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霸道,dú cái,毫不留情。徐超的这句话,传出去,足有数十人会上禀皇帝,治他个不敬律法之罪。但现在还没有人去禀报,这里又是徐超最大,他说的话,就等同于圣旨。
圣旨既下,司俊杰当死,谁是执法者?不是徐超本人,不是严霏雨,不是禁卫军任何一人,而是禹晨!
徐超这番话出来,严霏雨还没什么动作。本来站在徐超身后的禹晨,却是悍然踏了一步,瞬间来到严霏雨面前,在严霏雨愕然的眼神中,抽出了严霏雨佩戴的长剑,一剑刺在了司俊杰的胸口。血花迸溅中,禹晨已经回到了徐超背后,他速度飞快,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捧鲜红的血液,从司俊杰的胸口迸发出来。司俊杰愕然的看着胸口的长剑,想要说什么,嘴里出来的却全都是鲜血。呜咽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看着鲜血,司俊豪愣住,接着他反应过来,大吼道:“大哥!”冲着司俊杰跑过来,一把抱住司俊杰,虎目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司俊杰手指指着徐超,张嘴说着什么,含糊的却让任何人都听不到。不过,他一双眼睛中透漏出来的怨毒之色,仇恨之色,甚至还有几分茫然之色,全都被司俊豪看的清清楚楚。
徐超冷冷的看着司俊杰,看着他以一种无比无助的神色,茫然指着他。一张年轻的脸,在别人看来,有些冷漠,甚至有些残忍。
禹晨在刺完一剑之后,马上回到徐超身后,低眉顺眼,就像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家丁。但刚才那番迅捷的动作,一剑正中心窝的准确,使得没有人认为他是个普通的家丁。
就连千变境的严霏雨,在禹晨瞬间拔剑之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本就有些愣神的他,再次怔住。今天刚见禹晨,他认为禹晨是个普通家丁,因为他没有从禹晨身上感受到半点元力波动,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能跟着徐超千万里相随,保证徐超衣食住行,乃至安全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就算,他知道大胡子应该是个高手,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个大胡子,竟然是万踪境高手!
也只有万踪境高手,才能隐匿元力波动,不让万踪以下的人感受到。一想到大胡子是万踪高手,他不禁对枢国公府的大手笔而震惊。
每家底蕴高手,就是万踪境高手。地杰,那是可望不可即的强者,更别说天枢了。可即使是万踪境高手,每家也不多,像大胡子这样年纪不算大的万踪,更少。在每家都是宝贝般存在,现在竟然跑出来护着徐超,徐超可真算的上宝贝!
如果严霏雨知道,这个大胡子,可不仅仅是万踪,而是处于传说中的地杰,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昏过去。地杰有名号的统共一百多个,比天枢多了许多,但是见过的有多少?寥寥无几!地杰天枢,都是世之罕见的强者,不属于世间。普通人最高水平的高手,也只能是万踪,不能是地杰!
地杰高手出手,可比其余人出手危险太多。最典型的就是穆小溪,一拳一座建筑,直接给轰成渣渣。而千变境的独孤美,在人放水的情况下,累死累活,才能杀杀人,毁灭建筑,怎么可能!
不光是严霏雨,禁卫军的其他人也都暗自心惊。他们因为徐超跋扈嚣张的言语,愣神瞬间,竟然死了个人,他们都没能反应。一个个都是军人,千万次训练,他们还没能反应过来。这人得快到什么程度?
瞬间,禁卫军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有些羞愧,对自己严要求的禁卫军来说,这就是他们训练不到位。还好大胡子杀的别人,要是大胡子杀的是徐超,他们岂不是保护不了徐超?那丢人大了,他们自杀算了!一个徐超都保护不好,还妄谈保护皇帝,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死!
还好,他们还有的救,一个个下决心要加强训练,不能再出现这情况!
司俊杰最终还是死了,在司俊豪怀里,流了一滩血,染红了司俊豪明亮的盔甲。致死,司俊杰都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只不过刚开始怨毒看徐超,变成了饱含深意盯着司俊豪。使得司俊豪久未流泪的眼睛,不停止的流着泪。
望着有些苍老的司俊杰,司俊豪很想转身质问徐超,面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你怎么下的去手?最终,他没问,只是抱着哥哥的身体,默默流泪,哽咽不已。
“本官杀他,有谁有异议没有?有的话,可以提出来,本官的优点就是喜欢听实话。”徐超待司俊杰死透后,话语轻柔平淡,不温不火道。
一百城卫军以及官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谁知道徐超在想什么?这个喜怒无常的钦差大臣,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坐在轮椅里的家伙,不像是好说话的人。
徐超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人说话,他看了一眼抱着司俊杰尸体的司俊豪。没有对他说话,吩咐道:“进城!”
