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刘小姐打来的,她说:“大家辛苦了,马上出来,到实惠多酒店,请大家吃顿便饭。”姚德志说:“好的。”放下电话,他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余哥和伊妹。
余哥和伊妹很高兴。他们巴不得马上好好享受一顿大餐。姚德志心想,实惠多,不是什么大餐,应该属于市民餐馆,不算高档,顾名思义,就能搞明白。
他们三人简单地洗了脸,拍拍身上的灰,梳理一下头发,一起下楼来。
实惠多餐馆就在他们的住处附近,步行200米即到,他们三个进了酒楼,门口有服务员,问:“请问几位?”
伊妹抢过话头说:“不知道。”
余哥说:“你看我们几位?”
姚德志说:“哦,是这样,刘小姐订座了没有?”
服务小姐说:“订了,请给我来。”
三人跟着那小姑娘来到一张圆桌前,对他们说:“请坐!”然后,她给三人分别倒了已泡好的茶水。三人坐在那里等。
刘小姐先进来,接着是大姨妈齐老师和她的儿子石头。小石头挺调皮的,大姨妈很伤脑筋,但毕竟是她的独生儿子,呵护备至,生怕出什么差错,所以形影不离,连吃饭也都带上他。
小石头坐不住,老想着玩。他妈喝斥他,让他老实点,他还转折桌上的玻璃玩,根本没把他妈当回事。姚德志看了,心里美极了,原来齐老师也有软肋,这小子可为他们搬回一局,也让齐老师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刘小姐很高兴,至少看上去是。她说:“大家辛苦了。坐车很累吧。”
余哥接过话说:“不累,不累。”
姚德志心想,累死你,还说不累,虚伪到家了。下次出差干啥的,只要坐长途车,都让你去。你是铁打的,不累?干嘛那么说,你不累,别人也不累吗?简直是拍马屁大王,舔人家的屁股沟子的货。
伊妹直笑。她很温柔。至少在领导面前是这样。领导问她,她才回答。不问,即闭口不言,比余哥要懂事多了。这样可好,余哥突出表现自己,目的是抬高自己,压低他们。姚德志看出来这一点。但他没有挑破这层纱。先让温情脉脉的表演持续一段时间吧。
服务小姐拿来菜单,要给姚德志,可能认为他是男的,应该算是领导,由男的拍板,这是常识。姚德志没有接,让她给刘小姐,刘小姐也没接,让她给齐老师,大姨妈接过菜单看了看,点了几个菜。服务小姐在单子上飞快地画上几笔。然后她问:“请问要什么酒水?”齐老师摆了摆手,说:“不要。”服务小姐就走了。
没过十分钟,菜逐一端上来。他们听大姨妈齐老师,又是牧师,做了一个长长的谢饭祷告,估计热菜在空调房里,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都凉了。
伊妹不怎么吃东西,刘小姐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伊妹说:“肚子下坠得很。”
齐老师明白了,她是女人,知道女人每个月,正常的都有几天不爽。没准儿,伊妹刚好碰上。
看看她坐在空调正对着的地方,冷气一吹,加上路途颠簸和劳累,就更不舒服了。
因没喝酒,就减少了很多程序,不必要敬酒,也无须谦让。大家风卷残云,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桌菜。饭后,打道回府。
齐老师说:“大家辛苦了,明天开会,会后放假。今晚上好好休息休息。”大家都说“是”,然后和齐老师以及刘小姐告辞。她俩住一起。
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跟在她俩后面,忽左忽右地在围着她俩转着玩。这小子喜欢圆东西,说不定长大了要耍方向盘,开车也说不到。
当晚,没事,大家洗了澡之后就睡了。伊妹睡在女生宿舍,余哥和姚德志睡在男生宿舍。黄石那边的同事今天没来,明天上午到江城市。
早晨被敲门声惊醒,姚德志听到后,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力气。余哥起来,往头上套了件t恤,穿了长裤,然后去开门。进来的是金莲。她有些残疾,从小落下的,一次意外掉进了家门口的大坑,左胳膊就算废了。全身的力气转移了,到了右胳膊,所以敲门,声音格外大,没把门敲破,算是好的。证明这门质量确实过关,经得起考验。
金莲进来,可不是三寸脚轻轻摇,而是大踏步走向**。震得整栋楼都要垮掉。她进了女生宿舍,高声喧哗,墙上的防磁涂料干卷了皮,都掉下几块来。伊妹躺在床上,金莲说:“我早上五点就起床,哪个像你,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伊妹不理她,继续睡。伊妹对像金莲这样的人,压根都瞧不起。她瞧不起的人,一般不理会。这样就给自己的将来留下了隐患。
金莲没趣儿,只得放下了行李,慢慢地收拾。黄石的同事陆续赶到江城宿舍。归州项目的会议开始了。
伊妹也已经从床上起来,无论如何,会是要开的。开完之后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三人共写了一份报告。伊妹普通话说得好,请她念,但她不舒服,只有让姚德志念了。姚德志念完工作日程,问:“有没有问题?”大家都说没有。然后,姚德志继续念工作内容。
这时候,齐老师问:“大家在归州合作得怎么样?有没有闹别扭啊?”
