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阴错阳差
阿三正瞪着谈笑呼喝道:“喂说你呢你聋了还是哑了?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还不快走开走开啊”
谈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握着个小瓶子接什么见了鬼的*光雨露。
阿三气闷,走过来伸手就推,还伸出脚去想要绊倒谈笑,殊不知谈笑自小在天华山就经历过不少此类事情,早就练就得条件反射,动作敏捷非常。
阿三出师不利,脸一阴又要出招,不想有人喊道:“阿九,你与谁说话?我要的露呢?”
阿三慌里慌张地收回了手脚,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摆了。他像是炸了毛的猫被人摸了下突然乖巧下来一样,迅速转身讨好道:“师……”尊……可惜尊字还没说出口,碧丹生已经与他擦肩而过,直接奔向了谈笑。
阿三脸色数变,最后投给谈笑一个恶毒警告的眼神,谈笑就像没看见一样,只把手中的小瓶递过去道:“今早不多。”
碧丹生接过小瓶,一把拉住谈笑道:“走,看他们有没有骗我。”说着拉了谈笑就走。
阿三恨不得捶地痛哭,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师尊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谈笑瞟了眼表情生不如死的阿三,觉得这个表情还算比较养眼,至少比他凶神恶煞对自己大呼小叫来得好得多。
碧丹生拉着谈笑走了,阿三就只好灰溜溜地去找他那些兄弟去了。
八壶弟子如今无事可做,只好抱着壶东倒西歪地坐在屋中,表情大多苦大仇深,眼神大多迷茫失焦。
阿三一脚踹开门,惊醒了正神游的众人。
“气死我了凭什么师尊把我们一个个全忘了,就记得那个什么,那个什么……阿九~”他怪声怪气地说着阿九两个字,眼睛像要喷出火来。
阿大咳了一下,“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什么?”
“哎……”阿大深深地叹气。“你呀,就不要再去找他麻烦了,没用的。你说说看,我们谁没找过他麻烦?我还用金壶照他,想看看他是个什么妖孽,叫师尊小心防备着,可惜……”阿大又忍不住叹气。
阿二道:“可惜还没照到就被师尊收了壶,说这壶最漂亮,要给他当礼物打发无聊光阴……”阿二抚额,简直不堪回首。
阿四道:“是啊,我不过是把最偏远的屋子给他住而已,那屋子虽然远了些,但好歹也是收拾好的干干净净的好吧?不少字这下可好,师尊说我是故意怠慢他,直接让他睡在自己屋里了。这……这……”
阿五怪声怪气道:“如今那阿九是师尊的心头肉,他全忘了我们这些年照顾左右,入了魔障一样,只把那阿九当成心爱弟子,我们……阿呸,都是些低级的洒扫弟子,看都不屑看一眼的。”
阿六道:“我实在不知道那个阿九是什么人,也不知他是不是会什么妖术。我分明看见他被我们杀死在那悬崖上的,怎么就……跟师尊在一起了呢?”
阿七道:“我就说不要采露不要采露,先找到师尊要紧,你们都不听,说什么师父有一会儿不见了是常有的事,错过了采露的时间就不好了什么的,现在好了,采露的时间是没错过了,以后也用不着我们采露了。这露有效果那都是那什么阿九的功劳,要是没效果,哼哼,师尊肯定说是我们骗人,这……这叫什么事儿啊”阿七觉得无比委屈。
如他所说,如今采露的活儿都落到了谈笑的头上。原因不过是八壶弟子为了证明自己才是碧丹生的“亲密弟子”,于是献宝一样将自己平日里做的事一件一件说出来,就为了勾起碧丹生的记忆。可惜这些事情被碧丹生全部丢给了谈笑,他们白说了这么多也没叫碧丹生回忆起来不说,如今还失了活儿,平白少了很多亲近碧丹生的机会。
阿八仰头望天,“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然后一声长叹,再无只字片语。
阿三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黑着脸一拳砸在墙上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阿大两手交叠放置脑后,身子也往后倾靠着墙道:“那你有什么法子?师尊是多么固执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变过的。他说不出山,这么多年来,可曾踏出过一步?哪怕是走错。如今他不识得我们,就是我们费尽心思他也还是不识得我们,倒不如静观其变,说不定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我不管舍呢么山啊水啊花啊村啊的,你说这些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只知道不能让那小子太嚣张了他是什么人师尊都不清楚,怎么就能这么信任呢?真是见了鬼了啊他要是那老匹夫的人,师尊岂不是太危险了”阿三不依不饶。
“我说阿三,你也冷静点。我虽看那小子不顺眼,可自从师尊把他带回来,他可从没主动打听过什么啊,他若真是老匹夫的人,怎么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不给老匹夫打听些消息去?而且他也没对师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倒是人脾气不太好,不大愿意搭理人。”阿六道。
