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德志和尹懋回到住处。贾友牛也参加了会议,他要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必须要经过德志的住处,德志看见他,连忙说:“贾师傅,我们该给你结房租、和电费了。”贾友牛说:“不慌,不慌,这个月的电费单子我没带,等一会儿再说吧。”
德志说:“好吧,等一会儿我们下去到您家找您吧。”
贾友牛说:“好的,我先回去了啊。”
贾友牛走了之后,尹懋对德志说:“你估一下多少电费不就行了,何必还要跑下去呢?反正是公家出电费,你心疼什么?”
德志说:“还是按规矩来吧。有电费单子总比估计的准确,给钱少了,人家已经先垫付了,不好意思欠人家的。”
尹懋说:“他们抄电表的还不是估的吗?哪里有准确的数字呢?”
德志说:“抄电表的人是村里的电工,也是贾新意的弟弟。这人比贾新意要公正厚道些,老百姓还比较信赖他。交电费是村民自己去信用社,在柜台上交,然后打了发票给村民。我每次都是在结房租的时候,问贾友牛要发票的。”
尹懋说:“电工也有亲戚,没有一个完全公正的。”
德志点点头说:“是的,村里有了好电工,就是老百姓的福气。不出冤枉钱,还能享受电带来的便利。”
他俩正说着话,贾友牛上来了,他说:“我屋里的要我来请二位到我家,吃顿便饭。”
尹懋说:“不、不、不,我们有纪律,不准在农户家吃饭的。”
德志心里想笑,但忍住了,心想,你又不是香港人,将来也不会去那里,因为你年纪大了,又不是人才,不会因着人才引进计划而进入港岛的,本来是土生土长的大陆人,应该懂得大陆的人情世故,为什么要故作清高、装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呢?
德志不知道尹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就说:“尹大哥说得没错,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不能占你们的便宜。”
贾友牛急了,他胀红了脸,说:“我来请你们吃顿饭,你们却拿大道理来压我,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来家里吃顿便饭,也不算啥的啊,山里人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你们如果嫌弃,不去算了。如果不嫌弃,啥都别说了,跟我走吧。”
贾友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尹懋倒也灵活,生怕将来领导知道他和村民的关系不好,在年终评估的时候,给他打低分,他立马改变了主意,赶紧说:“好吧,我们去,但是,我们不能白吃,以后给你孙儿买点东西吧。”
贾友牛说:“尹先生真是见外了!我不图你们汇报啥子,你们大老远的来,不是为我们做好事吗?我请你们吃顿便饭,也是算是做好事,人做好事做多了,会增福添寿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接着,跟着贾友牛下了山坡,到了贾友牛家,刚落座不久,就听见贾友牛的孙儿哇哇地哭了,大家正疑惑间,看见了宫支书,他正笑眯眯地逗贾友牛的孙儿玩呢。
贾友牛见了宫支书,连忙拉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贾友牛问:“宫书记,您吃饭没有?没有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吃点。”
宫支书说:“没有,我是来找姚先生谈事的,看到大门已经锁上,我猜想到了你家,下来看看的,真是太巧了,在这碰到,怎么,你们还没吃饭。”
德志说:“我们准备做饭的,刚好今天要和贾师傅结算房租和电费,他们讲客气,非要我们来吃顿便饭不可,实在拗不过去,我们就下来了。”
大家都开始吃了,宫支书不动筷子,贾友牛明白了,赶紧去里屋找出苞谷酒,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给宫支书斟满,宫支书开始笑眯眯地吃喝起来。德志和尹懋没有端杯子,德志想喝一点,但怕尹懋举报,这时候,他对尹懋阴阳的两面还弄不清楚,暂时要有所保留,也让尹懋看不透德志。
宫支书边喝边吃边说:“姚先生,我刚才和水利站常剑站长打电话了,他下午派丘湾乡水厂的技术员唐睿来,我们下午要派人配合他测量管道路线长度。”
德志见宫支书此时还没喝醉,连忙问:“这样很好,他什么时候来?”
宫支书说:“说是下午2点,我们吃完饭,就要安排人协助唐睿完成任务。”
尹懋问:“请问宫书记,您告诉管委会主任了吗?”
