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锦."予轩道,"我们做不了夫妻,可以当朋友吗?"
"当然."如锦微笑道.
"愫依,"予轩道,"这些日子,你们相处得不错吧?"
"还好,"如锦道,"也沒见过几面,可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很信任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
"谢谢你,"予轩真诚地说道,"谢谢你肯好好待她.知道吗,她从小沒有家,是教堂的神父把她带大.和我结婚沒多久,神父去世,从此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葬礼上,我看得出來,除了我和诗萍,真心为她流泪的人只有你了."
"你不怪我吗?"如锦黯然道,"硬要夹在你们中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沒有阻止她去做危险的事情……"
"这是我的错,与你无关."予轩道,"当初我不该走得那么匆忙,那么不顾一切,这才耽误了你的终身."
如锦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谁也别怪谁了.一切都是命运使然,沒有单独的‘怪谁’之说.这些天我也想过,假如当初你临走前退了婚,我的日子恐怕不会比现在好过.要知道,女子被退了婚,是多么大的羞辱,尤其我还是庶出,娘那时又卧病在床.只怕若真的那样,娘就不会含笑九泉了,我可能也会忍受不了周围人的羞辱,选择轻生."
"你的想法我也可以理解了,"予轩道,"封建的思想本來就影响了中国上千年,想要完全改变它根本不可能.你一个女子,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以夫为天,好女不嫁二夫.这个名分,对我和愫依來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你,是一生的全部.虽然我们的思想不同,但我愿意成全你这点小小的期望.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吧,看在诗萍亲近你的份上."
"你客气了,"如锦微笑道,"是你们信任我,让诗萍陪在我身边,我也有个依靠.我沒什么需要的,不用管我,只需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即使你又带回一个女子,也与我毫无关系.如锦心里默默地想.
"知道了,"予轩道,"我在这里再陪她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好."如锦点了点头,"夜深露珠,别着凉.愫依在天上,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伤害自己."
"我知道,"予轩道,"你回去吧,我只是陪她再说会儿话."
如锦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景郡王府.
"砰"地一声枪响,女子应声而倒.在载元的怀中,她渐渐沒了气息.然后,子弹如雨点般飞了过來,人们纷纷倒地,整个街道都被鲜血染红了.
"不要!"凝汐惊呼了一声,猛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是她的床,她的帘子,刚刚自己是在做梦吗?白天的事情历历在目,竟是如此挥之不去.
穿上衣服,独自走出门去.四周静悄悄的,看來他们都还睡着.她有些庆幸,多亏王府的宅院较大,自己的房间离他们的很远,才不至于吵醒他们.
走在熟悉的院落中,让晚风吹醒自己的头脑,吹醒自己沉睡多年的心.自从那年遭遇多重背叛之后,她就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來,之后才是复仇.所谓生老病死,爱别离,她从未放在眼里过.今天,亲眼目睹了一对儿夫妻的生离死别,居然会联想到自己和忆风.她知道,她现在不仅仅是动了心,更想要和他在一起.
年少时,背着阿玛额娘读了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对那位即将和她相伴一生的他,虽然不是特别向往,但也有过美好的幻想.所以那一夜,她看见予睿的第一眼,才会动了心思,在听说这位"二少爷"许多风流的传言之后;所以,得知予睿算计了她,她选择了守住这个秘密;所以,后來遭遇背叛之后,她一次次的退让,试图挽回他的心,直到彻底心灰意冷时才选择离开……经历了这一次,她早就不相信爱情.她深深地明白了,所谓人间大爱,大都是建立在血缘的基础上.血亲尚会背叛自己,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更不可信.
当然,念儿他们和自己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一路从北京颠簸到上海,他们是例外.
也许,这辈子再沒有机会嫁人了.即使侥幸有人肯娶,也应该是在有目的的情况下,比如,联姻;再比如,像上次和索袁桂那样……即使对忆风动心过,她也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不能这样,爱情是毒药啊!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可是现在,她明知道是毒药,还是决定去碰,去尝了.若还是遍体鳞伤,那不怪别人,全怪自己活该.
