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抱抱,抱抱……”
吴鸿、吴欣俩兄妹在这儿待了小半天早就没了之前的新鲜劲儿,一个劲儿的扒拉着梓蓉的腿奶声奶气的要她抱。
俩娃娃年龄虽小,可分量却不轻,都吃得白胖胖圆墩墩,且模样都随了爹娘,玉雪可爱,怎么瞧怎么喜人。
梓蓉不由软了眉眼,蹲下身子将俩娃儿一手一个抱在怀里,笑着逗弄,“怎么,我们的鸿哥儿、欣姐儿等累了么?咱们去车里陪爹爹可好?”
俩娃娃一听,吓得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他们如果去了,爹爹一准要要拉着他们写大字、识草药的。
吴君钰正坐在车里认真清理这些天的账目,他是吴家嫡长子又是梓蓉夫君,惠康药房和沈氏医馆的庶务便有不少落在了他身上,谈生意、进药材、配成药、安排伙计师傅……吴家虽然有他二弟、三弟分担,可毕竟是那么大的家业,门缝里的活扫扫也够他喝一壶的。
沈氏医馆就更不用说了,自他能独当一面以后梓蓉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平时只给人看诊教授徒弟,其余的活全都交给了他。
之前觉得自己绝对无法胜任的事情一件件办下来,吴君钰也很有成就感,便乐在其中,这不,出门接丈母娘还带着账本出来呢……呃,当然,其中不排除在沈娘子面前作秀的成分。
他在得意之余,最近又添了个好为人师的毛病,一心想在鸿哥儿、欣姐儿跟前展示自己做父亲的能耐。
然刚两岁的娃娃却是好静不好动的,认字儿、识草药之类的偶尔为之也还罢了,一天到晚如此却是受不得的,所以这些天都躲着他,一听梓蓉说要让他们去车里陪爹爹,自然是不愿意的。
那不是上赶着去受教育么?
梓蓉见俩娃娃一副对自家爹爹嫌弃的了不得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怎么,难道你们不想学你们爹爹的那一身本事了么?”昨儿晚上吴君钰还得意洋洋的说俩孩子现在对他佩服的不得了,自己都要往后排呢。
俩娃娃闻言有些心虚的往马车的方向觑了一眼,见那儿没什么动静,而自家娘亲却是眸中含笑的等着,这才奶声奶气道:“当然想像爹爹一样啊,可、可……我和妹妹现在还是小孩子呢,小孩子就该玩儿啊,我听乳娘说爹爹是娶了娘亲之后才开始上进的……”鸿哥儿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不由眯着眼呲牙一笑,“娘亲,我和妹妹要像爹爹一样,所以我也要等娶了媳妇儿在学那些。”
吴鸿声音虽然奶声奶气的,这番话却说的极有条理,小大人似的。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听,都撑不住笑了起来,然马车里的吴君钰听了却是脸红。
那奶娘也忒多嘴了!不知道什么叫‘好汉不提当年“勇”’么?这让他怎么在孩子跟前做人?
正懊恼间,梓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这话可不对,你爹爹娶了娘亲之后的确学了些新东西,可娶娘亲之前也没闲着啊,他可是很小的时候就启蒙了呢……”
吴君钰忙侧耳细听。
梓蓉说的全是吴君钰的好话,什么三岁启蒙啊,五岁学诗啊,七岁成画啊……当然,学成什么样儿,他又是如何跟先生和同窗使坏的却是一字不提,春秋笔法使的相当纯熟,几乎把吴君钰美化成一个神童。
周围的丫鬟、婆子纷纷低头,强忍笑意,待在车里的吴君钰脸更红了。
好在没过多久官道上就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格外高大,正是箫满。
“少夫人,沈夫人来了!”
沈娘子的到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吴君钰的难堪得以终结。
三年未见,沈娘子变化不少,雪色娇颜取代了苍白病容,杏色裙衫取代了青布男装,金钗螺髻取代了束发木簪……分明是三十多的妇人,瞧着竟似二十许一般,全然瞧不出之前的羸弱,看起来极为明艳照人。
梓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亲,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模样竟然看起来竟然比自己在她身边照顾的时候过得还好!
