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崔三,你去把账本拿来。我们去跟刘公对一下账。尤其是刘耀能来了之后的每一笔可要好好说道说道。”陶佩玖眨眨眼睛,对着崔三示意道。
“好。”崔三立刻会意,面露喜色,飞跑去取账本。
陶佩玖他们到了刘公所在的偏厅时,刘公、刘婆还沉浸在因为刘耀能的到来而产生的喜悦当中。
毕竟这是跟他们有血脉亲情的人,看到他又会想起很多亲朋故友来。
“阿公、阿婆,聊什么这么开心啊?”陶佩玖给刘公、刘婆分别换了茶水,然后笑眯眯地问道。
“玖姑你的茶水可真及时,说了半天我也口渴了。我跟你阿公在说耀能呢。还别说耀能这孩子,真是贴心啊。”刘婆边喝茶,边笑着说道。
“就是。隔三差五地就来看我们,哄我们老人家开心。年轻人都难得有这份耐心了。”刘公也笑着说道。
“阿公、阿婆这么说,就是怪我没耐心,冷落了您二老了。”陶佩玖假装生气地说道。
“没有,没有,哪儿的话。阿公、阿婆都知道你是为这个家才这么忙的。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刘公笑着说道。
“看你们心心念念的,耀能长,耀能短的,听得我心里酸溜溜的。”陶佩玖说道。
“瞧瞧这孩子。”刘公、刘婆指着陶佩玖笑骂道,“牙尖嘴利的。我们说不过你。”
“对了。阿公、阿婆,耀能兄今天是来送酒钱的吧?”陶佩玖故作天真地问道。
“酒钱?”刘公、刘婆疑惑地互相对视。
“对啊。耀能兄在我们这里可是拿走了不少酒呢。”陶佩玖继续笑着说道。“难道他不是把酒钱直接给您二老吗?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酒钱结了?”
陶佩玖表情极其诚恳加惊讶,眼睁得大大的,看得刘公、刘婆无言以对,又惭愧无比。
“这酒钱……哈哈……就那几坛酒,耀能说是分给亲朋了,也让大家帮忙宣传一下。这还要什么酒钱啊?”刘公大方地说道。
“这样啊。那他宣传的怎么样了?拉了多少大单来?”陶佩玖摆出好奇的表情问道。
“这个……”刘公、刘婆一时被问住了,互相对视一眼:好像没听说耀能拉来什么顾客吧?
“还有那可不是几坛酒那么简单呢。因为耀能兄拉走库存,我们还不得已推掉了很多熟客的单子。”陶佩玖说道。“崔三,把这个月因此损失的单子,拿来给二老过目。”
“好的。这是王老板的三十坛,因为耀能兄将酒拉走,不得已推掉。这是李老板二十坛,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推掉。这是赵老板的,原来答应了五十坛,可是因为耀能兄强行将酒拉走,不得已作为爽约赔偿了损失。赵老板到现在还在生我们的气呢。这是……”崔三将单子一张一张地摆在二老面前。滔滔不绝地渲染着,这张推掉的有多可惜,那张因此得罪了哪位主顾。
“有这么多吗?”刘公、刘婆早已头昏脑涨。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退单。
“还不止呢。这是账单。耀能兄一共拿走一百二十坛酒。却分文未给。”崔三早就对这个什么耀能的憋了一肚子气,竹筒倒豆子般,能多说绝不少说,通通说出来了。
“什么?一百二十坛,这么多?”刘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陶佩玖。
陶佩玖沉重地点点头:“因此我们这月装修。改造刘记酒铺的钱都没有付,那边一直在催着呢。还有这个月学徒们的工钱和奖金都没有发,大家已经怨声载道了。再者还有陶器的费用还没有给全,他们说剩余的款项再不给,就不给我们提供酒坛了。”
“怎么会这样啊?耀能他不是拿走个一两坛吗?”刘公道。
“对了。毛永盛上次说耀能兄还从酒铺的仓库里提走了二十坛酒,他那边库存很紧张。这几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人多,售罄,引出流言蜚语来。”崔三说道。
刘记酒铺可是做过保证,只要酒坊不倒就一直有酒卖的。
若是酒铺售罄,大家会不约而同地怀疑是酒坊出了问题,好容易建立的声誉,又要毁于一旦了。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刘耀能竟然打起酒铺的主意。
“怎么会这样?”刘公面露苦涩,捂着脸说道。
“阿公、阿婆,我知道耀能兄是你们多年不见的亲侄子,老乡见老乡还两眼泪汪汪呢,何况是多年不见的亲人。但是——咱们这儿可是小本生意,又刚起步,百废待举,其中一环稍有纰漏就可能因为资金断裂而维持不下了。”陶佩玖表情凝重地说道。
这可不是她在危言耸听,长此以往,是座金山也要被搬空了。
“你们不用说了。我们懂了。以后我们不再随便应承酒的事了,凡事由你跟崔三做主。”刘公大手一挥,蛮有魄力地说道。
这就好。陶佩玖就怕刘公拉不下面子,死撑着,那可就苦了他们了。
