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石的后面走出两个人,正是说在闭关炼丹不愿见人的月无尘和与整日辟谷不出的月影。舒悫鹉琻
月无尘看着慕容玖消失的方向,捋着长须满意的笑道:“怎么?这个女儿你还满意吗?”
月影的视线一直注视的慕容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直到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方才收回视线,“我确实没想到,这世上能令慕容清都无可奈何的人恐怕已经不多了!”
月无尘眯起眼睛,“慕容清是什么东西?遇到事情就只会退缩,枉称忠臣,说到底不过是愚忠!”
“父亲~”月影喊了一声,打断了月无尘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九儿体内的蛊我会想办法帮她去取出来,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月无尘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第一次有些犹豫,“月影~”
月影再次打断月无尘的话,“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反正最后结果她一样都是死,她已经多活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吗?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不忍心,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了!”
月无尘刚要说话,月影再次道:“你可以拖延时间,假装答应我,但是,你要知道,我取出了蛊,同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说完,月影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留下月无尘在无涯石边陷入沉思。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月无尘抬头看着高大的无涯石,“无涯无涯,你真的想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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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玖跟在云上翊的身后出了谷,这次没有从迷雾林过,而是直接绕过迷雾林的后方,到了月华城的正门。
元双双看着人来人往的月华城城门,“小姐,看来易悦尚且还未发现我们已经离城!”
慕容玖将帏帽摘下,“我们离城时间尚短,不过也说不准,易悦这个人绝对不如我们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既然能让月娉婷住到长公主府,身后的人必定也不简单!”
元双双将慕容玖的帏帽随手扔到一边,“小姐,我们如此回去,会不会被发现?”
慕容玖摇头,“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总觉得这三日这么平静一定是不寻常的,你想想我们入城的那天,不过是一场游戏都可以闹得封门堵城!”
“那小姐~”元双双刚要说话,发现已经靠近城门边不再开口,两人从守城的禁军身边走过,那禁军也没看她们一眼,只顾着维持出入城百姓的秩序。
元双双略感诧异,“什么事都没有?”
慕容玖却皱起眉心,想了想,“我们先别回府,先去九鼎钱庄!”
元双双心底有异,也没多问。
九鼎钱庄就在城门进去最繁华的大街尽头,隐藏在一个角落里,却挡不住眼光下华丽的金字招牌。
慕容玖径自踏进去,很快就有伙计迎上来,“姑娘,是要支银子吗?”
视线从殿堂内微微一扫,落在“九鼎钱庄”正中悬着的丝毫不起眼的黑墨牌匾。
那伙计见慕容玖直盯着牌匾,笑道:“那是我们九鼎钱庄大掌柜的题字,各地的九鼎钱庄里挂着的都是他亲自题写的墨宝!”
见慕容玖一直都不说话,那伙计又小声问道:“姑娘,难道是要换大额的银票?”
慕容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金印,递到伙计手中,“拿给你们掌柜的,告诉他,我要换人!”
伙计被慕容玖的话吓了一跳,但见眼前的这位举止从容高贵,也不敢怠慢,领着慕容玖入内坐下,小心翼翼的捧着金印进了内室。
元双双打量着空无一物的内室前厅,赞道:“小姐,这九鼎钱庄如此有钱,要说是云州一大富亦不为过,没想到如今连一个小伙计都如此不骄不躁,这店堂之内也毫无浮躁之风,挂着的不过是自家掌柜的墨宝!”
慕容玖指尖轻轻的敲着桌面,难得的一言不发。
很快,室内便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微胖的身影急急走了出来,到了慕容玖面前,躬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金色印章递到了慕容玖的手中,“请小姐吩咐!”
慕容玖收好印章,抬手示意掌柜的坐下,“掌柜的,坐吧!”
掌柜的恭敬的退后两步,“不敢,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嗯!”慕容玖也不推辞,便直接问道:“近几日,城中可有什么动静?”
掌柜的仔细想了想,方回道:“没有任何的异动!”
慕容玖皱了皱眉,“那长公主府呢?”
掌柜又想了想,摇头,“长公主府一直如此,未曾有过异动,前几日晚上似乎有声音,但很快又消失了!”
元双双忍不住追问道:“你说什么?消失了?你的意思是这几日长公主没有任何的异常!”
“除了娉婷郡主入住长公主府便再无大事!”掌柜再看了眼慕容玖沉静的脸色,试探性的道:“小姐是不是想要问前两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太女事件?”
慕容玖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掌柜自然不是个本人,眼神一扫便知道了她想要的信息,压低声音道:“前几日,确实是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皇太女出现了,但是昨日易王出来澄清了,皇太女一事纯属谣传,任何人若再敢随意提起,即可扔入大牢!”
“他真的这么说?”慕容玖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被慕容玖犀利的眼神看的闪了一下,忙又低下头,继续道:“是的,易王向来如此,善于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将所有的风声都镇压下去!”
