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风也知情况重大紧急,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这里秋晴雪便疑惑道:“奶奶何必这样说?像萧姨娘那样的女人,你这样说只能换来她的怨恨,万一她因为这股怨恨而把这事儿泄露出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兰湘月苦笑道:“没办法,今夜之事如此机密,那一位一天在这里,我便一天不能放萧怜月和她的人出去,只是要想把她禁足,总要有个理由吧?所以我这会儿故意激怒她,她是个冲动性子,等会儿爷回来后,让爷假装去安慰下,毕竟今天晚上姨娘受了惊吓……”
她不等说完,秋晴雪便抚掌道:“我明白了,这样一来,萧姨娘必然吵闹,这时候爷便可一气之下将她禁足。嗨!我就不明白你,要禁足就禁足,为什么还非要费事弄这么个理由呢?”
兰湘月沉声道:“无缘无故就把她和她的人都禁足了,岂不惹她们疑惑?香篆是个聪明的,只怕前后一联想,就能猜个□□不离十。到时候她们孤注一掷,一定要去段明睿面前要这个大功劳,即使紧迫盯人,也终究是怕百密一疏。如今我这样激她,即便她被禁足,也只会以为是惹恼了爷,纵有怀疑,也只是疑惑,不能猜透,这样的话,她是不敢冒险去给段明睿通风报信的,万一这情报毫无价值,还惹恼了爷,这样的私通,足可让她被赶出去,她怎能甘冒这个大险?”
秋晴雪一呆,想了想方摇头笑道:“我从小儿就在妓院那种地方摸爬滚打,自以为对人心了解的也算透彻。如今和奶奶一比,当真是要甘拜下风的,我就没想到这么多。”
兰湘月摇头道:“你没想这么多,只是因为不在我这个位子上,不然若是你我互换了身份,我也肯定想不到,而你却是可以思虑周全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池铭扶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走进来,对兰湘月急急道:“王爷受了些伤,怎么办?若是去找大夫,必然就暴露了,可是不找大夫,我害怕这伤得不到及时医治,会有性命之危。”
明亲王爷还清醒着,见兰湘月上前拜见,他便苦笑道:“本王一个不慎,竟落至如此地步,给贤伉俪添麻烦了。”
“王爷万勿这样说,折煞妾身。”兰湘月施礼完毕,便对池铭道:“先扶王爷进内室休息休息,杜指挥使还在前厅等着爷呢。”
池铭点点头,忽听明亲王道:“杜用是我的心腹,当日将他派来扬州,本是要等你上任之后和你配合,将扬州盐税好好整顿一下,所以你尽可放心将本王之事相告,不过不用带他来见我了,万一有人在暗中盯着你们一举一动,此举定会引起怀疑。那位段巡抚使,哼哼!他违令调兵,看来是不把本王消灭在这江南地界不罢休的。”
池铭肃容道:“是,下官明白。王爷且放心在这里养伤,至于大夫,容下官再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就听兰湘月道:“大夫的话,冷锋大概明天早上就回来了,不如问问他在这里有没有可靠的江湖大夫,若是有的话,他们重信诺,只要让保密,定然就会守口如瓶,咱们再想办法掩饰一下,未必不能遮掩过去。”
池铭眼睛一亮,点头道:“没错没错,这个办法好,那就等明天早上冷锋回来再说。我先去见杜指挥使。”说完就将明亲王爷扶到内室床上躺下,然后匆匆去了。
梳风洗雨红袖翠竹四个大丫头亲自替这位被追杀的倒霉王爷擦干净身子,换了一套衣服,又把那袭血衣拿到后院悄悄埋了。回来时池铭也已经回来,正在听兰湘月说她对萧怜月的禁足计划。
池铭听得连连点头,于是立刻又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听厢房那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争吵声和哭声以及喝骂声,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池铭气冲冲走了进来,看见兰湘月,那脸色方缓和了许多,淡淡道:“成了,怜月果然吵闹不休,我趁机把她和她身边伺候的那几个人都呵斥了一顿,出来时已经吩咐过那几个婆子,从此后就在那里守着,别的事不用她们做了。”
兰湘月点点头,接着又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可以病一病了,然后就让冷锋请大夫过来,爷觉着如何?”