严霏雨略微沉默一下,挥手持枪大声吩咐道:“大人有令,进城!”
此话一出,守在前面跪拜的百多人,一个个的让开道路。因为让路,最前面的一个小官员站起来,想要往旁边走。却突然听到徐超的声音,他疑问道:“本官说过让他们起来么?”
严霏雨没有回答,回答的是禹晨,禹晨很平静道:“回大人的话,您没有说过。”
“那他怎么起来了?”徐超似乎好奇的声音问道。
这个官员听了徐超的话,冷汗瞬间打湿衣衫,他连忙跪下,冲着徐超砰砰磕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们这些官员,哪里看过死人?今rì这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他们中间一些人,已经吓尿。如今徐超在他们心里,已然恶魔转世,闻听恶魔问话,谁人能淡定?
严霏雨不清楚徐超的意思,禹晨却很清楚,一个闪身消失又回来,他的声音低沉,很平静道:“回主子,他起不来了!”
“那就好,没有命令擅自起来,本就该承担些后果的!”徐超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没有人知晓禹晨刚才做了什么,等徐超说完话之后,那个官员的脑袋,嘭的一声,爆裂开来。似豆腐脑般的东西,迸溅了周围几个官员一身,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比之司俊杰死亡的血腥气,更加严重。
好几个官员,都捂着嘴,肚子里翻滚,俨然要吐出来。如此血腥的场面,这帮文弱的官员老爷,哪里见过?
别说他们,就算是禁卫军中的大多数人,也没有见到过如此血腥的一面。严霏雨胸腹间一片翻滚,但他看着禹晨与徐超一脸平静,似乎那滩东西,不是人身上的,而就是一滩掉地上的豆腐脑。
如此血腥的手段,让严霏雨皱眉,不清楚徐超到底为何杀性如此之重。明明一个不算文弱的残废书生,有了一个强大的侍卫,却爆发出如此血腥的手段,还未进西南,就已经将暴虐的印象,留给了世人。他如此做,目的何在?
徐超却不管严霏雨等人想什么,用手指揉揉额头,对禹晨道:“上马车吧,不想看到这些人。到了住处,再下来。”
“是!请上车!”
禹晨恭敬的像是下人,将徐超从马车后盖推上车,他坐到前面,扬着手里的马鞭,像是职业赶车人,驾驭马车往城内走去。
这次,根本不用徐超发话,所有人都爬着往旁边让去。徐超没让他们起来,他们不敢起来,生怕徐超再如灭杀那官员般,让那恐怖的大胡子,一巴掌将他们也拍成豆腐脑。
三百禁卫军护送徐超进了城,城门处,司俊豪依旧抱着司俊杰的尸体,哽咽哭泣。一百城卫军匍匐在地,没有司俊豪命令他们不敢起来。官员们面面相觑一会儿,最终确信徐超不会回头后,自己站了起来。一个个互相苦笑一下,狼狈的离开血腥味浓郁的城门前。
三百禁卫军跟在徐超的马车后,安静的进了落马城,一路上行军很是沉默。三百禁卫军也都是人,看到徐超还未进城就杀了两人,言语狂放不羁、嚣张跋扈,浑然不将别人当人。他们心里,没由来的感觉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少年,可怕的有些陌生。
他们中大多数人,对徐超都不算陌生,在dì dū中,多多少少都听过镇国侯少爷的名头。更何况他娶了dì dū第一美人,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一步登天后,又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他们认为徐超当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决心弄出一番大事业。
可他们没想到,徐超果真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可弄出的大事业,竟然是杀人,这才刚进西南,就死了两个人。接下来的行程,西南六省下来,要死在他手里多少人?他们心中惴惴,杀人过多,他们会不会触怒了西南所有人,使得所有人暴起伤人,将他们全都留在西南?
一想到有可能死在西南,他们心中就沉甸甸的。没有人说笑出来,就连严霏雨都搞不懂徐超在做什么,他这样,岂不是将整个西南往敌对上面逼么,这一来还怎么查案?
如果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人比较明白这一切的话,就得是禹晨。驾车的禹晨,想起了下午时分,徐超与他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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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信在这里能等到他们?”禹晨躺在杂草中,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徐超。
徐超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前不久受的伤势至今未好。偶尔他还咳嗽两声,不过倒是不用躺着,能坐在轮椅里接人待物。
出了城门后,他们就在这里等待着。放弃了马车,将马车扔回了城里。徐超坐在轮椅里,跟禹晨等待严霏雨的人到来。
徐超闭目道:“当然!这是唯一的道路,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两个白痴,在等着报信。所以,等会儿吧,一定能等到他们!”
“然后呢?进城?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直觉,你小子不会这么安稳的进城。”禹晨没由来的说道。
徐超纳闷道:“为什么这么感觉?我是那种杀性很大的人么?”
