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了决心,凝汐吩咐道:"念儿,给我梳妆!"
"格格,"念儿忙说道,"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大夫说了不能走太远的!"
"不是有步辇吗?"凝汐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念儿自知格格心意已决,只能安排了下去.虽然心底对予睿有万般不满,但想到格格以后的生活,只能作罢.细想一下,要想好好生活,委曲求全是唯一的选择.
到了睿星阁,念儿扶着凝汐缓缓地走了进去.临走时,凝汐破例让念儿为她涂了厚厚的一层粉,以便掩盖自己难看的脸色——平日里,她只画淡妆的.
睿星阁.
予睿早已准备好了饭菜,见她来了,便让她坐到对面,然后屏退了其他人.
小腹隐隐地传来疼痛,身子像被抽空一样难受难受起来.没了胃口,凝汐勉强吃了一点点便放下了筷子.以前,她从未吃这么少过,即使是在予睿面前,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饭量.
"不吃了?"见凝汐许久不动筷子,予睿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身子有些不舒服,吃不下."凝汐道.
予睿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继续吃着.
晚饭过后,予睿命人撤下了饭菜.眼见凝汐坐在对面,却没有话说,只好率先开口道:"出去走走吧."
感受到身上的痛这会儿减轻了一些,凝汐点了点头.两个人并排走出了睿星阁,没有交谈,也没有牵手.念儿眼见格格走了出去,却不能阻拦,只能等在原地.
默默地走到荷花池,凝汐感到一阵凉意,夏天要过去了呢!满池的荷花有些败了,但最靠近亭子边的花朵依旧挺立着,仿佛在试图阻止夏天的脚步.季节变迁,是大自然的脚步,谁也留不得;那人心呢?如果竭力挽留,还会走远吗?
停住了脚步,注视着这朵荷花,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予睿已经走出了很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不见了凝汐的身影,才折了回来.
"不走吗?"予睿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
凝汐刚要开口,小腹却又传来一阵绞痛.她捂住了肚子,顺势蹲了下来.
予睿冷哼了一声,"装相!"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凝汐缓缓站起,冷眼看着满池荷花,以及池边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此刻,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她和他之间的气氛会变得如此压抑.
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吗?还是,她做错了其他的事?这样想着,她却不知该不该先开口.
予睿并没有走太远,只是在离开池子的路口等着她.忍着疼痛和尴尬,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沉默,还是沉默.
依旧是并排行走,中间却隔了一层无形的隔膜.这条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漫长过.疼痛时不时地袭来,凝汐的身子有些不稳,却没有求助身边的予睿,还是硬生生地走着,走着.
沿途的风景依旧,人也依旧,却没了语,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凝汐有谐疑,那许久之前的默契,是梦吗?
睿星阁的牌子渐渐映入眼帘,凝汐心里松了口气.看着等在门口的念儿,凝汐坐上了准备好的轿辇,直接离开了.她感到一阵讽刺,她居然也开始讨厌和他在一起了,此刻,他也是一样的厌恶她吧?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冰冷的背影.明明是意料之中,为什么心底还会像针扎了一样难受?
浣溪居.
大夫摸了摸凝汐的脉搏,说道:"福晋刚刚小产,就四处走动,又郁结于心.腹痛是气血所淤所致,所幸福晋没有过度劳累,又年纪尚轻,没什么大碍.老夫开几副补气养血的药,福晋按时服下,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不要乱走了."
念儿接过方子,吩咐澜儿去抓药.大夫转向念儿,继续说道:"没事多开导开导你们福晋,有时候,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心病?"念儿皱起了眉头.能让格格烦心的人……西林觉罗·予睿!钱绣文!念儿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不禁咬紧了牙齿.
送走了大夫,念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凝汐,无奈地摇摇头.凝汐看着她,喃喃地说:"念儿,你说,我才离开不到一个月,他们为什么会变这么多?"
念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劝道:"格格,不要想这些了,这些人不值得格格操心的."
"是啊,不值得."凝汐自语着,闭上了眼睛,转念又说道,"可是,明明错的是他们,为什么牺牲的是我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啊!"
念儿默然.她转过身去,对一个进来扫地的小丫头说道:"你去一趟轩纨阁,看大福晋有没有睡下.若是没睡,就请她过来吧!"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退出房门.
如锦很快就来了,见凝汐脸色惨白,嘴唇丝毫没有血色,吃了一惊:"生了什么,我才一会儿没来,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是不是?.[,!]"凝汐反问道,随即苦笑了一下,"怪不得他不肯理我."
"你去见他了?"如锦问道.
"是啊,去见了."凝汐神色绝望,"但这一见,不如不见."
"男人的心,这么快就会变吗?"如锦说着,似乎在自语.
"锦儿姐,我现在倒羡慕你了."凝汐道,"从未得到过,要比得到了又失去好太多.没有过希望,就不会有失望,甚至绝望."
"其实一开始,我也希望过."如锦黯然道,"我每天都在门口守着盼着,希望有那么一天,他会回来,笑着和我说,你久等了.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于是,那个人成了一个遥远的梦.现在,我连梦也不要做了.虽然我还是希望他会出现,我要亲自问问他,既然什么也不能给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一生."
"你……恨他?"凝汐虚弱地问道.
"是的,我恨!"如锦语气有些气愤,"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能表现出来,面上还要做一个知礼的好儿媳.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运,即使身份尊贵如你,曾经有着丈夫的宠爱,还不是一样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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