吧。这个人不用管,明日自有人来收尸。”说完转身走了。
谈笑终究没有问出口,她想这可能就是同伴的默契吧。云享显然对她是何种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他出手的时间未免太巧。太过巧合的事情总不那么叫人心安,可奇怪的是想到云享可能知道她就是谈家后人,她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紧张。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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