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自从洪水突发以来,一直处于一种水深火热之中。两次洪水的爆发,让整个西南都陷入了困境之中。普通的民众,没有受灾的,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受灾的,只能保证不死,甚至连活着都无比困难。
东方皇朝拨下赈灾款项,运来的粮食,只能够支撑一段时间。良田被毁,本来还算富饶的大地,顿时变得有些贫瘠。东方皇朝倾尽全国之力,也要帮助西南挺过两年。只要能在明年开chūn种下种子,再支撑一年,西南的灾情也就缓了过来。
如今,寒冬二月时节,即使是在西南,都能够感受到冬天的来临。瑟瑟的寒风,吹动着无数灾民的心弦,面对即将到来的最冷时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过这一个冬天。
西南六省中,如果说灾情最重,自然是云川省,如果说灾情最轻,自然是落云省,但如果说灾情最难缓解,则是云贵省。
云贵省多丘陵,多小河。河流不算大,却肆意横穿,将整个云贵省给分割的七零八落,外加这丘陵上本就水土难保,大水一上来,顿时无数的丘陵坍塌,堵塞河道,使得无数淤泥堆积,河道无法通透。当雪山融化的水流上来,就直接将整个断裂的水道,再次充盈出大水,二次泛滥。
于是,整个云贵省的道路无比难走,无论是曾经非常便利小船,还是迅捷的骏马,在如今的云贵省,都有些不够看。想要走一段路程,最快的方式反而是步行。
当徐超处理了邹伯爵后,他就带着一群禁卫军踏入了云贵省。刚刚走了两天,禁卫军们就有些叫苦不迭。
曾经靓丽的金甲,如今变得泥点斑斑,丝毫看不出原来的威仪。每个人都像是从泥土里爬出来,一身盔甲,都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每个人的骏马,现在也都是如斑马一样,各种黑泥块,点缀在上面,猛一看,还是非常有特点的。
禁卫军们还好说,遇到不好走的路,大不了就是下马步行,拖拖拉拉,到底还能过去。拖累禁卫军行军速度的唯一问题,就出在徐超身上。禁卫军能下马走过去,徐超总不能站起来背着轮椅过去,就算徐超能过去!可还有这虽然破烂却绝对不算差的马车,总不能让人背过去。
所以,禹晨这两天已经快要哭了。道路难走,碰到这种情况,马车往往就陷入到泥土里面,难以出来。此时就需要禹晨这个大高手出手,亲自将马车拔出来,往前推送。直到过了这样的一段路为止,禹晨才能放下马车。
如果是一次两次,禹晨也就忍了,可问题是走了这么几天,每天都要碰到十几次这种状况,这让禹晨如何去忍?禹晨再怎么是大高手,也还是人,你让他当个马车夫也就算了,现在还成了搬运工,禹晨也是有人权的!
于是,在又一次遇到需要他当搬运工的时候,禹晨彻底的暴走,对着徐超怒吼道:“老子不干了!爱谁谁!老子反正不做这搬运工的工作了!受够了!”
徐超听了禹晨的话,呵呵笑道:“行啊!不当就不当吧!严统领,派四个兄弟,一人一个角,抬着马车过去!至于禹晨大高手么,把我送过去,总没事了吧?”
禹晨对比了一下徐超和马车的体积,自然不会反对这个提议。于是,在云贵省的大地上,经常可以看到在禹晨宽阔结实的后背上,背着一个轮椅,轮椅上的少年,双手稳稳抓着扶手,纹丝不动。
如此这般,走了十几天,才来到云贵省第一个城池。多rì奔波的禁卫军们,总算能歇息一下,徐超也乐得清闲,放了他们半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云贵省险恶的道路状况,让徐超眉头紧皱,也知道禁卫军吃了不少苦,该休息休息了。
而他本人,则是休息一番后,仔细想着邹伯爵府上看到的那些兵甲,以及邹伯爵被放了之后,那蕴含恐惧的眼神。
徐超没杀邹伯爵,虽然他不怕皇后娘娘,可他也不想惹皇后娘娘的根须。皇后与穆小溪的关系非常好,万一皇后说动穆小溪,徐超为了显示孝心,总不会与穆小溪对着干。所以,即使查出来那么多违禁物品,可东方皇朝也没有不允许自己锻造,不好再查下去继续为难邹伯爵。他就放了邹伯爵,就当卖了皇后一个面子。
实际上,徐超真正的想法却是,他想要抓住与他下棋的人,邹伯爵显然那人重要的下手之一。不然如此重要的物资不会放在他那里,留着邹伯爵,也是留着机会,找机会抓住那个与他下棋的人。
同时,徐超也已经猜到了宗门到底要做什么,锻造出这么多兵甲,显然是准备摆明车马造反了!徐超完全可以借故收了这些东西,可徐超没收,目的么,自然是为了自己考虑。
徐超本来的人生目标,是当个大将军,后来的人生目标,是在军队当个幕僚。如果没有外战,他这个目标几乎不可能实现。所以他才转道学习阴谋与计算,但也从未放过自己的目标。若是有机会,他也想坐看大军厮杀,决胜疆场之上。
所以,他放了邹伯爵一马,他这是在养虎,让宗门叛变,这样他才可能有机会来到疆场之上。为了这个目标,他不介意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当年叶棠能算计天下,他徐超为什么就不能?
