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
砰!
一只上好的瓷杯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摔倒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茶杯也是应声四分五裂。
“简直是废物!”
宁凝坐在椅子上,将茶杯耍了之后,依然不觉得解恨,愤愤的低骂着。
她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将银紫芙给弄出来,结果没想到那个银紫芙那么废物。自己前面花了不少心思,放松了唐锦绣那贱人的警惕,给银紫芙提供了那么好的机会。结果,怎么样,那个废物竟然没刺中,倒是把个快要死的老太婆给刺中了。这也就算了,结果今天连老太婆都给治好了。越想越气恨,她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
难道她的人生,就注定要在唐锦绣那个贱人的身上不断的上演着失败?
她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的失败和狼狈。
自己以为的竹马,以为只要守候中能等到花开的爱情,终究是在她们甜蜜的恩爱之中化为泡影。
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得下?
还有那个银紫芙,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连她亲祖母都放弃她了!
如今,银紫芙被抓,怕是会供出自己。
现在要做的是冷静,死不承认,反正对方也没有证据。就连和银紫芙的见面,也只有银紫芙自己知道,看守的衙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宁凝眯起一双眼睛,一边想着将自己摘出这件事的法子,一边想着如何再次出手,废掉唐锦绣那个贱人。
一来因为白老夫人醒了,二来因为苏三平安归来,安言的心情显得特别好。这心情一好,精神就好了,也不用怎么休息,就精力十足。除了平日里照顾白老夫人,其它的时间,安言都是抽出来去查看白思远那边审问的情况。
那些个乞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个看不到面目的女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在白氏酒楼后门不远处乞讨。然后引得人过来施恩之后,就每天都去蹲守。一直到最后一天,提出要告辞离去,并且还要极为感激的上前道谢。除了这些,那些乞丐却是一无所知了。
看来背后之人做得极为谨慎,所有的希望都被放在了银紫芙身上。
说来也奇怪了,银紫芙这次却是变成了硬骨头了。无论大家使什么刑罚来,银紫芙都是咬紧牙根忍着,其它的却是什么也不多说。
安言心头凛然,那背后之人好生厉害,出手毫无痕迹,几乎有些无迹可寻。
想着是不是银老夫人,又觉得她那般谨慎小心,而且刚刚栽了一个大跟头,该是不会这么急躁的再次出手的。她这么一出手,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银家的,对银老夫人以及银家根本没有半点好处。但是除了银家,又能是谁?左家?似乎更不可能。毕竟,银紫芙乃是被关押在监牢的,如今跑出来伤人,本身左家就说不清楚了。
安言一时间也是毫无头绪,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要暗中对付自己。
突然,安言心头猛然窜起一股凉气,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阴冷的注视着自己。一旦找准目标,就会扑上来狠狠的咬一口。心头微凉,她派了更多的人去查,但是却查不到什么。
虽然还查不到幕后之人,但是明面上银紫芙伤了白老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在审问不出任何结果之后,白家家主带着人将银紫芙绑到了府衙去,让左义给个说法。为此事,左义几乎和银家闹翻,他也觉得是银老夫人派人将银紫芙给救走的。
最后,经过一番商榷,将银紫芙的刑罚提前,在牢房之中秘密的凌迟处死了。而左家和银家首先出了一些手下的人出来平息白家和苏家的愤怒,然后就是银钱的赔偿。这样一轮下来,左家和银家也是损失颇重。
白家酒楼。
“真是太便宜那两家人了。”对于这样的结果白平极为不满。
“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沈沉相对而言就看得比较头侧了,很是可观的分析道。
白平不解的看向安言,面上依然是愤怒的神色。要知道这次,差点就要了安言和白老夫人的命了。
安言轻轻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目光幽幽的说道:“左家和银家串通一气,这件事情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左义和银老夫人所为。那两人本就是狡诈之人,自然不可能应的。能够做到这般,确已是极限了。”
“银家这会又该偷着乐了。”白平恨恨的说着。
而实际上……
“该死,我看肯定是白老婆子自导自演,来陷害我们银家的。”银老夫人愤怒的帅光了房间里的东西,虽然年纪挺大,但是动气怒来,也是很有精力的。
一边得力的婆子连忙劝着,“此事倒是颇有蹊跷,有确切消息,那白老夫人差点就没熬过来。据说那天,白家人差点就开始准备后事了。所以,依老奴看来,这件事情兴许有几分隐情。”
经过身边婆子的劝说,银老夫人倒是冷静了几分。
