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了吗?嫣然在心里算了算,此刻是八月,他们走的时候是去年二月,的确是一年多了。不过此刻嫣然不想和程瑞如说话,小脸一板就道:“你是来寻我爹?那你在外等候,我进去问问!”
嫣然说着就推开门走进去,那小厮见嫣然这样,不由哎呀一声想要上前阻止,程瑞如已经对他道:“休如此,既然要等,就等着吧!”
小厮啊了一声:“可是爷,这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我比你清楚明白!”程瑞如乍见嫣然,心里也很喜悦,这一年多不见,嫣然生的更好了,更加大方了,也更适合……。程瑞如想着想着,唇角弯弯脸上带笑。小厮在旁见主人如此,心里不由嘀咕,总不会自己主人看中这家的姑娘了吧?瞧这样子,生的还好,不过是底下人,顶多能做个姨娘,不过若真是得宠的姨娘,到时也要多吹捧着些。
主意一打定这小厮就对程瑞如道:“是,是,爷说的话,我全明白!”程瑞如嗯了一声,管家已经拎着东西过来,见程瑞如站在那,急忙道:“爷,您不是说您先过来,让我去买东西吗?这会儿东西买来了,怎的您反站在外头,这不成!”
说着管家就上前要去叩门,被小厮拦住,见小厮给自己做眼色,管家晓得内里只怕有什么事,只得继续等在那!
嫣然进了家门,本打算立即去和自己的娘说程瑞如来了的事,可转念一想,谁让他原来那么欺负自己,总要让他多在外头等一会儿。这么一想就扬声喊一声娘。
郑三婶已经从屋里出来,见女儿回来十分欢喜,忙要丫鬟去厨房吩咐多做几样好菜,嫣然止住她:“娘,我今儿不在家吃晚饭,只能出来一个时辰,哥哥嫂晒有我大侄儿呢?”
郑三婶听的女儿这么问,面上神色有些变化,嫣然察言观色,晓得只怕是闹不愉快了,忙轻声道:“娘,哥哥总是过继出去的了,您啊,就……”
还是女儿贴心,郑三婶拍拍女儿的手,轻叹一声道:“我现在也不想着他把我当亲娘一样,不过是你哥哥,在你大伯家里,难免会受些气!”
这话听着奇怪,哥哥过继过去,那是郑家这一支的长子,不然当初也不会是长子出继。就会的长房长子,身份不一样!怎会受气?
郑三婶正待要细说,郑大嫂在里面听见声音抱着孩子走出来:“妹妹回来了,越发生的好了。也不晓得哪家的小子有这福气,能娶了你!”
说着郑大嫂就让怀里的孩子叫姑姑,这孩子已经七八个月大,长的虎头虎脑的,嫣然一见就喜欢,抱过来时顺手掏出两个小金锞子:“这给你玩,哎,知道的晚了些,不然的话,还能给他打金锁片呢!”
郑大嫂是郑家在乡间相的媳妇,家里殷实,也读过三四年书,比起别的村姑要有些见识。见嫣然出手大方,忙代孩子谢过又道:“妹妹不用着忙,这金锁片太公公已经打了!”
嫣然笑一笑,郑小弟也从屋里跑出来,见了嫣然就要抱:“姐姐,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要叫我叔叔?”
嫣然一手抱着侄儿,也只有坐下让弟弟偎依到自己膝盖前:“因为是哥哥的孩子啊!”
“那姐姐的孩子,要叫我什么?”这话让郑三婶笑出来,伸手打儿子脑门一下:“傻孩子,你姐姐要出嫁,还早着呢!”想着郑三婶不由叹口气。嫣然知道娘的心病在哪里,当着嫂子不好劝说,猛地想起外头的程瑞如,忙道:“娘,爹在家吗?外头有客来访呢!”
有客来访?郑三婶的脸一下往下拉,点女儿额头一下:“有客来了,你还在这和我说话不立即告诉我,越大越坏了!”嫣然嘻嘻一笑,才不告诉自己的娘这是故意的。
郑三婶往外去,郑大嫂细细瞧了瞧嫣然道:“妹妹也不小了呢!”嫣然抬头看一眼嫂子,抿唇一笑,这一笑越发显得动人。郑大嫂牙一咬,想着婆婆这边定是不会开口说的,倒不如自己开口说呢,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郑大嫂忙啦了嫣然的手往里走:“妹妹,不如我们进去里边说话!”
