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畦也任由太监看着自己,不能表现出害怕,这样的人精,一旦自己表现出害怕,他会立即翻脸。
见容畦依旧坦然,太监这才收回眼,身子却微微前倾:“那照你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可晓得……”
“容在下大胆猜测一句,老爷爷动用这些,想来也借用了别的名义。此刻老爷爷您是得势时候,自然人人吹捧,人人唯恐听不到老爷爷的话。可若老爷爷失势时呢?老爷爷,这件事既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倒不如就此结个善缘,也能成全老爷爷您的名声。”
容畦晓得,这样打断太监的说话,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可既然这太监已经松动,那只能这样讲。
这让太监再次看向容畦:“那你倒说说看,我怎样结这个善缘?”
“此刻是七月,江南多雨,难免会发大水,万岁又在江南巡幸,老爷爷不如把这些银子,都送到江南去,就说,这是在京的商人,听的万岁在江南巡幸,心念万岁,特地集了这么些银子来给万岁修堤岸的。”容畦的话让太监哈哈大笑三声,接着太监就面上变色:“好,好一张利口,可你要晓得,这些银子,我已……”
“天下银子从天下来,老爷爷将这些银子用在乡里,只造福了一乡,用在江南,却造福了整个江南,老爷爷想想,这个道理可成?”容畦的话让太监再次盯着他瞧,过了会儿就道:“你当我不晓得?你这样说,到时他们出的银子,一家不过两万三万,这些银子,能济的什么大用?”
这次被抓的,总有四五十人,每家就算两万三万,也有上百万了,果真太监的胃口比谁都大。容畦在心里算了下就忍不住惊叹,接着就道:“每家两万三万,合在一起就不少了,再者说了,我不过是容家家主的远房侄儿,不过为了报恩才顶替叔叔前来。老爷爷就算把我扣在这里,也换不来容家一半家财。”
太监的眉立即皱起,新官在太监耳边说了一句,太监的身子前倾的越发厉害:“你这人,竟然和我放赖,你可晓得,我并不怕。”
容畦对着太监把手一摊:“老爷爷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可是就算您把我这条命给拿走,不过如此。”
太监的眉又皱紧了,容畦任由他瞧,做生意总要先把底一次次地漏,到了现在,已经是能够脉最后的底,最后博一次了。
七月的日头还是有些辣,众人等在外面,见容畦进去迟迟不出来,不免有些急躁,是不是容畦在里面对答的不合适,让里面的人震怒?这样会不会连累众人?
外头的人胡思乱想,里头的太监还是瞧着容畦,过了许久才道:“那照你说,我这件事,该怎么了局?”容畦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听到这句了,而且这太监心里肯定有主意,问自己一句,不过是想试探罢了。容畦故意皱眉细想,这才开口道:“筹来的银子,老爷爷一半送到江南,另一半就回家造福父老乡亲,等陛下真的问起,您主动请罪,就说,全是担心家乡父老吃不饱穿不暖才有这个主意。”
“你这人,果真奸猾。”太监的语气开始平静,容畦晓得自己这个主意,只怕和这太监想的差不多,一颗心这才放下,对太监重又磕头:“在下年轻轻,见识浅,不过白白出个主意罢了。老爷爷见多识广,主意只会比在下的更好。”
太监唇边这才露出一丝笑模样:“少来这里说这样骗人的话了,罢了,这件事,我另有主意。”说着太监就对新官吩咐几句,新官面上现出惊讶神色,但还是退下。
太监这才抬手:“起来吧,要照了你的行径,既无赖又口齿伶俐,就该打一顿才是。不过念在你年纪小,又有孝心的份上,就免了。只是这打可以免,这银子,可是免不了的!”
容畦本来已经要站起,听到这句又重新跪下:“老爷爷,二十万两,在下不值这么多。”太监又拍了下惊堂木:“哪要这么多,不过就两万银子,两万银子,你家不是拿不出吧?”
