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二章
林玉荣坐在警车里，看着林沐晨带着一队特警，冲进了眼前的夜总会。他伸头看了看那高高的招牌：“金色维也纳——名字起得倒是不错，藏污纳垢的地方，那小子也就这么放任自流，这是自寻死路呢？”
他又回神，想想自己的计划，觉得是天衣无缝，才放下心来。真正需要重视的，也就是李海这个人而已，可对于林玉荣来说，他这次下来所接受的任务，就很含糊不清，显然上面对于可以做到哪一步，也是有很大分歧，所以近期而言，林玉荣只打算试探试探李海的势力深浅，估量一下本地的实力对比，然后再做打算。他可不想弄到去年程卫国下来时，之江遍地烽烟鸡飞狗跳的样子。
看了看表，五分钟了，估摸着里面该抓的人也都抓到了。林玉荣伸手去拉车门，哪知道手刚伸出去，车门就自动开了。他就是一奇，这车门什么时候带感应了？随即才反应过来，是外面有人开了车门！
林玉荣顿时吃了一惊，抬眼一看，才发现李海正站在车门外，拉着门，淡淡地笑着：“林局，下车吗？”
这小子来得这么快！林玉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一层。按理说，李海绝对不会来得这么快，今天这个时间，按照林玉荣事先搜集到的情报，李海应该是在大富豪夜总会那里，和杨四在一起，只要他在之江，每个月至少都有两天要去大富豪。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但根据林玉荣的分析，应该就是处理一些和道上有关的事宜，没看见那么些大佬，都跑去候旨吗？
正因为这样，所以林玉荣选在今天动手，哪怕李海那边反应再快，也架不住自己动手快，几分钟时间而已，抓了人就退，回到警局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可万万没想到，李海这就到了！
有心人眼里，一举一动都要多想一层，在林玉荣看来，李海这出场的时间背后，就蕴含了展示力量的意味，至少自己以后如果再有什么针对李海的行动，就得重新估测对方的反应时间。
林玉荣到底是老江湖了，虽然被李海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今天本来就是试探性的行动，也没想着就毕其功于一役，片刻之后就镇定自如，朝着身边的副驾驶位子作了个手势：“下车倒是没有，我马上就要回警局了，看来里面的任务执行得还算顺利，李总有兴趣的话，和我一块儿回去看看。”
他只是反将李海一军，意思你冲我示威有用吗？我该抓的人还是抓了，该抄的场子还是抄了！林玉荣对自己策划的这次行动非常有信心，因为明知道李海在之江势力雄厚潜藏很深，所以他干脆谁都没商量，直接调了自己侄女林沐晨的队伍出来执行，连相关手续都是自己利用局长的职权特批特办的。再加上事先就有的线报，这种行动不成功才怪了。
哪知道李海从车前绕过去，很随意地拉开车门就坐上了副驾驶位。林玉荣心中不解，李海这是真的要和自己回警局？这不是明摆着把脸送上来给自己抽吗！作为一名老警官，林玉荣很懂得道上人物的心理反应，不管什么时候，进了局子那就是栽了，出去说起来不那么好听。更何况这次是自己扫了李海的场子，本来都没说要抓李海，他主动进来算什么意思，低头服软吗？
想归想，手脚可不慢，本来车子就没熄火，林玉荣放下手刹就要踩油门，哪知道李海一只脚伸过来，垫住了油门，他这一脚就踩不下去了。林玉荣冷冷地看了李海一眼：“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海笑嘻嘻地，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看得林玉荣很想朝他脸上抽一巴掌，冲李海大吼一声“你清醒一点，现在是你被我打脸啊！就算你咬牙死撑，也用不着当着我的面演戏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懂不懂！”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走冤枉路，有什么话在这说就行了。”李海指了指金色维也纳夜总会那灯火灿烂的门脸，道：“林局是信心十足，不过要是没抓到人的话，我何必去警局走一趟？大好的夜晚才刚开始，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嘛。”
林玉荣心中突的一下，坏了！虽然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但这次的行动，毫无疑问是被李海提前得到了消息了！他心中恚怒，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了吧，就这样还出了问题，难不成是林沐晨漏了风声？听说这丫头和李海也有交情啊——但是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他们俩又不是男女关系，凭什么林沐晨要帮他李海，而不帮自己？
