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大厦四十九楼。
空中花园。
姬轻纱丢掉手包,脱掉高跟鞋,赤足走进了花园之中,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做了几个扩胸运动。首都的雾霾已经越来越严重,空中花园这段时间都是全封闭的,尽管钢化玻璃外边是一边灰蒙蒙的雾霾,钢化玻璃里边,还是空气清新,景致宜人的。
墙里墙外,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活动了一回手脚,姬轻纱这才慢慢在遮阳伞下的椅子里落座,淡然说道:“叶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我看你心情似乎不错,倒是不好打扰。”
一个雄浑的男声骤然在花园的另一侧传出,随即,叶王颀长挺拔的身子也转了过来。
姬轻纱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转过头去,淡淡看着叶孤雨,说道:“是吗?叶王什么时候这么照顾别人的心情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叶孤雨双眉微微一扬,说道:“轻纱,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印象么?”
姬轻纱笑了笑,说道:“叶王,你骗得了别人,难道还能骗得了你自己?不管你平日里多么的斯文守礼,那都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和你自己的利益切切相关了,你还能装得下去?”
叶孤雨也笑了,一样的带着讥讽之意,望着姬轻纱,缓缓说道:“听这个意思,姬总不是这样的人,是活雷锋,为了别人的利益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
姬轻纱淡然说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确实有,并且还不少。比如说,你最忌惮的萧凡,就是这样的人。”
叶孤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冷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无极门门规如此。他是掌教,不得不奉行这个门规。你以为在他内心深处,真的愿意这样做么?”
姬轻纱的神色也变得极其认真,缓缓说道:“叶王,你错了。我认为,萧凡这是本性如此。不管他是不是无极门的掌教,他都是这样的行事风格。正因为这样,止水祖师才会将掌教之位传授给他,而不是传给别人……这样的因果关系,绝对不能搞错了。”
叶孤雨双眼猛地一眯。
在这瞬间。姬轻纱明显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杀意。扑面而来。
甚至于一直站在办公室。未曾走进空中花园的范乐,都猛地踏足进来,警惕万分地盯住了叶孤雨。
好在这股杀意稍瞬即逝,范乐也就没有更进一步。
叶孤雨瞥了范乐一眼。嘴角闪过一抹不屑之意。
对叶孤雨骤然生出的杀意,姬轻纱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丝毫也不为所动,依旧淡淡说道:“叶王,我知道,你和萧凡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也许无极门人才济济,论本事,萧凡的师兄师姐们或许都有资格出任掌教,传承止水祖师的衣钵。但论行事风格。论宅心仁厚,除了萧凡,无极门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更能得到止水祖师的看重。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止水祖师当年这个选择,我认为是无比正确的。”
叶孤雨就笑起来。神色却变得益发冷淡,冷冷说道:“姬总,你不是无极传人,无极门应该由什么样的人来统领,你有什么资格品评?千年以来,无极门的重中之重,并不是假惺惺的行什么仁义,讲什么道德,而是找回失散的篇章。逍遥长生,功参造化,才是正理。一个江湖流派而已,还真的要以天下为己任么?”
姬轻纱毫不气馁,马上说道:“不管是逍遥长生,还是功参造化,都是逆天行事。与天机之力对抗,不行善举,不积功德,又如何得到上天的眷顾?”
叶孤雨冷笑一声,说道:“堪破天机,不仅仅只有行善积德这一种手段。你不懂,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挨到这个边,还差得远呢。”
“我固然差得远,但我也知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修行,而是修魔了……”
尽管叶孤雨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姬轻纱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毕竟叶孤雨说的也算是事实,论到在术法上的造诣,她确实远远不如。
叶孤雨手一抬,止住了姬轻纱,说道:“轻纱,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和你争论这些无聊问题的。说正经事吧。”
“正经事?好啊。刚才在茉莉花会所,萧凡跟我说,他这次去东岛,在‘九鬼流’总坛的地下宫殿,找到了完整的恶鬼道修炼口诀和法相。”
叶孤雨双眉猛地一扬,说道:“找到了完整的恶鬼道修炼口诀和法相?在‘九鬼流’总坛找到的?”