她眯起一双细小狭长的眼睛,“难道是左义?只是这对他并没有好处啊?而且这次因为紫芙逃狱伤人的事情,他府衙的名声也是毁得差不多了。”
银老夫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在心中恨恨的将苏家左家白家都骂了个遍,心里才觉得几分舒坦。
虽然没有找出幕后之人,但是随着白老夫人的身子的慢的身子的慢慢恢复,以及苏三即将要归来这两件事情,安言的心情是极好的。因此,在这几日宁枫日日上门来找她商量开百草堂的事情的时候,她也很有心情和精力与其一起探讨。
就如此刻,宁枫再次来了。
安言依然是在院中招待宁枫,一杯清茶,伴着清风。
“三夫人这边的茶很是特别,宁枫每次来都要多喝几杯。如今每次过来,我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来商讨百草堂的事情,还是为了来喝这一杯茶了。”宁枫喝着手里的茶,看着安言调侃道。
安言看了看手里的茶,这是她亲自调制的花茶,色泽瑰丽,味道清冽之中带着淡淡的花香。她倒是没有想到,宁枫竟然会这般喜欢。
“宁枫公子喜欢的话,待会我让人给你包一些回去就是。一些花茶而已,不值当什么的。”安言眉眼弯弯,很豪气的就松了一罐子花茶出去。
宁枫微微垂眸,眸中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很快宁枫就抬眸,面色温润,眸中带着笑意。
“对了,若是苏夫人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百草堂的筹措进展。”宁枫眸中流光溢彩,唇边带笑,落在对面青衣女子身上的目光太过温柔。
而安言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此时真微微偏着脑袋,任凉凉的风吹过她的脸畔。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说道:“最近怕是没时间了,百草堂的事情交给宁枫公子,我最是放心的。为了犒劳宁枫公子的辛苦,我决定,咳咳……再送三罐花茶。”
安言此刻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将一切事情都甩给了宁枫,幸亏人家脾气好。这要是碰到一个脾气暴的,估计得和自己翻脸。
想了想,安言到底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又说道:“嗯,我待会和白平沈沉两个说说,到时候让他们过去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这两个就行了,他们两个时间都挺悠闲的。”
安言这般说着的时候,默默的将每天忙得闭不上眼睛的两只给忽略了。没办法,苏三要回来了,她觉得她很快就会变得很忙的。她家三宝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是不是瘦掉了,是不是变得邋遢了。她后面肯定要花很多时间在三宝身上,帮他补补,帮他打理。嗯,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继续造人大业。
宁枫心头既惆怅又失落,但是面上却是不显,轻轻笑着说道:“那真是有些遗憾了。”
安言歉意的笑笑。
“也无妨,到时候我倒是要毫不客气的叨扰白平兄弟以及沈沉兄弟了。”看到喜欢的女子面上微赫,他又忙转换了语气,用着极为轻松随意的语调。
安言这才放下心来,亲自为宁枫泡茶斟茶。
宁枫垂眸看去,只见安言皓白的玉腕映衬着青色的衣裳,越发显得肤如凝脂,莹润如玉质了。那纤细的手指执着茶壶,正含笑的在斟茶。
宁枫几乎看痴了去,若是两人能够厮守,时光都该是如此刻般静好安然吧。
此刻,他的心跳得很快,有种想要伸手过去,想要牢牢抓住那双素手的冲动。
只是,终究还是被深深的克制住了。
若能执素手,携手共度,他自感谢上天恩赐。
若不能,他依然感谢上苍让他遇见她。
遇见,并相识,本来就已经是上苍的厚待了。至少他的人生不再荒芜,而因为这个遇见,有了遍地的春意。即使他从不曾拥有,但是能够怀着一颗最赤忱的心,遥遥相望着她的幸福,于愿足矣。
夜晚,安言一人临窗而立。刚刚梳洗过后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着一身白色里衣,轻盈盈的站在那里。纤细如柳的身姿,远远看着,微风徐徐,墨发飞扬,有种要随风而去的唯美空灵。
安言微微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甜蜜的想念着苏三。
唇畔带着绵绵的笑意,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即便如今已是月上中天了,她也毫无睡意。
转身走到床上,躺下,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是清醒的。
算了,她干脆起身,开始找衣服,然后再给自己梳了下头。
磨磨蹭蹭,终于是磨到了天光微亮了。安言瞬间更加精神了,早饭也不吃了,推开房门就坐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路上,车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浑浑噩噩的,总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为何素来最是淡然素雅的三夫人,会天还没亮,就将他唤来,说是要出城。
到了城外,安言下了马车,让车夫先回去了。车夫很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最后还是在安言威严的目光下老实的回去了。