余哥说:“我和伊妹去归州,感到被冷落。为什么不让我们和姚德志一起去归州呢?这样做才公平。”
齐老师说:“人去多了不好。免得政府不高兴,不接纳。”
刘小姐说:“是啊,那里是少数民族地区。”
伊妹说:“那为什么偏偏让姚德志一个去呢。”
大姨妈说:“考虑到姚德志做事过细,我们放心。”
余哥说:“难道我做事没有姚德志细心吗?他又不懂技术,我懂。”
刘小姐说:“你懂什么技术?”
余哥说:“我懂水利技术,还懂电工。他姚德志懂得什么?”
姚德志心里感到悲凉,这就是归州的同事啊!
大姨妈说:“每人的恩赐不同,你不要拿自己的长处去和别人的短处相比。”
“我每次问姚德志,他都爱理不理的。”伊妹也开始抱怨了。
姚德志一句话都不说。他觉得为自己申辩纯属多余,完全没有必要。
齐老师说:“他可能也不知道,所以,不好回答。”
刘小姐说:“这个项目,首次在归州实施,前途是黑的,都在摸索着前进。姚德志又不是先知先觉,什么都懂得的。”
姚德志还是不说话。
余哥说:“姚德志和政府干部走得太近,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把我和伊妹不放在眼里。是吧,伊妹?”
伊妹说:“姚德志是有点这样的问题。上次坐车,谭主任只给他买票,不给我和余哥买,真的太气人了。”
齐老师问姚德志:“是不是这个情况?”
姚德志点了点头。
齐老师说:“那就是你姚德志的不对了。你干嘛接受谭主任的票款呢,这个性质不好。”
说完这个,齐老师转向伊妹,问:“上次县民委贾局长打电话给省民委,说,伊妹不适合做社会工作,在荷村和谭主任发生争执,弄得大家很不愉快,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妹说:“那是我心情不好。姚德志也不提醒我。”
刘小姐说:“心情不好,不要破坏了和别人的关系。我们做项目,不是单纯地去做项目,而是要建立良好的关系。项目是其次。关系搞僵了,项目做得再好,也是白搭。”
伊妹低下了头,余哥洋洋得意,他说:“我和村里的关系处的最好了。”
齐老师说:“你别得意,贾局长说你,从来不笑,好像别人欠你500元钱没还一样。为什么给别人这样的印象?”
余哥说:“我怕见官。和他们相处,浑身都不自在。”
齐老师说:“难怪了。你不高兴,人家都感觉到了。还说什么和人相处关系良好。”
尹懋说:“这三位同事,反正没有过试用期,干脆都开赶,让他们回家算了。别净惹麻烦。”
三人听了尹懋的话,心里顿时如火烧,怒气腾腾地往上冲。
齐老师说:“你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这样帮助人呢?你是不是一贯这样呢?你给孩子洗澡,嫌水被污染了,是不是连同孩子一起倒出去呢?”
尹懋辩解道:“我是为机构的健康发展考虑的。从长远来看,这三人不合作,老是在相互指责,没有和睦的心,要他们干嘛?对机构来说,是有害无益的。”
刘小姐说:“开除一个人,需要充分的理由。你有什么理由开除,谁给你权力要开除他们?”
尹懋没有再犟嘴了。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齐老师说:“我看会开到这里了。你们有什么票据要报销的,整理整理,拿给我来审核。”
上午的会议就算结束了。
刘小姐说:“大家散了吧,去整理账单,准备报销。姚德志,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姚德志心里憋得慌,突然听到刘小姐喊他的名字,他吃一惊,起身跟着刘小姐进了办公室。刘小姐示意他把门带上,姚德志照做了,他的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机构领导要对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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