很显然,这个消息还真的有点出乎叶孤雨的意料。无极门“轮回相恶鬼道”的修炼法门,连《无极术藏》的记载都不完整了,怎么会在岛国冒了出来,而且是在那么偏僻的北方岛,一个十分邪异的流派总坛找到的。
姬轻纱说道:“这是萧凡亲口说的。”
叶孤雨点了点头。
既然是萧凡亲口所言,那真实性是毋庸置疑了。如同他们刚才“探讨”过萧凡的性格,萧凡压根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恶鬼道’的修炼法门,怎么会跑到岛国去了呢?”
叶孤雨也有点不解。
似乎隔得有点远啊,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中原和岛国之间的交通,也谈不上十分便利。要去一次岛国也挺不容易的。一千多年前,这些修炼口诀和法相要“漂洋过海”的去岛国异域,难度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因为“恶鬼道”的修炼法门万里迢迢跑到岛国去了,并且被人收藏在“九鬼流”的总坛地下宫殿之中,也就难怪这么多年来,无极门无数门人弟子都找不到散失的篇章。
谁能想到,居然还有篇章流落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据萧凡说,‘恶鬼道’六法相雕成的巨大石像,都矗立在‘九鬼流’总坛地下宫殿的中心位置,似乎是整个地下宫殿的核心所在。萧凡推测,‘九鬼流’的道统,就是建立在‘恶鬼道’六法相之上的。‘九鬼流’的剑术,阵法,都有着‘恶鬼道’的烙印。‘恶鬼道’的修炼口诀和法相,有可能是‘九鬼流’的核心根基,再参考了东岛国的其他剑术和忍术流派的传承,最终形成了‘九鬼流’的完整传承。”
“如果真是这样,萧凡这个分析倒也很有道理。可笑这些东岛人并不知道,‘恶鬼道’只是《无极九相篇》其中一篇的六分之一,还以为是一篇完整的功法。他们一门心思参悟‘恶鬼道’,没有其他修炼口诀和法相辅助参考,难怪会越走越偏,最终变成‘九鬼流’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
叶孤雨说道,嘴角再次浮现出不屑的笑容。
“九鬼流”在东岛国内,固然是很有名的一个流传,教派内高手辈出,声名显赫,甚至催生了柳生家族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但在叶孤雨眼里,也不过就是东拼西凑驳杂不纯的一个“西贝货”罢了。
没有无极门宗师的亲口传授,也没有前后法相的修炼口诀,单单凭着一个“恶鬼道”的功法,能够创出什么了不起的道统来?
叶孤雨自然看不上眼。
“轻纱,这个‘恶鬼道’的修炼法相,我有点兴趣,你去向萧凡要一份吧。”
稍顷,叶孤雨随口说道,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姬轻纱不由失笑,淡淡说道:“叶王,你也未免太高抬我了。我和萧凡之间的交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厚。这‘恶鬼道’是萧凡修炼的主功法,你觉得他会轻易复制一份给我么?我有什么理由可以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叶孤雨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是你的事。如果你和他的交情不够,那你就想办法,让这份交情再深入一点。没有理由,你就想办法找一个理由。”
总之,我就是要“恶鬼道”的修炼口诀和法相,用什么办法去弄,那是你应该操心的。
这才是叶王的风格。
姬轻纱顿时俏脸一变,轻轻“哼”了一声。
叶孤雨点了点头,大步向着办公室那边走去。
便在这个时候,空中花园一侧的假山后,一阵清风吹过,起了一阵水纹般的波动,一条白色的苗条人影一闪而出,紧紧跟随在叶孤雨身后。
姬轻纱的双眼蓦地收缩。
她竟然一直不曾察觉,除了叶孤雨,空中花园还有其他人在。
这白衣女子身材妖娆,脸上蒙着一片轻纱,莲步姗姗,袅袅娜娜,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不过此刻在姬轻纱眼里,这姑娘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姬姐姐,这个花园好漂亮哦……”
经过姬轻纱身边时,白苏苏咯一笑,低声说道,声音娇媚,带着说不出的妖冶之意。
姬轻纱冷冷看了她一眼。
对姬轻纱的敌意,白苏苏仿佛视而不见,又是咯一阵轻笑,跟在叶孤雨身后,悄无声息,好似一股清风掠过,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姬轻纱的脸色变得益发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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