只不过,徐超有个好奇的地方,那就是宗门到底从哪里来这么多人呢?他相信当年庞大到一时的宗门,绝对没有毁灭,即使过了这么几千年,也没有毁灭。可即使没被毁灭,估计人手也不会多,满打满算,能有两千人就已经算是不错。就算是加上一些拉拢的人,估计也就是万人左右。
一万人,能够干什么呢?事实上,能做的事情还真不多!
八百年前,西北叛军,公然反叛东方皇朝,拉扯起来的队伍,可是足有百多万!其中不乏有宗门高手在里面,可最终还是被东方皇朝碾压粉碎!
宗门统共才一万人,不可能全上战场。那么以如今状况,宗门又哪来的普通军队呢?
徐超思量着这个问题,将目光,缓缓转移到硕大的城池上,接着目光一转,看到了躺在墙根处的灾民们。
心中,隐隐有了明悟,原来根结出在这里!原来整个西南出事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兵源!徐超终于明白了宗门搞出这么大阵仗,将整个西南拖下水的原因,不禁对设计出这个计策的人,感到佩服。
平安时节,没有人会想着反抗一个皇朝的统治。只有在天灾降临,流离失所之际,才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向统治者发起反抗。
东方皇朝千年来,不能说全都风调雨顺,却也很少有特别大的灾难。为了得到兵源,为了激起普通民众的反抗欲望,宗门只能自己制造天灾了!
想到这里,徐超微微一笑,接着神色一凛,眉头皱了起来。天灾已经出现,那么下一步本该是激起民众反抗,可如今半年过去,为什么还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人究竟在想什么呢?
对于那人的想法,徐超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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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风瑟瑟,吹动枯枝抖动,声音嘈杂。小院子里,干干净净,像是刚刚打扫过,纤尘不染。干爽的地面,跪着一排十二个人,尽皆是一身黑衣,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他们前面,大龄婢女肃手站立,面色冷峻,过了良久,似乎是感觉已经将他们晾的时间够长了。这才开口道:“主人吩咐,行动即将进入第二阶段,这一环节乃是最重要的环节,成败在此一举,不容有任何的闪失!下面,传主人命令,chūn一月一rì,西北发动。chūn一月三十rì,东北发动。chūn二月二十rì,东南发动。听清楚了吗?”
十二个黑衣人同时高声回答道:“听清楚了!保证完成任务!不辜负大人厚望!”
大龄婢女微微颔首道:“如今就看你们的了!你们十二人,代表的是主人的颜面,可不要坠了主人的气派!”
“是!”黑衣人们气势如虹回答道。
大龄婢女挥挥手,十二个黑衣人顿时站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唯有大龄婢女仔细感知一下,确认他们都离开后,才转身打开小院子的门走出去。没走两步,就来到隔壁的小门前,轻轻推开小门,婢女看到了坐在小亭子中下棋的少女。
少女问道:“都吩咐好了?”
婢女恭敬道:“都吩咐好了!只要西南这边没有问题,想来其他三个方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主子,如今时机真成熟了么?要知道,六位皇子和徐超,可还都在西南呢!”
少女摇摇头道:“差不多了!若是等他们离开,可就打击不到东方皇朝了!再等下去,东方皇朝恐怖的控制力展现出来,粮食源源不断送来,只能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明rì就发动第三次洪水计划,记住,一定要万无一失!”