“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倒帮他说起好话来他给你好处了不成?”阿三跳脚。
“你瞎说什么呢你现在怎么跟火炮似的,碰不得,没惹你你都乱放炮。”
阿三哼了一声,烦躁地说:“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倒是给个主意啊”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能给出个好主意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谈笑过得也并不轻松。
自从碧丹生宣布了她的身份——阿九之后,昏倒都不忘死死握着她的手腕,生怕人跑掉了一样。谈笑没办法,只好在充满敌意的目光下跟碧丹生来了回“连体”。
碧丹生也是个奇葩,初遇上他他不识路,非要睡着了之后才能找的道路,这会儿因不明原因昏过去了,再醒来就把与他朝夕相处的八壶弟子也给忘了……谈笑有理由相信,碧丹生原本肯定不会是个路痴,就像现在值钱他肯定记得左右侍候的八壶弟子一样。
也是巧,碧丹生忘了八壶弟子,却还记得谈笑——作为阿九。于是阿九很光荣地一个人被当成了八个人用,不但要帮碧丹生做不少事情,还要防备着八壶弟子的明攻暗袭,这种日子实在是过得……一言难尽。
不过大约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谈笑思考的时间变得很少很少。
老树的话犹在耳边,谈笑有空的时候总想把收在袖中的翠枝拿出来看一看,可是每次念头刚起,手就停在袖边,怎么也伸不进去。
丹华木一族也只剩下这么个小小丹华,这整个世界也只有谈笑知道这么个小小丹华,碧丹生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凉夜如水,谈笑总算偷闲坐在山间大石上遥望明月,寂静到深处才无法不正视心中那些纷乱和震动。她抱膝而坐,满肚子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她想如果师父在,如果清微师兄在该有多好。
到这时候,谈笑觉得自己异常狼狈。无骨剑叫云享拿走了,神器通天钺也不知是不是在离歌手中,装载万水凝珠的冰盒让碧丹生稀里糊涂当了信物,她身边就只有一只小小的灵兽白头。千肌万水她答应了给人做躯体,九生丹木她答应了为云享拿取。老树最后绝望而又认命的声音时时萦绕在她脑海,叫她心中紧紧绷住一根弦,如何都不得解脱。
谈笑将双臂收紧,更觉寂寥。
修道本就寂寥,谈笑一瞬间却更多迷茫,好像自己什么都做错了,什么都没做好。
碧丹生已经睡了,八壶弟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了。谈笑沉默地放出白头,看着小小的白虎抖了抖耳朵,委屈地伸展着身子变大了去。
此刻白头与之前又有不同,可谈笑这时候却没有心思去探究了。
她伸手想要摸摸白头,可是白头却扭过头张嘴探向她的袖口。
谈笑微微挑眉就要收手,却见白头已然咬了翠枝出来,趴在她面前好奇地用爪子按着用鼻子去嗅。
谈笑怔了怔,觉得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枝翠绿了。
“喜欢?”谈笑问得无精打采。
白头用鼻子嗅过之后又用舌头去舔,显然很喜爱的模样。
谈笑双眼充满迷思,“它叫丹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白头一口吞了丹华,谈笑伸手去抢,可是白头却扭过身子挡住她,这一会儿工夫丹华已经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你……你……你怎么能吃了它?”谈笑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愤怒更多一些还是惊痛更多一些。
然而这个时候,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白头突然伸出两只前爪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一边滚还一边很痛苦地低声叫唤着,有时候还会用前掌狠狠拍自己的脑袋,仿佛那不是它的脑袋而是阻挡它脚步的铜墙铁壁。
“你……”谈笑惊得退了一步,但立刻又扑上去想要制住白头,“你怎么了?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白头敏捷地躲开谈笑然后一把将她扑倒在地,它抖了抖脑袋,一双碧蓝如海的清亮双眼明显神采与之前大有不同。不但如此,在它的眼睛深处隐隐闪烁着金光,那光芒虽然微弱但不容忽视。
白虎两只前掌踩着谈笑的肩膀,高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双肩的疼痛直达谈笑的内心,她同时隐隐觉得,事情开始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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