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不过大半天,连翘就有些乐不思蜀,梓蓉倒还能稳得住,不过肚子也撑的够呛……吴君钰请的厨子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这对主仆在新房中吃吃喝喝,有事儿吩咐一声,下边儿立时就给办了,那叫一个舒服,外头的那对却是提心吊胆,吴君钰自从被梓蓉撵出来就滴水未进,其间几次想要进房都被梓蓉毫不容情的拒绝了,他自觉罪大恶极,不敢违逆,只提心吊胆的忍着,后来见送进去的饭食都动了,这才稍稍安心,还好能吃得下东西。
琉璃等人原本是不平的,姓沈的何德何能,哪里配让公子这样对待?
后来听说了原由,对梓蓉的怒气立时就成同情了,公子对她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么?啧啧,真是可怜……在大户人家立足,孩子可比男人的宠爱重要的多了,尤其是那些个没名没分的。
“公子,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该不会还想挽回吧?”出乎一明的预料,吴君钰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一醉方休,而是认认真真的像谢卫仁请教女人小月后的调养法子,并亲自督促琉璃等人照办。
吴君钰默了一瞬,艰难道,“一明,我知道自己混账,也从来没想过要学好,人这一辈子不过区区几十年,得潇洒时且潇洒,可这次……我不想这么混账了。”
蓉儿那样的人,不该被他如此糟践,他,的确不是东西!
“公子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只怕……”一明为难的朝正房的方向呶呶嘴,“那位不好糊弄呐。”
说实话,虽然他一明只是个奴才,可若是自家妹子被人这样对待,只怕他是也得血性一把!
沈家姑娘显然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比他可硬气多了!
之前公子稍有些不妥当之处她都能一刀两断,更何况这次的事儿?
吴君钰沉着脸不说话,胸口处跟有大石压在似的。他也知道事情不乐观,烈女怕缠郎这一条用在梓蓉身上只怕适得其反。
正难受的紧,却见琉璃急慌慌的进来,“公子,连翘传话出来说夫人让备马车,说要出门。”
吴君钰眉头一紧,“我去看看。”
“姑爷,我家小姐不想见你。”他还没进门,就被连翘堵在外头了。
吴君钰不敢逆着她,只得顿住步子,“蓉儿现在身子正是虚的时候,应该静养才是,怎么能出门呢?她若是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我去办就好。”
“这个不用姑爷操心,你若是不肯备马车,我们可以出去雇,”连翘脸子冷的很。
吴君钰丝毫没有被下人忤逆的恼火,言辞依旧恳切,“我知道蓉儿此时必然是恨透了我,我解释什么都没用,可岳母大人对她是真心疼护,若是岳母知道了此事还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儿,还请你好好劝劝蓉儿,不为自己,便是为岳母也该三思而行……”
连翘听他好一阵长篇大论,总算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姑爷觉得我家小姐是回去告状的?”
难道不是么?吴君钰看着她不说话。
正在这时,梓蓉从里间走了出来,她男装加身,竹笠遮面,明显是出诊的装扮,不过和以前相比,衣裳的料子和做工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现在她箱子里的衣裳不是吴君钰让琉璃备下的便是陪嫁而来的,自然没有粗麻散布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
瞧着倒是颇有几分大家公子的飒爽风流劲儿。
吴君钰的目光立时凝在她身上,“蓉儿……”嗓子发哽,只吐出这两个字儿便再难出声,然那满脸的痴情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梓蓉根本就不看他,声音清冷得很,“我如何行事用不了公子来教,公子若实在看不惯,我即刻搬回去住也就是了。”说着,就示意连翘走人。
吴君钰急,忙跟上去,“蓉儿,我这是担心你……”
梓蓉刚出房门步子就顿住了,正院外头,四个大丫鬟四个家丁排成两排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公子这是要软禁我么?”
吴君钰慌忙上前,刚想扶她胳膊就被连翘一巴掌拍在手上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动什么手?”
明明是你动的手好吧?众下人扫了连翘一眼,随即忍下不平气,得了得了,她也是忠心护主,自家公子不厚道在前,怨不得人家火大。
吴君钰一抬手,下人们立时将门关上,接着外头就传来上锁的声音。
连翘脸色一变,刚要发火,吴君钰已经跪了下来,“蓉儿,你要是生气尽管打我便是,我绝无二话,可这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咱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不可能放你离开的。”
姿态卑微,态度坚决。
梓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要说这人对自己重视,偏偏他又是坑又是蒙又是骗,对自己全无半点尊重,一边儿对自己诉深情一边夜夜入青楼,要说这人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可他偏偏又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下跪、挨打、照顾沈家生意……唉!
“吴公子,我出门是看诊去的,并不是离开。”
马车出了新宅直往东南巷子而去,万妈妈听说梓蓉来了,高兴得很,忙忙从翠红楼里迎了出来,“我还以为姑娘怎么着也得和吴公子甜上个把月才能记得这里的姑娘们呢,快请进,我这就让人去给……”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吴君钰从梓蓉身后步出,一惊,“吴公子,你、你怎么来了?”来青楼给姑娘们看诊可不是什么体面事儿,沈姑娘竟然敢让吴公子知道?就不怕惹恼了他么?
“见过万妈妈,蓉儿放心不下这里的病人,我放心不下他,”吴君钰扯了扯嘴角,勉强做出一副有礼模样。
万妈妈讪讪,“公子真是、真是好心肠。”
吴君钰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看着梓蓉给姑娘们看诊,万妈妈将诊室旁边的房间给他腾了出来,又让人奉上酒水茶点等物,这才不安的退下。
“沈姑娘,我瞧着吴公子不怎么高兴,真没事儿么?”
梓蓉一边将药箱的东西拿出来安置好一边道,“万妈妈放心,他也是医药行当的,也有那份医者的仁心,对这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是同情的,只是念着我成亲当日就出诊有些辛苦,并不是介怀。”
万妈妈想起刚才吴君钰望向梓蓉的目光,的确是满目怜惜,便放下心来,暗道梓蓉果然是好福气。
能这般容忍妻子的男人可不多。
殊不知,在邻室的吴君钰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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