“这,还要叔叔做主。”容畦的话让太监的脸一沉,容畦急忙道:“老爷爷,叔叔毕竟不是父亲。”
“不管拿得出拿不出,反正我都记下,不怕你赖。”太监说完这句就拿起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见容畦还跪在那就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这件事,没你的事了。”
虽然是喝骂,容畦的心却一松,这件事看来已经了了,两万银子,容老爷应当会出,容畦又给太监磕一个头,这才起身离开。
外头的院子里,此刻很热闹,若不是碍着旁边还有衙役,只怕就有人高声嚷嚷了。容畦晓得,只怕这是新官已经出来说过,扣押众人,不过是为江南水灾募集银子的结果。
见容畦走出,已有人扯着他的衣衫问:“容三爷,你家要出多少?”
“两……”容畦看一眼新官,还没说完,那人眼已经一亮:“两千银子?要这样的话,不是拿不出。”
“不是两千,是两万银子。”容畦的话让众人沉默一下,接着就开始继续商量。容畦晓得,这差不多已经是那太监的底线,自然也就由着他们议论,等到最后,终究一个个在新官拿出来的本子上画了押,最少那家,都出了一万五。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紧闭的大门也就打开,众人被送出去。见到外面是大街而不是牢房,虽然每个人都丢了不少银子,但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已有各家在那等着的人上前招呼主人,容畦四处望望,瞧不见容家的人,难道叔叔真的不管自己?
虽已知道这结局很正常,可容畦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疙瘩,往四周瞧了瞧,容畦决定去告诉郑家这个消息,以后,只怕和叔叔之间就,想着容畦不由轻声一叹,正准备走就听到陈管家的声音:“三爷,三爷,你原来在这。”
容畦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陈管家,眼不由眨一下:“陈管家,我原本以为……”
“您以为什么啊?老爷昨儿一回去,连澡都来不及洗,就让我去寻掌柜,瞧瞧这边能挪出多少银子来。三爷,我听的人说,这是给江南水灾募集的,各家都出了份子?我们家,是多少?”
容畦瞧向陈管家:“派下来了,两万。”这个数字让陈管家愣了下,接着陈管家就笑了:“还好还好,老爷原本打算的是,顶多破上五万银子。”
现在一下省了三万银子,难怪陈管家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容畦笑了笑就道:“陈管家,我要去郑家一趟,你回去和叔叔说,等去了那边,再去给叔叔问安。”
郑家?陈管家的眉又皱起:“三爷,我晓得您还有些恼老爷,可是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想,娶一个对您有助力的妻子,到时出个什么事情,也好帮衬帮衬,不然的话,您孤掌难鸣。”
“陈管家,我不是恼叔叔,我只是想着,岳父只怕还在为我焦心。”容畦的话还是没让陈管家把眉松开,他正准备继续劝说,就听到耳边传来容老爷的声音。容老爷的声音一贯那么恨铁不成钢:“事情都办完了,还不走,这衙门口,难道是吉利的?”
容畦看着容老爷,晓得容老爷不会上前,于是容畦上前给容老爷行礼:“见过叔父。”
“起来吧,这件事,累了你,可我还是那句,那门亲,我不答应。”容老爷看着容畦,心里是又欣慰又难过,还有几分心疼。容畦并不意外容老爷会这样说,面上笑容没变:“叔叔的意思,我晓得了。可是我,这辈子只想娶这么一个女子,而我的心,也在她的身上。所以,叔叔,这件事后,侄儿已经报答完叔叔的恩情,以后,还请叔叔自己珍重。”
容畦的话让容老爷勃然变色,接着他就怒道:“你要气死我吗?”陈管家在旁瞧着,忍不住想给容畦使眼色,这件事,总要慢慢来,而不是这样直接。
容畦的眼微微低垂,接着就对容老爷道:“侄儿并不是气叔叔。只是,这个女子,是我心之所系,我要娶她,是要正正经经地娶她,不要她委曲求全,要她能和她的妯娌们大大方方在一起。”
愿她,这一生,都能抬头做人。容畦提起嫣然,唇边微笑都是甜的,所以,容畦再次看向容老爷:“叔叔不答应这桩婚事,侄儿明白,侄儿只想给叔叔报恩,报完之后,侄儿就要为了她,离开叔叔,还望叔叔……”
啪的一声,容畦面上又挨了一巴掌,容畦还是看着容老爷,容老爷叹气:“罢了,罢了,你这孩子,既然这样戳我的心,我也只有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结婚了,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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