禹晨扫了徐超一眼,很确认道:“恩!你是!”
“……”徐超无语道,“你看我这张稚嫩的脸,再看看我柔弱的身躯,再想想我可怜的双腿,我会杀性很大?”
“甭废话,说说你的安排吧!你在马车里看卷宗看了好几天,想必有些想法了吧?说说你想怎么做!”
禹晨可不相信徐超的话,他脸是稚嫩,那是妈生爹给的。身躯柔弱,是他练体术修炼的不错,将体型保持住。至于双腿,比他跑的还快的人,双腿残废是残废,但是能当残废看?
徐超闻言,睁开眼睛,笑道:“还是你懂我!根据卷宗上情报显示,落马城最大的官,乃是司俊杰与司俊豪,两兄弟一文一武,把持了落马城的军政大权。我要做的很简单,杀了司俊杰,不杀司俊豪!”
“为什么?”禹晨问,不给他个理由,他不会杀人。
徐超道:“司俊杰的罪行,很简单,就是私吞了赈灾款项十几万银钱。除了贪财好色,也没啥坏处。而且他好色也不强迫,这一点本就不错,按照道理来说,我不该杀他。”
“而且,你没证据。”禹晨点出来徐超的漏洞。
徐超不屑道:“我又不是司政所的人,要什么证据?之所以杀他,是因为要逼着司俊豪动手!让司俊豪,讲司俊杰的死因,上报上去,然后逼他动我们,再杀了司俊豪!”
“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俩!”禹晨道。
徐超解释道:“如果真要杀起来,这落马城里,有十三人当杀。我这次只杀首恶三人,他们参与了修改水道的计划。没亲自动手,只是强迫一些工匠,设计了新型的水道。西南水患,水道被修改处,多达几十处,他们负责了其中三处修改,仅此一点,就该杀!”
“还是那句话,你没证据,你怎么就相信那卷宗上说的事情?”禹晨还是不同意。
徐超道:“因为那个老头说的话。那老头乃宗派中人,是直接参与这次事情的人,他说出来的真正凶手,有五个人,与宗门私通,篡改水道。司俊杰与司俊豪乃是其中一人的子嗣辈,再综合卷宗来看,事情当有九成是真的。”
禹晨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宗门中人’这四个字,也或许是因为要让他杀人的原因。过了一会儿,他才担心道:“你就不怕你暴虐嗜杀的形象,深入人心,使得西南变的更加难搞么?”
“我就是要的这个效果。暴虐、喜怒无常、跋扈嚣张!只有这样,才能装糊涂一般,将这边的事情全都解决。不然,要是我性子随和,事事讲求证据,咱们岂不是得耗在这里几十年?西南到底是别人经营的地盘,即使分属五大世家,也终归是别人家的地方,不是五大世家直属。”徐超苦苦的解释道。
禹晨明白过来,略带不可置信问道:“就这样?你就要背负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头,很可能跟随你一辈子!”
“那又如何?只要皇帝与下一任的皇帝知晓,我又怕什么?我是巡查御史,只要把该办的人办了,皇帝可不管我的手段。最多让我关几天禁闭,他舍不得我下台。”徐超笑道。
禹晨听了,摇头道:“搞不懂啊!不管了,听你的,你说杀谁,我就帮你杀谁!我父母就死在灾荒之中,最恨这些在灾难中搞风搞雨的人!”
“多谢!回头,还得跟严霏雨配合一下,得再给司俊杰他们,加点料!”徐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将计划给禹晨说了一番。
禹晨伸出大拇指,对徐超道:“高,实在是高!”
徐超哈哈一笑道:“他想逼我下马车,才搞出这么一些东西来,我要是不帮他个忙,岂不是耽搁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所以啊,咱们呀,得配合人家演戏!”
“只不过,严霏雨会同意么?你这可是让他当坏人啊!传出去,可一点也不好听。”禹晨又问道,他不清楚徐超与严霏雨的关系,所以有此一问。
徐超保证道:“放心!就算你不同意,我都敢保证严霏雨同意!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子,温衡城严家哪一代出过正常人?别担心,只需要演一场好戏,出手两次就好!”
“那没事!绝对干净利落!要什么效果的?温柔点的,还是暴虐点的?”禹晨兴致勃勃问道。
徐超思索一下,不确定问道:“血腥点的,成吗?”
“成!那感情好啊,您呐,就瞧好吧!”禹晨像是场戏的小厮一般拉长央回答道,“保证让那帮没见过血的人,隔夜饭都吐出来!”
徐超点头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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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后,马车上面,徐超闭目养神,心中暗暗想着,“司俊豪,再容他多活两天,不传话给司家的老东西,这出戏演的可就不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