这时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要追查也是会去以后的事情。林玉荣沉下心思来，不搭理李海，只是看着夜总会的大门。果然不出一会儿，林沐晨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又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几个人，看样子并不是一无所获。可是以林玉荣这老警官的眼光看来，他一眼就看出，这绝对不是完成任务以后的精气神，那些被带走的人，也没有戴上手铐，看来只是林沐晨为了遮面子，随便找茬抓了人来凑数，回去过个堂基本就会放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干这行干了快三十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警官职业，最注重的就是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事实真相，要是没这点本事，趁早改行。
到了这里，林玉荣也可以确信，自己信心满满筹划的第一次行动，就这么夭折了。事实俱在，他也没有气急败坏，反倒是对李海又高看了几分：“李总，好手段啊！本来我在这里，是想看到一场好戏的，没想到，好戏我是看到了，只不过不是我预想中的剧本，倒是李总给我带了一场好戏。”
李海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用不着这样的，何必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好好的市面，非要搅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的，何苦！林局，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可说真的，我看不出咱们有成为死对头的必要，要说维护地方的治安和经济秩序，我比你上心，比你下的功夫多，比你对地方有感情！你说是不是？”
林玉荣丝毫不为所动：“你也说了我是身不由己，那还说这些干嘛，你当我有能力改变立场吗？”
李海笑了，指了指正在带领手下收队的林沐晨：“我没有想让你林局改变立场，不过你的手重手轻，对于那些夹在我们中间的人来说，却是大不一样。这次的行动，我是凭着自己的眼光看出来了蛛丝马迹，所以在你们来之前，就打扫干净了。时间上或许有些凑巧，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人对我泄密，特别是橙子姐。”
林玉荣本来是心思沉稳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是被李海这最后一句话，他的火却腾地飞了起来：“李海，你什么意思！你在试图激怒我吗！你也有父母家人，你也有自己所爱的人，要是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性情中人啊，我喜欢！”李海满不在乎，拍了拍林玉荣的肩膀，道：“别想太多，橙子姐和我认识好久了，我们的交情非常好，我肯定不会害她的。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你肯定要追查哪里泄密，查来查去，你除了橙子姐之外，也找不出别的线索来。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只是预防针而已，别对橙子姐疑神疑鬼的，她是个好警官。行了，就这样，我走了。”
眼前一花，李海已经跳出车外，抄着手，看似慢悠悠地朝后面走去，可是在林玉荣的感觉里，李海却是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心中的怒火，被一丝寒意打压了不少，这分明是最顶级的反追踪手法之一！李海是从哪里学的？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是外交安全部门秘密培养的精英？
转过脸来，他又看向林沐晨，此时警官们都已经上了警车，林沐晨最后一一个，临上车前，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夜晚时分，隔着一条街，林玉荣并没有看清那一眼中的含义，但是林沐晨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复杂。
“李海这混账！”林玉荣咬着牙，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知道此次来到之江，是踏进了一个龙潭虎穴，但他并没有畏惧，身为警官，几十年都是站在第一线，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做斗争，什么时候怕过？可没想到，第一次行动，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林玉荣甚至忍不住要怀疑，李海是不是会用林沐晨来要挟自己？但很快，他还是抛弃了这个念头，李海或许不是好人，不过正如自己刚才所说的，这里是他的本乡本土，父母亲人都在这里，这种底线总是有的。而且李海的父母家人，根据情报中所得到的背景资料，也不是可以随便逃出国的身份。
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林玉荣已经完全镇定下来。虽然这次行动不成功，可是试探出了李海的一部分实力，也算是一种收获吧！至于前期的那些投入付诸东流，关自己什么事？站在警局局长的位子上，他林玉荣只是保驾护航而已，谁要对付李海，就得自己出手。第一二四二章完
作者题外话：非常时期，家中有事，无奈。。。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