“管委会?主任?”宫支书突然被尹懋这么一问,突然感到有些意外,德志估计宫支书酒下来肚,开始犯迷糊了。宫支书毕竟干过多年的干部,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强。他立马想到尹懋是才派过来的,肯定还死抱着老一套在做事,他对尹懋说:“哦,是这样,我们已经成立了饮水项目管委会,专门机构,专门来监管水利项目的。管委会主任贾明珠,就是上次去归州水管市场考察市场的那位,贾友牛是管委会成员,这个组织运行的很好。锻炼了大家,提升了能力。”
宫支书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尹懋说服了。尹懋不再插嘴说什么了。
宫支书继续说道:“我先来给你们通个信,然后再去找贾明珠和宫华发,找一些人帮助唐睿来测量。有些路线不好走,需要一些砍刀,将杂树丛和刺槐树枝砍断,免得挂破了衣裳。”
德志佩服宫支书想的周到,可惜,他是个酒麻木,喝多了,说话不可信,都是带着几分酒气,酒壮人胆,说话无边,怎么能靠谱呢?
他喝完了一杯酒,还没有停住的意思,看着他嘴里的黑牙齿,德志只想呕吐,但他忍住了,毕竟宫支书还在位置上,很多方面还要他支持。德志只能忍耐,尹懋还不明白宫支书的厉害,他信他说的。
贾友牛赶紧又给宫支书斟酒,宫支书假意说:“行了,行了,不喝了。”手却拿着杯子去接酒。贾友牛用雪碧喝完之后的空瓶子来装苞谷酒,他一只手端着瓶底,另一只手扶着瓶颈,倾斜这瓶嘴儿,对着宫支书的一次性塑料杯,汩汩地将酒倒了出来。
宫支书两杯粮食酒下肚,说的话更多了,有些言论完全是无稽之谈。德志对贾友牛说:“你的电费单呢?拿来,另外在收据上签字。”
德志从包里拿出一本收据本来,让贾友牛填写内容,贾友牛说:“我写的字不好看,你写好了我签字吧。”
德志看看尹懋,他点了点头,然后说:“这样也行,我在松岗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村民,我就自己填写,然后让他们签字。”
德志低头写起来,然后给贾友牛签字,德志又拿出印泥来,说:“不好意思,请摁个印章或者手印。这是我们的财务制度所要求的。”贾友牛二话没说,用中指蘸了蘸印泥,然后摁在收据上。德志拿出钱,数给了贾友牛。贾友牛说:“谢谢,谢谢啊!”
尹懋说:“不用谢!我们走到哪里,都不占村民的便宜。租房给钱,天经地义的。”
宫支书德志他们在这边忙,一个人吃喝也没什么意思,喝完了最后一滴酒,他起身要走。德志和尹懋也要走。贾友牛不阻拦,说:“闲了来玩。”
宫支书说:“等,等一会,有事,有事我打电话,话给你,啊。”
贾友牛见他差不多了,说话舌头转不过来弯,反应也比较迟钝,就想打发他赶紧走,就说:“好的,好的,我等你的信儿,随叫随到。”
宫支书慢慢地走了,这山坡比较陡,一步踏空,就容易出事,德志和尹懋都为宫支书捏着一把汗。看到宫支书还能走,也就不去搀扶他。贾友牛远远地说:“要小心啊。不过,还没喝好,下次再补啊。”
宫支书偏偏这句话听得真切,说:“哪里,我快醉了。下午还有正事,老贾,你害人呐。”
正在这时,贾明珠急匆匆地来了,他见到宫支书,说:“你让我好找啊!乡水利站的唐睿来了。下午的工作怎么安排?”
宫支书说:“我知道,来的这么早!下午找、找几个人、人帮他测量。”
贾明珠说:“我调动不了人。”
宫支书说:“你、你不是管委会主任吗?”
宫支书摇晃着脑袋看了看尹懋,马上改变了语气,说:“你找宫华发和贾新意,就、就说是我、我说的,来帮忙量线路。”
贾明珠说:“好的,我这就去找贾新意。”
说着,贾明珠就快步向贾新意家走去。他知道,宫华发不会听他的话,倒是他的亲戚贾新意会听话,况且他还有尚方宝剑呢。
德志和尹懋正陪着宫支书,忽然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小伙子骑着一辆笨重的摩托车来了。那人戴着头盔、穿着雨衣雨裤,让人看了就想笑。
此人自我介绍说:“我叫唐睿,来自乡水厂,是常站长派来的。听说要测量水管线路和长度。你是宫书记吧?”
宫支书说:“是啊,你、你是谁?”
唐睿说:“我是唐睿。”
宫支书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沿渡河的吧。”
唐睿说:“我是丘湾水厂的技术员,来帮您村测量水管线路的。”
宫支书说:“哦,是、是、是你小子啊!你怎么认得我?”
唐睿说:“我常见你在乡里开会,有时候还上台发言,我就认识你了。”
宫支书说:“那好吧,你、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先回去躺一会儿。”
宫支书走了之后,唐睿和德志他俩就在德志的住房里,坐等贾明珠返回。
德志看这唐睿,有些傻乎乎的,怎么安排这样的人来负责技术呢?难道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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