“阿公、阿婆,我就知道你们深明大义,不会眼睁睁看着刘记垮掉的。”陶佩玖顺杆子爬,坐在刘婆身边,搬着刘婆的肩膀椅着。
“好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晃得我头都晕了。”刘婆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也不早点儿提醒我们。我和你阿婆年纪大了,难免耳根子软,以后你们可得多提点着点儿。”刘公叹息道,声音中透出苍老来。
“我这不是见您叔侄相见甚欢,不好意思泼冷水吗?要是耀能兄有些节制,我们还真不打算让您二老操心呢。”陶佩玖有些愧疚地说道。
刘公、刘婆心下也明白,若不是刘公酿卖得好,他们这个侄子怕是也不会登门吧。
只是难得糊涂,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既然他闹得太不像了,也只好这样了。
“对了。这之前的酒钱呢?”崔三不肯罢休地问道。
“算了吧。崔三,别计较那些了。难得他哄得刘公、刘婆这么开心,就当是付他的辛苦费了吧。那些我们自己省吃俭用描补一下吧。”陶佩玖从刘婆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说道。
“那这辛苦费未免太多了吧。要不我以后也不拼死拼活地酿酒了,专门陪二老聊天,我也不用那么多的辛苦费,只要一半就好了。”崔三鼓着嘴说道。
“去你的,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敢这么挖苦我们!”刘公笑骂着,拾起鞋底就往崔三扔去。
“哎哟!您老手头真准啊!”崔三夸张地跳着脚,满屋子叫唤。
“哈哈……”屋内传出几人爽朗的大笑声。
院子里的学徒们也猜到问题圆满解决了,多日笼罩在心头的乌云也消散了,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以后不用再受那鸟人的气了。”
“就是。他算老几啊。懂得还没有我多,就敢在爷面前摆谱。”
“有玖姑和崔小哥罩着,我们吃不了亏。”
“就是。别想了。赶紧干活吧。巴不得天天有这么多活可干。我也能早点儿存够钱,好娶媳妇。哈哈……”
“真是个媳妇迷。”
“你小子也在悄悄存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还笑话我呢”
……学徒们在互相调笑着,屋内的谈判也进展到了尾声。
“我看我跟崔三都把这几个月的工钱拿出来,再加上后面几个月我们的花销都减免了,这样大约能凑够学徒的工钱。剩余的部分,在定金方面多收一成,陶器方面的欠费差不多能解决了吧。”陶佩玖低头算着。
“你们也别为难了。大家都不易。耀能下次来的时候,我——开口跟他要钱。”刘公说道。
“还是算了吧。咱们勒紧裤腰带,苦上几个月,就能周转了吧。只要以后他不再……”陶佩玖说道。
“以后没有玖姑和崔三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提货。酒铺那里更是谁也不准私自动库存。我跟你阿婆都没这权利。一会儿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条规矩说了。”刘公说道,“我们的失误就让我们来承担吧。怎么能让你们跟着受苦呢。酒钱,你们别管了。我来要。”
陶佩玖和崔三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高高兴兴地收拾了票据,离开了房间。
在掩上门的同时,陶佩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真实情况自然没有刚才说的那么严重,刘耀能的贪婪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但是还不至于造成周转不灵的境地。
她只是未雨绸缪提前给刘公、刘婆打打预防针罢了。
今日刘公很显然要为刘耀能这厮闹心了,恐怕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给学徒们耳提面命了。
崔三义不容辞地接过了这一重任,在去酒窖前,慷慨激昂地对学徒们勉励一番。
留在屋内的刘公、刘婆相对发愁。
“唉!耀能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刘婆叹息道。
“也是我们太好面子了。手里有点儿钱就充起大个来。”刘公深刻反省道。
“我们一直被他们瞧不上,我这不是憋着一口气,想让那些当年瞧不起咱们的人看看嘛。”刘婆委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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