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天彻底黑下来,重症监护室中已经亮起了灯光。经过了一下午的治疗,萧景哲给累了个够呛,但那孕妇的情况也稳定多了。
“呼……呼……”气喘喘的坐在一边,萧景哲抹了抹汗,自嘲道:“之前还觉得自己够强,现在才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连一个病人都治疗不好,我的圣光,还未够班啊。”自我反省过后,萧景哲开始闭目休息,用一种特殊的秘法恢复自己的气力。
这时,那孕妇的身体颤了颤,忽然醒了过来。醒过来的孕妇呆滞了片刻,在找回自己的记忆和知觉后,忽然开始痛苦的尖叫。她身上的伤太多了,提纯液可以增强她的生机,不代表她不疼。
萧景哲赶紧上前,伸出手按住了她的两侧太阳穴。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施展圣光,同时用安如泰山的宽厚音调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在萧景哲的安慰下,孕妇终于安稳下来。萧景哲问道:“到底是什么伤害了你?是人类还是动物?”
被问到这件事,孕妇的身躯颤抖起来,整个人弥漫起抑制不住的恐惧。她牙关磕碰,响动不觉,剩下的那只眼睛的瞳孔都缩小了,艰难道:“是……怪物……是怪物!又像蝎子,又像蛇,好多好多的怪物!”
果然!果然不是人类作案,而是某种未知的生物!杨绮的推测是正确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某种异界生物在残害人类。不过。又像蝎子。又像蛇?那是什么东西?难道说……萧景哲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觉浑身直冒寒气——绝不允许,绝对不允许那种东西活在地球上!
那是可以毁灭一个文明的东西!
正这时,忽然产妇一声惨叫,接着哗啦一声水响。“羊水、羊水破了!”产妇伸出独臂抓住了萧景哲:“肚子好疼,要生了!”
要、要生了?刚刚还杀意弥漫的萧景哲,此刻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的如同一个小毛孩。但他毕竟还是反应快,立刻拉响了警报。有护士奔进来。问明情况后赶紧连床带人的推了出去。萧景哲也西里呼噜的混在人流里,作为推床的主力军,一路奔向分娩室。
有护士小妹在喊叫:“快,叫大夫们到分娩室。苏主任去哪了?”
“慕华姐去器材科找器材去了!”
器材科在医院的深处,僻静处。通往器材科有一条捷径,是一个漆黑偏僻的小胡同。苏慕华大步流星的在小胡同里走着,她要去取两样特殊的器械,以辅助分娩。但走到胡同中段的时候,苏慕华忽然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警惕的看向四周。
又一次的。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息,某种恶意和杀意混合起来的不详感。
一片漆黑中。苏慕华秀眉紧皱,屏息凝神,浑身都绷紧了。哗啦啦、喀啪啪,一种轻微又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皮肤感到了一种不真实的刺痛,似乎有刀锋顶在上面。
苏慕华忽然拔腿就跑,奔向了胡同尽头。那里有光亮,光亮似乎象征着安全。后面的诡异声音紧密起来,加紧追向了这边。大步流星,全力奔驰,胡同很快到了尽头,苏慕华一脚踏入了灯光照耀的地界。但同时,脑后有风,有什么东西飞扑过来,袭向了她的后脑。
就在此刻,一道白光从苏慕华口袋中窜出,冲向了黑暗中的来者,正是仓仓。仓仓在空中飞速扩大,变成獒犬大小,将袭击者撞飞出去。然后仓仓冲入了胡同里,黑暗中响起了奇异的嘶鸣和搏斗声。
苏慕华刚刚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墙头上爬过来某种东西——原来还有另外一只!下一瞬,那东西带着一股恶风,从视界的一个小角落里飞身扑来,肢体大张,扑击苏慕华的头部。这东西前端像蝎子,后端像蛇,是一种从噩梦里都没见过的恶心外形。
它拥有锋利的口器,寒光闪闪的逆齿。恐怕就是这种东西残害了那孕妇,让她险死还生。现在,仓仓来不及回援,苏慕华只能独自面对这种怪物!
