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有深深的痛苦与恨意,刚刚的淡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沉沉盯着屋顶,“索额图,你不知道,朕坐这个位置,坐得多么的幸苦。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索额图吓了一跳,忙躬身道:“皇上,臣都明白,只要皇上吩咐,臣定能替皇上分忧。”
皇帝道:“朕不能露出喜恶来,既使再厌恶那人,也只能让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晃着……宫里边不能再死人了,不能让老祖宗知晓这里边的龌龊……这个女人,朕会慢慢儿处置她!”
他说到最后一句,面颊绷得极紧,腮帮子上咬肌显现,显是恨到了极点了。
索额图心底一松,便道:“皇上,你也别太过伤怀,你放心,臣会尽心尽力替您分忧。”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底略有几分温暖,“幸好朕有你这样的臣子,今次之事,如若不是你与孙辅全明查秋豪,朕说不定一辈子会被瞒在鼓里。”
索额图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原本就是臣等应当做的。”
皇帝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且出去吧,朕想静一静。”
索额图喳了一声,倒退着走出殿门,来到长廊之上,独个儿负手而行,一直走到拐弯之处,便有一位面生公公迎了上来,低声道:“索大人,查出来了,真是幸了。”
索额图脸色极转,面容冰冷,“幸了么?”
那公公脸有慌色:“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索额图冷冷地道:“那几个人么,已经处置了,从他们身上,再也查不出什么来,这世间医术,匪夷所思的秘术多着呢,那岐黄针略当中,不是有玉门缝合之术么?她颈间挂着的玉兔可是真的,皇帝对她既是已然疑心重重,此事已做定论,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再者……”他缓缓地笑,笑容之中夹了一丝阴冷,“皇上气头上幸了她,可不是什么恩宠,皇上日后既使醒悟了过来,也抹不下面子再对她如以往一般……”
那公公道:“皇帝头一份儿的恩宠,竟是给了她,对她也没个处罚,奴才便有些担心……。”
索额图笑得冷利,“但凡是个男人,怎么能忍得了这般的侮辱?皇上,不过是顾忌着老祖宗罢了,皇上能这么想,我倒反而放心了,这便代表着,他又变回以往那位皇帝了,重新开始权衡局势,不偏不倚。”
那公公名叫初生,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虽入得宫中,但极得索额图信任,因此,索额图便什么都不瞒他。
初生道:“接下来,奴才们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趁热打铁?”
他将手放在颈间,比了个割颈的动作。
索额图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黄檐碧角,沉声道:“且等一段时间再说。”
初生怔了怔,“何不趁热打铁?”
索额图道:“不行,此事不能再惊动太大,那批人虽被处置了,但细查了起来,总会有些破绽,如今这等情形,也算达到了咱们的目地了,如若惊动了老佛爷,事情便不可能善了,她毕竟是老佛爷亲自挑出来的,在老佛爷的心底里留了影儿,老佛爷问起,便不好推脱。”
初生弯着腰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他又悄无声息地拐过墙角,消失不见。
索额图负手往前走去,直走到外廷,坐上轿子,回到府中。
……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正眯着眼小憩,便听有宫人唱诺,“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皇帝便迈进了寝宫之内,太皇太后坐起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身清爽,便笑道:“这不是才散朝么,皇帝便巴巴儿来我这里?想是闻到哀家让御厨房新研制的点心味儿了,便过来尝尝新?”
她边说着,边拍了拍床榻,让皇帝坐下。
皇帝忍了满腹忧郁,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将十香大软枕送至太皇太后的腰间,让她挨着,道:“也好,朕今儿个,便在皇祖母这儿用午膳罢了。”
太皇太后听了,更是喜笑颜开,“皇帝可许久没留在哀家这儿用膳了,来人啊……”
苏茉儿揭了帘子进门,向太皇太后行礼,“皇祖宗有何吩咐?”
太皇太后道:“吩咐御厨房,做一道水晶肘子,一道红煨肉,一道空心肉圆,这三样菜,都是皇帝最喜欢的。”
苏茉儿笑着应了,便想转身去布置,却被皇帝拦住了,“不用了,朕不喜欢吃那些了。”
太皇太后终看出了皇帝面色不对,便挥手让苏茉儿退下,道:“皇帝,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垂了头去,良久,才抬起头来,“皇祖母,在这后宫当中,朕真的不能够去喜欢什么是么?”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复又展颜,“皇帝是为了储秀宫那名失足落井的安常在忧心吧?”她叹了口气,“活在这后宫当中,有些人会比别人死得快,死得早,这便是这后宫生存之理,皇帝只要看淡一些,渐渐儿地,便不会那般在意了。”
皇帝道:“才刚开始而已,这宫里边便添了亡魂,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剑雨刀锋。”他抬起头来,眼眸越过重重帷幕,似是望着,却又似没有望见,“朕是皇帝,却不能护得她们周全。”
太皇太后见他眼底流露出少见的软弱来,心底一叹,道:“皇帝只要记住,无为而治,无欲则刚的道理,便成了,尤其在这后宫里边,你越露出你在乎什么人,有的时侯,不是在帮她们,反倒是害了她们,咱们不是普通人家,不能撒着欢儿尽兴地去喜欢,皇帝可明白?”
灯光照射之下,皇帝的眼底如若有珠光闪过,却是低声道:“皇祖母,直至今日,朕才明白。”
太皇太后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面颊,“哀家虽然不相理这后宫之事,但总有些风言风语传了来,也许是皇祖母老了,有时侯也跟着你喜欢了起来,卫珏那孩子,也的确不错的。”
皇帝仰起头来,似是吸了吸鼻子,却是将眼泪憋回到心底,道:“皇祖母,您且放心,朕不会再这样的喜欢了。”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还记得你小时侯特别喜欢的那只叭儿狗么,从西域上贡的,跑起来浑身雪白,象个绣球一般,下面的人见你喜欢,便可着劲儿地宠着它,什么好吃的都往它嘴里送,到了最后,却是满身都是肥肉,比我这个老太婆的病还要多,这便是棒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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