“确实当令我刮目相看!”慕容玖赞同的点头,她也曾想过易悦会如何来处理这件事,如今他的应对确实也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一招对于易悦来说真的是一举两得,不仅可以试探慕容玖是真的病了还是不在府中,另外就是等于警告了那些赶早就到长公主府递帖子大人们,都擦亮了眼睛看看清楚。
慕容玖指尖点在一旁的高几桌面之上不动,“如此,那些曾经或者未曾到长公主府探听消息的大人们恐怕又都缩了回去,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慕容玖,是不是真的是陛下指定的皇位继承人,都不会有人敢轻易的支持我!”
元双双听慕容玖分析的直点头,“照小姐这么说,这易悦根本就不在乎小姐在不在长公主府,也是不是真的病了,因为不管小姐病不病,到最后得利的都是他!”
“嗯!”慕容玖冷笑,“不知道这主意是易悦的还是他背后的人出的,倒是个人才,只可惜遇到了我!”
元双双轻笑,丝毫不为慕容玖的处境担心,“那小姐,我们是不是不能直接回府了?”
“不!”慕容玖嘴角扬起一抹清冷优雅的笑意,“回!”
慕容玖看向面前的掌柜,“这边能聚集多少人?”
掌柜一直仔细听着慕容玖说话,此时见她发问毫不迟疑的回道:“姑娘需要多少人?”
慕容玖眼底有笑意滑过,“一百个吧!”
“有!”掌柜立刻回答,“不管多少人都能给姑娘找来,只是人多的话需要的时间多一些,一百人半个时辰便能到城内!”
“好!”慕容玖招手示意掌柜靠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啊。
掌柜的只眼神微微一动,脸色毫无变化,听完对着慕容玖微微一福便转身离开。
待掌柜的离开之后,元双双才小声道:“小姐,没想到这易悦还有点本事,这九鼎钱庄要不是小姐今日前来,双双都不知道!”
慕容玖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绍京的九鼎钱庄你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难道就不知道了?”
元双双想了想,反驳道:“绍京的九鼎双双也不过去过一次,何况谁会想到这九鼎钱庄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小姐呢?不过……”
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凑到慕容玖的耳边,“可是,双双曾经听兄长说过,这九鼎钱庄似乎是昭黎摄政大长公主的产业啊!”
“是她的!”慕容玖面对元双双,倒也毫不避讳的承认。
元双双身子还躬着,被慕容玖的话一惊猛的便直起身子,一下子把腰给闪到了。
慕容玖见元双双龇牙咧嘴的直吹气,淡声问道:“没事吧?”
元双双忙对着慕容玖摆了摆手,还不忘问道:“真的吗?难道小姐同长公主竟是闺中好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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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自顾自的质疑道:“可是我明明听兄长说,那大长公主凤九性情桀骜冷漠,很少与人为友,除了摄政皇与近身的女官、嬷嬷,几乎很少接触外人!”
慕容玖随着元双双的话陷入沉思,她不记得元双双的兄长是哪位,当年凤亦墨登基为帝之时,她亦是九帘凤冠垂坐于珠帘之后,多少国家派了使臣到绍京庆贺幼帝登基,有多少是诚挚的祝福,又有多少是幸灾乐祸的打量。
自那时起,凤九便不再轻易的相信旁人,她所相信的只有近身女官、贴身嬷嬷和白子遥,可是到最后她闭目塞听,什么都没有得到,得到的是最信任的人的背叛和杀戮,将自己甚至那些相信她的人都埋葬在那个大雪的冬夜。
元双双见慕容玖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触到了她不能问的话,忙闭嘴不敢多问。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玖似乎方才回神,低声道:“是,我同她曾亲密如一个人!”
元双双一惊,红润的菱唇微张,惊讶无比,她从未曾见过凤九,但兄长口中的凤九是巾帼公主,在昭黎先帝弥留之计,扬刀上战场,挽救差点亡国的昭黎与危难之中,随即辅佐幼帝,评定叛乱、垂帘听政,将昭黎从灭亡的边缘线上拉了回来。
所以,在她的记忆中,凤九就是她儿时的偶像,亦是她汲汲渴求却永远也到大不了的一个高度,但自从跟着自家小姐,她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家的小姐生在当时的昭黎,那恐怕是也绝对不会输给凤九。
私下里,不知多少次的将凤九与慕容玖作对比,如今却从慕容玖的口中说出如是一句话,元双双仿佛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崇拜找到了一个答案,只是却依旧让她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还没等元双双再问多一句,掌柜的已经掀帘而入,走到慕容玖面前,“姑娘,人都已经按照姑娘的要求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慕容玖点头,起身朝外面走去,“双双,走吧!”
元双双猛然回神,快步跟上。
掌柜的见慕容玖一言不发就要离开,忙追上去,“姑娘,在下有个要求,不知道能否请姑娘成全?”
慕容玖停住了脚步。
掌柜的忙小心翼翼的道:“我想见下我们大掌柜的!”
他的语气很紧张,带着虔诚与担心,但却满含着恭敬。
慕容玖背对着掌柜的,声音清冷,“如今还不是时候,以后自然有你见的时候!”