池铭想了想,点头笑道:“嗯,这理由正好,当家主母让宠妾气病了。知府大人生怕家丑外扬,所以请的江湖郎中。我想就算段明睿因缘巧合知道了咱们请郎中的事儿,这个理由倒也可以糊弄一会儿。”
话音刚落,便听秋晴雪笑道:“就算不能糊弄,我也必定替爷和奶奶说话,让段大人相信。”
池铭和兰湘月惊讶看着她,却见秋晴雪一挑眉,笑吟吟道:“怎么?出了这件事,爷和奶奶以为我还能在这里安住吗?如果是让爷后来知道了明亲王爷下江南遭追杀之事,联想我昨天晚上那些言词,岂不立刻就知道我是内奸了?像我这样爱惜性命无情无义的风尘中人,又怎会把自己置于这样的险地中?找个借口先离开一阵子,不也是很正常吗?何况我的挚友紫牡丹来探过我,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该去探探她啊。”
池铭和兰湘月这才明白秋晴雪的意思,不由暗暗佩服她思维缜密。夫妻两个郑重施礼道:“如此,请姑娘千万保重,一旦有事,尽速来信,我们当立即派人去接姑娘回来。”经此一事,两人对秋晴雪是再无怀疑了,一个内奸就算要取得自己信任,也不可能用她能发挥的最大价值来换取。
秋晴雪点点头,终于也是转身离去,这里兰湘月和池铭回到内室,只见明亲王爷躺在大床上,神色憔悴疲倦,看见他们进来,他叹了口气道:“那位姑娘走了?”
“是。”兰湘月想了想,还是把秋晴雪的事简单和明亲王爷说了一遍,果然,就见明亲王爷点头道:“难怪,我说这样重大的事,那段明睿怎会这样轻易便退兵?却原来是有这一层原因,呵呵,这位姑娘当真是厉害得很呐。”
兰湘月笑道:“这正说明王爷吉人天相。不然的话,若换做别的女孩子,就算心中不忿,又怎敢糊弄庄亲王和段大人?偏偏秋姑娘竟是这样的侠女,可见这是连上天都护佑着王爷的。”
话音落,就见洗雨匆匆走进来,对兰湘月道:“奶奶,按照您的吩咐,奴婢们亲自去小厨房做的饭菜,如今都好了,可是现在就摆上来?”
兰湘月点点头,不一会儿,四个大丫头每人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就在床上摆了小炕桌,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兰湘月笑道:“东西简陋,还望王爷见谅,一是时间有限,二来王爷这些日子奔波在外,若是贸然吃油腻的东西,怕肠胃也禁受不住。”
明亲王爷点头道:“很好了,这几天也没怎么正心吃东西,这会儿看见这些,倒真觉着饥肠辘辘了。”
王爷吃东西,夫妻俩总不好在旁边看着啊,于是便退出来,兰湘月问洗雨道:“王爷在这里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洗雨小声道:“目前只有爷和奶奶秋姑娘还有咱们四个贴身丫头知道。就连小少爷,刚刚被这些动静惊醒,奴婢也嘱咐他不要出来。萧姨娘只怕心里也有猜疑,不过到底不能亲眼所见,未必就能完全猜到真相。老先生和秦大人心里只怕也是在猜疑着,但肯定是不知道真相了。”
兰湘月点头道:“这就好,这几日我就在屋里不出去,对外只说我病了,这屋里就咱们几个人先伺候着吧。王爷也不可能在这里久住,不然的话,段明睿迟早会上门来。唔,还是要想个法子,怎么能把那头恶狼引走,然后把王爷秘密送回厩。”
夫妻两个正商议着,屋里的明亲王已经用完饭,洗雨等人进去收拾完毕,池铭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王爷千金之体,怎么会忽然来到江南?可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办?不知可有需要下官效劳之处?”
明亲王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本王为何下江南?说起来都是因为你……”不等说完,见池铭面上变色惶恐跪倒,他哈哈笑道:“不是祸事,你还记得你们给王妃的那本求子经吗?你知不知道那求子经的来历?”
“知道,传说那是迟元帅的藏宝经之一,不过只有那一本,也没什么用……”一语未完,就见明亲王爷笑着摇头道:“另外几本从来没有在民间出现过,知道是在哪里吗?”
“莫非是在宫中?”兰湘月到底是受过武侠小说熏陶的人,联系明亲王的下江南,她立刻便明白了。而池铭张大着嘴巴,显然没办法立刻就消化掉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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