沈娘子望了眼身边的江梁,向来端方冷凝的脸上竟然透出几分柔情,江梁不自在的笑了笑,脸色有些发红。
梓蓉不由睁大了眼睛,不会吧?难道江叔和娘亲真的……成了?
果然,吴君钰抱着孩子来拜见外祖母时,沈娘子推了江梁出来,“这个是你们外祖父。”
之前梓蓉交代过两个孩子,要拜见的一个是外祖母一个是江爷爷,如今听沈娘子这个外祖母让他们唤江梁为外祖父,和自家娘亲说的不一样,不由回头望自己娘亲。
娘亲,到底该叫什么呐?
梓蓉促狭的望了眼自家娘亲,笑,“外祖母怎么说就怎么办,还不快拜见你们外祖父?”
娘亲一发话,俩孩子就有谱了,忙按着乳娘教的规矩,胖墩墩的身子往下一低,齐齐给沈娘子和江梁跪拜,“拜见外祖母、外祖父,鸿儿(欣儿)给外祖母、外祖父请安了。”
声音软软糯糯,真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沈娘子忙给将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俩个孩子,抱着好一阵亲香,根本就舍不得撒手,最后还是江梁心疼她身子弱,帮忙抱着才罢。
三年未见,梓蓉和沈娘子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她和江叔怎么走到一块去了,在岭南这些年可曾遇到过什么烦难事儿,身子如何,自己这里又是什么情况,吴家都有哪些人,对自己又如何……当晚,梓蓉撵了吴君钰,和自家娘亲同榻而眠,像是回到小时候一般,心中满是平安喜乐。
吴君钰则和自己新上任的岳父把酒言欢,他之前对江梁虽然也挺尊重,可和对岳父的态度还有差距,自然要想着补足了。
时值十五月圆,月辉皎皎如银,遍洒杭城,湖水起烟波,绿柳如青荇……如诗亦如画。
……
有了沈娘子这个岐黄圣手,沈氏医馆自然是如虎添翼、声名日隆,医馆除了炮药看女科之外,还定期举行义诊,招收学徒,不拘出身、门第,若是交不起束脩的还可以在医馆以劳务相抵,一时间从者如云。
随着沈氏医馆的学徒一一学成出师,沈氏医馆仁心仁术,名头越来越大,那些师从沈氏的大夫也都以此为荣,在外坐堂或是开医馆大都自称沈氏门人,沈氏在女科一道渐成泰斗之势。
沈氏是女流创立开创,和旁的医馆药房相比便多了些许传奇,然和医馆本身相比,人们更关注的是创立人沈梓蓉和其夫君的鹣鲽情深。
“吴家公子那等满楼红袖招的纨绔人物,却肯为她奋发上进,事事以她为先,平时连美人儿都不多看一眼……竟似成了个圣人!”有人感慨。
“也不知那沈大夫是何等貌美?可惜无缘一见,”有人羡慕。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看吴公子本来就是痴情人,之前万花丛中过,不过是为了寻那个能够携手一生的人罢了,一旦寻到了,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人怅惘。
而事实的真相是……
吴君钰看到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含笑相望,他拔不动脚。
一明在旁边悄声提醒,“公子,你现在可是‘不能人道’的,千万别露出马脚,老爷知道了可了不得。”
吴君钰咬牙移开目光,自我安慰,美人都是红粉骷髅。
后来,梓蓉再次怀孕,吴君钰不能人道的事情不攻自破,便佯称已经恢复。
路上再遇佳人,吴君钰拔不动脚。
一明再提醒,“公子,那可是女人,女人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沈氏是看女科,每天都会有大量爱嚼舌头的女人登门,消息格外灵通,想要瞒住那位,难啊。
吴君钰再次咬牙移开目光,美人都是红粉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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