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我们决定去看看噩梦。。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去,我和giotto到达马场时,噩梦还在远离交易区的地方悠闲地溜着圈儿。
白天时,雷汉马场是作为民用马匹养马场以及养马场开放的,交易各种农用或运输用马匹。而一到夜晚,就会开放另一个区域,交易的内容也随之变成了从奥斯曼帝国或者更远的中东、甚至远东走私进口的强悍的战马。
据说,噩梦就是来自蒙古的血统优良的战马,适合做战马的红鬃马。一般来说,性子暴躁的马是并不适合作为战马的,但是在黑手党里,就没了这个禁忌。因为,作为私人武装团体的黑手党不需要行兵布阵,不需要那么严格的纪律,所以,马的性子越暴躁,杀伤力越大,对于我们来说就越好。而噩梦,正是战马中的个中翘楚。
我一路小跑着过去拍了拍噩梦的脖子,噩梦就开心地低下了头啦,让我抚摸它的鼻梁。虽然说我手上没有松子糖,但是它仍然十分亲热地伸出舌头来舔舐我的手心,舌苔粗糙的质感让我的手心一阵发痒。
“确实是匹很不错的马呢!”giotto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噩梦的脖子,却没料到,噩梦立刻转头就是一口咬向giotto的手,然后嘶鸣一声,抬起前蹄狠狠地践踏了下来……
giotto倒是十分灵活轻快地躲开了,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也确实很凶。”见我脸色有变,他立刻又补上了一句:“啊……莉莉,我可不是在说你哟!”
不补还好,一补上这一句我越发的想揍他。大概是最近疏于控制情绪吧,我的身体又先于大脑行动了,其后果就是giotto又捂着肚子蹲下了。
周围顿时传来一片哄笑声,giotto直起了腰来,耸了耸肩,“都怪你,莉莉,这下我可丑大了……”虽然这听上去像是责备,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没有怪我的意思,倒是让我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隔着半个草场,有人远远地叫道:“不错嘛!giotto!回来这才几天啊!就泡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妞了!”马上,又有人接茬道:“喂!giotto!别对孩子出手啊!”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giotto笑着吼了回去:“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啊混蛋!我还不至于饥渴到那个地步吧!!!”
这时,有人从马厩里钻了出来,冲着这边喊道:“giotto,老大叫你回来了就马上去他那儿一趟!”
“知道了!”giotto答道,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莉莉,我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一会等我送你回家……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我点了点头,但转瞬间反应过来那最后半句……脸红???我飞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啊,好烫!路西法陛下啊……这真是太糟糕了!
“……我……我我……我才没有脸红!!!是晚霞!!!晚霞!!!”
于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哄笑声爆发了,其中还夹杂着好几声口哨声……混蛋!这些家伙全都是混蛋!!!!
giotto走之后,有个有着淡绿色蓬松头发和同样颜色的双瞳的少年走了过来。请记住我在我的记忆中,雷汉马场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个发色瞳色独特的人。他十分谨慎地问我道:“那个……加百罗涅小姐,您是和giotto一起来的吧?那么……您知不知道,是谁把他从警察手里捞出来的呢?”
我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他捕捉到我这不信任的眼神后,立刻摆手解释道:“啊!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的,我就是想感谢一下那人……”说着,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
虽然说他看上去很可靠,但是……就算再可靠,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实话——是我找人捞的……于是我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这样啊……抱歉,打扰您了……”他遗憾地笑了笑,然后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开始两眼放光地看着噩梦,再次转向我,问道:“加百罗涅小姐,可以……可以让我试着骑一下它么?”说着,他就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噩梦。
诶?他……他怎么做到前一秒钟还在关心giotto后一秒钟就开始对着马发花痴了啊!!!
“……不行。”我摇了摇头,拒绝道。
“……诶?”他愣了愣,手还没收回来,立刻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啊!好痛痛痛痛痛……”
我上前拍了拍噩梦的鼻梁,它立刻乖巧地松开了嘴。
“噩梦它只听我的话的……”我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他毫不在意地笑着,揉了揉他那还留着一大圈齿印的手背,“没关系的!我会努力让她喜欢上我的!”
我愣了愣,“……‘她’?”虽然说我也很喜欢噩梦,也并不认为它不是灵长类动物就比不上人类,但是用人称代词……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说着,他露出了恍惚的神情,看这噩梦,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喃喃地说道:“是啊!她多美啊……看这粗壮的脖子,这健壮的胸肌,这结实的大腿,还有这修长的蹄……还有比她更有魅力的存在么?”
“蓝宝,你……你别说了……”giotto叹了口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个被giotto叫做蓝宝的少年立刻离开了噩梦身边,急切地问道:“啊,giotto!叔叔没说你什么吧?”
giotto挠了挠头,满不在乎地答道:“没什么,就是被训了几句,叫我别惹祸罢了……”他耸了耸肩,看上去十分的轻松。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刚才被训斥的一定不止那一点,而且……他绝对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样轻松。
听到这个回答的蓝宝立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叔叔去监狱时听说你已经被带走了时我们都担心死了!不过,你知道是谁帮了你么?”
giotto眨了眨眼,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道:“……抱歉,我出来时那位好心人已经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
……
几天之后,老伯纳诺派人来接我去了伯纳诺家的大宅。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十分意想不到的人——麦萨。
麦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谦虚地笑着,同我打了个招呼。
老伯纳诺假惺惺地笑着,说:“眼看,加布丽小姐在伯纳诺家族已经住了一年了啊……”
我也假笑这答道:“是的,这一年以来,非常感谢您的关照。”——虽然说他从来都没有用心照顾过我……
“有机会照顾这样一位美丽的淑女,是我的荣幸。”老伯纳诺说着,露出了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惜,从今天起,我要将您还给令兄了……”
我也故作遗憾地答道:“真遗憾……伯纳诺先生,我会怀念在帕勒摩度过的这段美好的时光的……”——耶和华才会怀念这种被色狼天天骚扰的日子……
于是,就这样,伯纳诺把我还给了迪诺。
在回别墅的路上,麦萨告诉我说,几天前,老伯纳诺给迪诺写了封信,简而言之就是说可怜我思念兄长之心日渐见长,憔悴不已,令人十分不忍,于是请迪诺派人来将我接回佛罗伦萨,但是……这种说法,没有人会信的……耶和华都不会相信的。“所以说,加布丽小姐,您是不是……做了些什么?还是说……有‘某些人’插手?”
“某些人”?我愣了愣,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是恶魔吧……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阿里埃特那件事了。于是我将事情略有删节地告诉了麦萨。删节的部分,除开贝赫莫斯和giotto,剩下的自然就是关于乔凡尼求我去赴约那点了……都这么多年朋友了,我自然是不会忍心让他被迪诺报复到不死也掉半条命的。
听我说完后,麦萨无奈地笑了,“……小姐您还真是……”
“……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么?”我不接地问道。
麦萨摇了摇头,说:“不,没有……就是您做的太好了,所以伯纳诺才觉得不能将您留在身边。”
“……诶?”我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代表了什么么?”
我不解地摇了摇头。
“……是恶魔教您这么做的么?”
我犹豫了一小会,点了点头。
“如果在您的身边,有个孩子能聪明得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您会不会害怕呢?”麦萨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我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了……
回到别墅时,女仆已经帮我把行李全部都打包好了。看着那摞在门厅里整整齐齐的行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伯纳诺家那老头,表现得真是太迫不及待赶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