恶风,扑面。
尖锐的嘶鸣声,也扑面。
但在这一瞬,苏慕华忽然一侧身,怪物锋利的齿和爪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苏慕华一抬手,准确的握在了怪物的后端,握在了那如同蛇尾巴一样的长长触手上。
“原来——”苏慕华眼中闪过雷霆,缓缓道:“就是这种玩意儿……”被苏慕华捉住了尾巴的怪物弹动不止,肌肉运作,似乎想借力反扑再次攻击。但下一刻,苏慕华挥臂一甩,如同甩动一把流星锤一般,将怪物甩成了飞掠的圆。照着旁边的墙壁,苏慕华狠狠的一下砸了下去。
砰,怪物的前端撞在墙上,一下子吃痛,八只截肢疯狂拨动,尾巴也在死命挣扎。
但怎么挣扎,也挣不脱苏慕华的手。“三十年前,我就拔着小白鼠的尾巴玩解剖。四十年前,我就上山入林抓过蛇。你这小玩意还敢袭击我?”苏慕华怒了,也动了,如同狂舞着九节鞭、双节棍、流星锤等兵器一般,将那只怪物耍成幻影,噼里啪啦的照着墙上地上没头没脑的一顿死砸。撞击声又沉又响又密集,如同冰雹砸地。
五分钟后,将不再动弹的怪虫扔掉,苏慕华一脚踏在怪物的背上,脚踝转动最后一碾,如同在碾死一只蟑螂。那眉宇间的一丝淡漠的高傲和霸气,真的和杨绮如出一辙。而这时仓仓也从小巷里出来了,同时还弄出来三只怪物尸体。只是和毫发无伤的苏慕华相比,仓仓看起来就凄惨的多,身上有不少伤痕。而且还有很多腐蚀伤。
这次。竟然有一共四只怪物来攻击苏慕华。幸亏有仓仓。要不然就危险了。
二十分钟后,医院里,僻静的房间中。
杨绮、萧景哲,还有杨谨也在这里。除了苏慕华去了分娩室接生以外,能来的都来齐了。这间屋子里绝对安全,没有人会闯进来,所以三人可以敞开了交谈。杨绮手一翻,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十几只怪物尸体。啪啦啪啦的落了一地,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在回家的路上,有这种东西不怀好意的出现在杨谨四周。当然,在它们行动之前,就已经先一步被杨绮弄死了。而一路走一路顺着就把那些陷阱都检查了一遍,除了个别误伤以外,其他十来个陷阱里竟然都逮到了这种东西。
看着这一地的怪物尸体,杨谨的面色很严肃:“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杨绮和萧景哲对视一眼,开口道:“果然是那种东西吧——抱脸虫。”
“抱脸虫?”杨谨有些疑惑,他平日不看电视不上网。不明白这些道道:“你们认识这个东西?”
“认识,很出名。是《异形》系列电影的重要角色。”萧景哲捡起来一只抱脸虫尸体,反过来调过去的仔细观察,旋即又皱眉道:“但是,和电影里的形象也有所不同。电影里只是寄生异形胚胎的中介生物,根本就没有嘴。但是,”他指了指那口器中逆生的齿,质疑道:“这一种怎么会有这种攻击器官?难道说,其实它不是抱脸虫,而是某种相似的生物?”
“不,应该是抱脸虫没有错。”杨绮指着尸体的全身:“除了有嘴以外,它的外在形象和抱脸虫一模一样。关键的是,仓仓一开始没有防备,一张嘴咬了下去——结果被腐蚀掉了大半颗门牙。”仓仓似乎也知道是在谈论它,立刻可怜兮兮的张开嘴,嘴里的大门齿已经成个豁儿了。也幸亏它应变神速,要是当时用力过大把抱脸虫弄得爆浆,那就……
“行,你这次表现不错,值得嘉奖。”杨绮蹲下拍了拍仓仓的脑袋,拿出十毫升提纯液以示鼓励。作为变异生物,再加上提纯液,仓仓很快就能恢复原装。而这小仓鼠已经抱着提纯液试管打滚了,一片快乐的找不着北的乐天表情。
“也是,这种酸性,除了异形,实在想不到别的。”萧景哲的眉头越锁越紧,充满了不安还有疑惑:“不过按照这抱脸虫的数量,至少会诞生出二十只以上的异形,现在必然已经是个捂都捂不住的大新闻了——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听说类似的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直只听不说的杨谨开口了:“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异形到底是什么,但生物都有适应环境的本能。或许来到地球之后,它们因为某种因素而发生了变异,就如同古代熊猫吃肉,后来却开始吃竹子了一样。”
杨谨一席话,却让萧景哲眉头立刻舒展了,对着杨谨笑着点点头:“叔叔说的有道理,如果这种东西没有了寄生繁殖的能力,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管它能不能繁殖,这些都是废话。”杨绮逗弄了一会儿仓仓之后拍拍手站起来:“不管它变异成什么样了,这玩意就不准留着,统统都要杀光!”