掌柜的听那声音只觉得威严十足,令他的心整个一个激灵,飞快的道:“属下明白了!”
慕容玖脚步未再停留,往外走去。
待脚步声消失在耳边,九鼎钱庄的掌柜的方才缓缓站起来,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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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从那晚之后就安静了下来,那些积极的到长公主府打探消息的大人们也都顿时消停了,慕容玖得了天花的消息也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长公主所在的胡同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偶尔有几声惊叫声从府中传出,却无人敢多问津。
喧哗的鼓乐声从胡同的尽头传了过来,很快打破了周围的寂静,约一百人的送丧队伍朝着长公主府走了过来,将整个长公主府团团在围在了中间。
长公主府本来有些喧哗之声,也很快被这喧闹声缩掩盖,很快紧闭的长公主红木的大门被四人合力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出,月娉婷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从府中走了出来。
李嬷嬷身后的一名宫女上前大声喝道:“大胆,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再次胡闹喧哗?”
送丧的队伍却丝毫不受影响,听到府前有人出来喊话,也走出一名年轻男子,却是态度恭敬,“请问,这里是长公主府吗?”
那宫女虽然恼怒来人胡闹,但见来人如此问,倒也如实回道:“是,你有何事?”
那人也不回答,接着问,“请问你们府中有没有一位叫慕容玖的人?”
那宫女正要下意识的回答“有”,却被身后的李嬷嬷一声喝住,“住口!”
李嬷嬷飞快上前两步,眼神谨慎的上下打量那穿着丧衣
的男子,“你是谁?”
那男子神色不变,上前便道:“我们是城中的棺材铺,专门承办丧事,今日是受托来长公主府收敛!”
饶是李嬷嬷素来遇事不惊,如今听到这男子的话竟也微微变了下脸色,“公子受何人所托?”
男子冷声道:“受一位沈公子所托!”
李嬷嬷身后传出一声抽气声,“是不是沈沉澈?”
男子神色不变,语气平静,“不清楚,我们只知道是一位穿着白衣,身姿卓越的公子,他只说自己姓沈,却未曾透露姓名!”
李嬷嬷拦住身后宫女,“他让你们来收谁的尸体?”
“慕容玖!”
这下,连李嬷嬷都不由变了脸色,她与月娉婷在这长公主府中呆了三天,除了第一日见到了沈沉澈和月惊鸿,之后几日,慕容玖所居的偏院便彻底被封,月惊鸿与沈沉澈也不从院子中出来,而他们也不敢进入,天花虽然在月冗可治,却也算的上是疑难杂症,又极易传染,她自然不会让月娉婷去冒这个险。
身后的宫女凑到李嬷嬷耳边,小声道:“嬷嬷,是不是慕容玖真的出问题了?所以沈公子背着我们偷偷的去找了棺材铺的人来秘密的抬走慕容玖的尸体?”
李嬷嬷心底也有些犹豫,但自知事关重大,也不敢随意作决定,便上前道:“此事我们不敢贸然做决定,不知你们可否等一下?”
那男子旋即便有些不耐烦,“我们还有其他生意要做,若你们府中没有慕容玖此人,那我们便去其他府中问一下!”
李嬷嬷怎么可能让他们去其他府中宣扬,忙道:“有!慕容玖确实在我们府中,只是她因为生病而被隔离,所以我们也要去同伺候她的丫鬟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
年轻男子愈发不耐烦的挥手,“我没有时间,不如这样,我同嬷嬷一起入府看看吧,这样如果真的确认已经死亡,我就可以将尸身直接抬走,天花的尸身是必须要送出城外去进行焚化的,以防止病情传染!”
李嬷嬷一想也对,想着这年轻男子既然肯随她回府,必定不是骗她的,便也点头道:“好,就麻烦公子随我入府!”
那男子点点头,一抬手,招呼道:“你们几个,抬上东西跟上!”
人群之中立马有几名男子抬了上好的紫檀木棺材跟了上来。
李嬷嬷本来要喝止,后来一想,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慕容玖抬出去反而是好事,便只是小声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人朝着慕容玖所居的偏院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寂静无声的院子前,李嬷嬷看也不看便推门而入,远远便喊道:“沈公子,你找的人来了?”
屋门被推开,沈沉澈从里面走出来,皱眉看着外间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嬷嬷拧着胯迎上去,“沈公子,是不是慕…殿下出事了?”
在沈沉澈面前,李嬷嬷不敢直呼慕容玖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只能不宁愿的称慕容玖为皇太女殿下。
沈沉澈脸色愈发阴沉,“什么殿下?”
“就是……”李嬷嬷声音却压的愈发的低,“皇太女殿下!”
见沈沉澈似乎依旧未听见,李嬷嬷只得提高了声音,“皇太女殿下……”
刚刚说了几个字,后面的字还没来得急出口,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嬷嬷是在唤本宫吗?”
李嬷嬷眼睛一瞪,身子便僵在了原地,还未转身,身后便听到有人跪下,大呼。
“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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