嫣然在侯府这么些年,自己嫂嫂那点心事,在嫣然瞧来,就跟小溪一样一眼就能看穿,听了嫂子的话,嫣然只浅浅一笑就抱了孩子,牵了弟弟往里屋去。
遇到嫣然时候,程瑞如就晓得今儿只怕不能那么顺利地进郑家了,谁知竟等了小半个时辰,管家小厮们都难以耐住性子,才见郑家的门打开,郑三婶走出。
程瑞如忙止住管家想上前的动作,满面春风上前行礼:“婶子好,这么些年不见婶子,婶子还康健?”郑三婶先觉得声音耳熟,再那么一细看,不由哎呀一声就对程瑞如道:“是小程哥啊,你这一走,也没有几年,怎的现在这穿着打扮就全不一样了?”
程瑞如面上还是难免有得意之色,但嘴里的话总要谦虚些:“不过是运气好,正好遇到叔叔,得了喧缘!婶婶这些年可好?”郑三婶一双利眼,早看见那两个小厮管家,瞧来这所谓的机缘,只怕是大机缘呢。心里想着,郑三婶就道:“这也是各人的福分,我啊,和原来也一样,你郑三叔也和原来一样,快往里面坐!”
程瑞如笑的越发谦逊,小厮越发觉得自己猜的对的,自己主人只怕对这家姑娘有什么念头,不过这姑娘生的不错,也算主人有眼光。管家心里狐疑,悄悄去问小厮,小厮没有说话只做个手势,管家也就耐下心,不去问别的,和程瑞如一起进了院子。
郑三婶本打算把人往堂屋里面让,但想起自己女儿还在里面,顺势请他们在院里石桌坐下:“虽说是秋日了,这秋老虎还煞厉害,小程哥也是熟人,就不必那么拘礼!”接着郑三婶就让小丫鬟来倒茶,又让家里的婆子赶紧把郑三叔找回来,又进屋取了些点心出来待客。
程瑞如坐在这院子里,听着郑三婶熟悉的声音,眼不由微微一眯,唇角又现出笑容。这动作被小厮看见,小厮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自己主人,定和这家人极熟。
见郑三婶还要张罗,程瑞如忙道:“婶子,您就别张罗了,我啊,也是熟人,比不得那些外头的!”郑三婶眼一扫,见茶呀点心啊都有,也就坐下道:“你要早回来个把月,还能见到小容哥,他七月才又回扬州,不过瞧这样子,他以后,只怕是扬州厩两边跑,好在水路顺畅,来回一趟也就两个月的时候!”
提到旧日好友,程瑞如哦了一声才道:“原来小容比我回来的还早,听婶婶的口气,他也寻到他堂叔了,不知道他堂叔待他如何?”郑三婶往程瑞如身上打量一下,程瑞如穿的并不算华丽,但衣衫料子都很好,再瞧还带了仆从,境遇和容畦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郑三婶不由叹一声:“还能怎样,不过就像个伙计吧。总比原先没地可去要好些!”
程瑞如也是聪明人,怎不晓得郑三婶话里的意思,见郑三婶给自己倒茶,忙双手接过,喝了一口才让管家上前把礼物送上:“前些年多亏婶子照应,不过几样江西土物,权充礼物,婶婶莫笑!”
郑三婶也不和他客气,让丫鬟收进去。见只有丫鬟来往,却不见嫣然,程瑞如不由有些焦急,刚要问时就听到郑三叔的笑声:“哎呀,小程哥,我听人来说,还当是他们听错了,没想到真是你。”
程瑞如忙起身行礼,郑三叔细细看了看程瑞如就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世上有良心的人还是多些!”程瑞如晓得,这是郑三叔拿自己和容畦比较,忙应了声是。
郑三叔又拍一下程瑞如的肩,就对郑三婶道:“这大热的天儿,你倒把人往院子里让呢,赶紧,进屋说话去!”郑三婶方才进屋时,见女儿已经进了里屋,也就笑着道:“是,我想的没你周到,进屋坐吧!”
程瑞如巴不得这一声,进了屋却不见嫣然的影子,心里不由有些怅然,只怕嫣然还在里屋,她越大,果然越会回避了。不过自己,和原来也不一样了,想着程瑞如面上就欢喜起来。
这神色当然被郑三叔夫妻看见,不过他们想的也不一样,郑三叔觉得还不错,郑三婶却怕程瑞如经过这么一番变化,人心会变,可要细细地再瞧瞧。不过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郑三叔夫妻待程瑞如,还是那样亲热!
“妹妹,这位客人,瞧着不像,不像是……”郑大嫂从窗口望了一眼,忍不住开口,嫣然见怀里的侄儿已经睡着,也就把他放到摇篮里,这摇篮还是郑小弟小时睡的,一直没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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