正在这时,忽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三人走了出去,只见分娩室门口很多人高兴地拥抱在一起。不论是参与医治的大夫、一直守卫的两个警察、还有病人家属,全都欢呼雀跃。母子平安,这是不幸中之大幸,噩耗中之奇迹。萧景哲混入了人群,和不认识的人一起欢呼、拥抱。不一会儿,护士小妹推着产妇出了分娩室。看着伤残成这个样子的产妇,家属们又不由得悲痛落泪。
人群的气氛,又沉重下来。
但产妇本身却很宁静,在经过了大苦难、大灾厄,但又活过来、生了孩子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变得很透明。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这一只眼睛很澄澈。她忽然看向了萧景哲,开口道:“把孩子给他抱一抱。”
“我?”萧景哲愕然。
“对。”产妇点点头,声音很平静:“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我很清楚,保我一命的人、让这孩子顺利生下来的人中,一定有你一个。”
家属们带着感激的眼神,颤抖着手将刚刚生下的孩子放到萧景哲的怀中。萧景哲贵为公子哥、圣骑士、天选者,但这一刻只是茫然无措的下意识接过了婴儿。新生的婴儿皱巴巴的,皮肤一片紫红。萧景哲低头看着这个孩子,他之前和这家人完全没关系,互相没有一点了解,但是在这孩子睁开眼睛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相通相连的感觉。
“恩人,您帮忙给起个名字吧!”男主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诚恳的看着萧景哲。
萧景哲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旋即又笑了:“这孩子,就叫‘天明’吧。”
“天明?好名字!”有人立刻恭喜男主人:“看着孩子小鼻子大眼,虎头虎脑的,将来一定活泼可爱!对了大哥,您贵姓啊?”
“俺姓荆。”
“荆天明?”那人捏着下巴沉吟:“总觉得有点耳熟……”
杨绮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切,也带上了玩味的笑容。这小男孩,打娘胎里就遭遇过危难,饮提纯液而活,沐浴圣光而生,将来长大了或许会有点什么故事。
叮铃铃,杨绮的电话响了,是路义德打来的。“喂?老路啊,有进展吗?”
“有!”电话那头的音调里混合了极度的紧张和压抑不住的兴奋,而且拼命压低音量,好像地下党员在和组织发情报一般:“我已经找到了怪物的老巢——你们绝不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路义德喘了两口气,似乎在平复着过于亢奋的心情,但最终还是低声吼道:“是异形!是电影里的异形!天呐,我真不敢相信,就在距离市区二十多里路的地方,在湖边的破厂区里,竟然看到了他娘的异形!”
杨绮立刻追问道:“有多少只?你具体位置在哪?我立刻过去!”
“我、我不知道有多少只,我没法靠太近。我只看到了抱脸虫,还有好多异形卵,但没有看到成熟的异形。天太黑了,我……哦?等等,我听到了什么声——”路义德的话中断了一秒,然后用比哭还难听的、混合了无尽恐惧的嗓音颤抖道:“我感到,有水滴在头顶上……”
黑暗中,惊恐的人,滴在头顶上的水——这是电影中异形的经典捕杀方式!
“啊!”一声短促的惨呼,然后再无动静。“路义德,你在哪?你的位置在哪?!”杨绮大吼,但没有回应,电话那头已经空寂无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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