“主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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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冬二月十三。
地点:云川省,小云城,灾民的集结地,一座小院子里面。
人物:廖云。
事件经过:
入夜,一群灾民窝在角落里,身上盖着残破的衣衫。有的灾民在互相拥抱着,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进行取暖。在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生死之别。只要想要活下去的人,都抛却了性别之见,互相取暖。
东方皇朝光是调集粮食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至于棉衣棉被等物资,根本来不及往这边运送。而且在dì dū某些高官们看来,西南气候湿润,温暖适宜,冬天不算很冷。灾民们应该能够扛过这一个冬天,运送棉衣等物资太耗费精力财力,不如不送。
这样在一群自以为是的高官默许下,没有人向皇帝通报西南需要棉衣的事实。皇帝等人谁也没有去过西南,不清楚西南具体情况,只能根据大体上汇报的情况来算计西南气候。很明显,汇报情报的人,隐瞒了不少的实情。可皇帝与高官们不知道,这样西南就没有了过冬物资。
灾民们本就衣衫褴褛,衣不蔽体,在寒风袭人瑟瑟之际,如何能扛过冬天?于是,一种悲观的情绪,在灾民中蔓延开来,不少的灾民眼中灰暗的情绪,愈加严重,仿佛随时会自杀身亡。
这个小院子里的人,原本都是一个村子的,大部分都是廖姓。只有少数的外姓人,与他们挤在同一个院子里。他们从灾难开始就在一起,吃住同时,这个时候的情分,比任何的情分都要真挚的多。
廖云也是其中一员,每天随着小院里的人,去城主府外领三顿难以下咽的粥。面色蜡黄,身材消瘦,仿佛随时会死去。
半夜时分,月色正浓,不少人都没有入睡。廖云却是少数睡着的人之一,不少人看廖云都羡慕,能随时随地睡着,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本领。
正当他们羡慕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廖云身上闪烁出一阵阵的金光!每隔三分钟,金光就照耀一次,每一次照耀都会让廖云身边的人,感受到一股和煦温暖的风吹过。吹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无比舒适。
越来越多的人醒过来,惊讶的看着廖云身上发生的状况。廖云身上的金光也越来越炽烈,温度也越来越高,整个小院子里都能感受到廖云身上的温暖。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廖云就像是一个散发温度的火炉,温暖了小院里所有人。
金光冲天而起,引得整个小云城中未眠的灾民惊诧。庞大的金色光芒,猛然在小院中往四周散发过去,温暖的感觉,使得周围百米之内,所有人都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灾病全消。气力无限,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黑暗中,不知道什么人大喊一声:“神迹!老天爷显灵了!快拜谢老天爷!”
他这么一喊,让周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是啊,老天爷看他们太苦,显灵了!不然的话,这本来普普通通的灾民廖云,怎么会突然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金光,还是这么温暖,让人身上气力仿佛永远也使用不完。
“感谢老天爷显灵!”
“感谢神!”
小院子里的人沐浴在金光中,所有人跪拜在地,看着这神迹散发。而神迹散发的本人,廖云则是依旧在睡梦中,略显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让人看了无比的舒服。
终于,金光猛然一收,全部汇聚到廖云身上。灾民们还在享受那种温暖的感觉,可金光一消失,他们再次感觉到了寒冷,不少人发抖,险些被冷风吹倒在地。可现在没有人管他,都在怔然看着眼前的状况。
廖云本人在金光中缓缓上升,本来侧卧的身体,也随着金光的控制,渐渐的变得直立起来,稳稳在半空中漂浮,不曾落下。
廖云在金色的光芒中,睁开眼睛,原本浑浊的眼睛消失不见,灰暗的眼神也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眼神,那眼中的慈悲与怜悯,让人看了都有种想哭的冲动,想要抱着他大哭一通,述说心中的委屈。
“神说,此去东方百里,有大河,明rì正午时分,发大水!”廖云开口说道。
语气说不出的庄严肃穆,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并没有滚滚而出的气势,却响彻在整个小云城中。凡是没有睡着的人,都能听到廖云庄严肃穆的话,那确定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相信他话乃是真实的。
一股金色的光芒穿越过来,廖云托起跪倒在前面的人,他的声音依旧宏大,坚毅,郑重,庄严,但偏偏还有种慈祥和蔼的意味。
“跟随我,信仰我,你必将永生!跟随我,信仰我,世间一切灾苦,必将远离与你!跟随我,信仰我,你的家庭必将和睦美满!跟随我,信仰我,寒风与饥饿必将远离你!跟随我,信仰我,你必然会在这次神罚中活下来!跟随我,信仰我,你必将成为神的子民!”
那个灾民愣愣的看着廖云,接着眼神中充满了一股崇敬与狂热的神情,高喊道:“伟大的神,我看到了您的荣光!卑微的子民,愿意跟随您,将您的神光洒向世间!”
廖云听了他的话,语气依旧慈祥和蔼,他继续道:“信我者,得永生!我说,做为神的第一个神仆,你可以拥有飞翔的权力!”
接着,廖云松开拉着灾民的手,那个灾民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张牙舞爪的漂浮到半空中。他漂浮的姿势无比的丑陋,却让其他灾民无比的震惊。
廖云与这灾民有一段距离,那显示廖云的金光也与灾民有一段距离,可是这灾民着实飞了起来。那脸上的惊讶表情,着实不似作伪。
看到这一切,廖云露出一个慈祥而悲悯的微笑,这微笑中,无数人看到了无数的含义,这一笑,仿佛包罗万物。
事件结果: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