而安言则是迎着青城的第一缕初阳,站在离别时的那颗柳树下,静静的等待着。
而同时,在距离南郡城不过半盏茶功夫的路上,一抹黑色身影正呼啸而来。
苏三骑在马上,满面风霜,却掩盖不住眸中的欣喜。等一下就要看到小女人了,一定要将那小女人牢牢的抱在怀中,填充他空虚多日的心。
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在睡觉,还是已经起床了?苏三只是这般想着,已经觉得心头火热,只想要瞬间飞到她身边才好。
安言静静的等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苏三信中说,约莫今天会到的。她觉得就该是今天,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她的苏三了。
咦?遥远处似乎有一道黑色的流光正朝着这边快速接近,只是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安言眨了眨眼,那抹黑色的流光已经掠过她而去了。
她心神一动,拔腿就跑,追向那抹黑色的流光。
在错过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最为熟悉的气息,那是她的苏三。
风在耳边呼啸,她提起裙摆,努力的奔跑着。
因为太过用力,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气喘吁吁了。好吧,来到古代之后,她几乎每怎么运动过。而原先的身体唐锦绣的身子,那就更是娇弱了。如今不过跑了一会,就这般坚持不住了。她顿时有些泄气的停下脚步,半弯着腰肢,伸手懊恼的捶着自己发麻的双腿。一边用力的捶着,一边懊恼的说道:“过分,竟然没有看见我。”
她闷闷的想着,明明是想要早点见到他的。结果这么一搞,自己等下反而成为了最后见到他的。想想,安言都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不对,该是苏三干了一件蠢事才对。她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里都看不到。
“死苏三,眼睛忘在秦都,没带回来啊。”
“不对。”
安言的话语才落下,就有一道低沉认严肃的声音认真回道。
安言身体轻轻颤了一下,缓缓抬头,就看到在她的对面,此刻正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凌厉,满面风霜,一身风尘。去了两个多月,胡子都长出了好些,看着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
“哪里不对?”安言心头涌动,一颗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嘴巴却是倔强的问着。
“我的眼睛没有丢在秦都,而是丢在了这里。我跑出很远,才发现我丢了东西,然后跑回来了。”
苏三很认真的说着,没有情意绵绵,却让安言湿了眼眶。
“就只丢了眼睛吗?”
“不止。”
“那还丢了什么?”
“丢了我的一辈子。”
“一辈子……”
“有你,我才有一辈子。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唯剩一具枯骨。”
安言听到这话,很满足的笑了,带泪的笑颜别样动人。
苏三也跟着笑了,只不过这货笑起来比较傻,乐呵呵的,仿佛捡到宝一般。
安言突然动了,再次奔跑,朝着苏三的方向,一下子就撞进了苏三的怀中。
苏三站在那里,展开双臂,一下子就牢牢的接住那抹青色的身影,将人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胸口处。
“你听,只有你在这里,它才会跳得这么剧烈。没有你,他都没有跳动的力量。”苏三轻轻靠近安言的耳边,认真而执拗的说着。
安言眼眸酸涩,越发的靠近苏三的怀抱,也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苏三的腰肢。
空旷的路上,两人紧紧相拥,忘却一切。蓝天白云,青色与黑色的交融,谱写一曲最动人的乐章。
过了好久,两人才缓缓松开,安言疑惑道:“你的马呢?”
“嫌它碍事,让它先回去了,免得打扰我们。”
苏三回答得一本正紧,一副你看我考虑得多周到的模样。
安言嘴角抽搐了几下,为那匹马那而默哀。
“没有马,我们怎么回去?”
“一起走回去,就我们两个,走一辈子都好。”
“可是我腿好酸。”
“那我背你。”
“等下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你将脑袋埋在我的背后,没人知道你是谁。”
“那你呢?”
“我不怕,谁敢说我,我让谁好看。”
……
进城之后……
完全没人议论两个人好么,只以为是妻子病了,丈夫背着进城看病呢。
实在是苏三这货胡子拉碴的,一身尘土,衣服还皱巴巴的,完全没人认出他来……
幸好没人认出来,不然左家和银家该吓得吃不下饭了。
苏三背着安言,感觉背了整个天下一样,心里美滋滋的。一路来到苏府门口,无视守门的小厮,直接用内力将大门震开,然后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那个有点眼熟?”
“不就是三爷吗?”
“嗷嗷,三爷回来了。这下好了,银家和左家那些兔崽子可是有苦头吃了,三爷非拆了他们两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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