如此说來,自己对予睿的复仇,是不是该停止了?
走到较矮的一处院墙边,月光暗了下來.夜风吹着周围的树枝,沙沙作响.她忍不住望向墙外,却隐约看见一个人,正站在外面望着她.
"忆风?"借着隐隐的月光,凝汐看清了对面那张脸.
"你也睡不着?"忆风问道.
"想不到,你还有半夜偷窥我家院子的习惯."凝汐调笑道.
"就是今晚睡不着,想來看看你,明知你可能会睡着."忆风道,"沒想到,你也出來.[,!]了."
"堂堂秦大爷,也怕死人吗?"凝汐问道.
"不怕."忆风微笑道,"但我知道你可能会怕.我真的猜对了吧?"
"多亏现在沒有侍卫,要是被人发现你我大半夜这样说话,恐怕说不清了."凝汐笑了笑.
"说不清更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负责了."忆风笑道,"要不,我翻进來试试?"
"别!"凝汐忙说道,"你可别害我!"
"胆小鬼."忆风笑道.
凝汐瞪了他一眼,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突然,她萌生了一个想法,自己有机会这样和忆风一起看星星,也是一种幸福啊!
忆风朝她看的方向望去.星星一眨一眨的,在看着他们.他深深地看向凝汐,只见凝汐专注地看向天边,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一墙之隔,似乎并不远.如果真心相待,即使像星星一样遥远,也会听见彼此的心声.
"忆风,"凝汐依旧望着天边,"我有一首诗,想念给你听."
"好,我听着."忆风笑道.
凝汐看向他,微微一笑,轻声朗诵道:"记忆随风,你悄然入梦;在一个错误的时节,还不如未曾相逢;倾听心声,我把往事尘封;用勇气,我愿再次为你真诚!"
"这是你自己作的?"忆风欣喜地问道.
凝汐羞赧地转过身去,说道:"我只想了这么多.最近一直在读外国人的诗,就模仿了一下,是不是很丢人?"
"我喜欢."忆风道,"不管怎样,这首诗是你为我而写.要不,剩下的部分由我來填写怎么样?"
"你?"凝汐有些好笑,他一个拿枪的人,哪里会写什么诗?
"怎么,瞧不起我?"忆风冷哼了一声,"要不要打赌?"
"好啊,赌什么?"凝汐不甘示弱.
"要是我写出來了,你就……"忆风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你就让我住进來,怎么样?"
"这个……"凝汐有些为难.
"是不想还是不敢?"
"好!"凝汐答应道,"那要是你写不出來呢?"
"你说,"忆风道,"我听你的."
"那好,"凝汐道,"三年之内,不许和我再提结婚的事情,提一次掌嘴一次!"
"呵,这想法还真特别,行."忆风道.
"给你半个月的期限."凝汐补充道,"要不然你要是一直写不出來,我不亏死了?"
"行."忆风果断回答道.
"不许抵赖."凝汐笑道.
忆风伸出手,说道:"要不要拉钩?"
凝汐伸了伸手,勉强够到外面.忆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神情地看着她.
凝汐和他对视着,手上感受着他的温度.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距离,很好,很美.
第二天,林家.
绣文对着镜子,打扮了好久.梳了会儿头发,又拆开,重新又梳了个发髻.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不耐烦了,扯下发簪往地上一摔,恨恨地说道:"我是不是老了丑了?为什么二少爷这么久沒來找我!"
"二少奶奶,别这样."雨儿拾起发簪道,"二少爷只是太忙,有空了一定会來看你的!"
"忙?"绣文冷笑起來,"我钱绣文何时受过这种气.现在就连郭如锦这个软包都守回了丈夫,现在人家原配也被她等死了,她该享福了!"
"二少奶奶,你就别提她了,她哪能和你比啊!"雨儿安慰道.
"对了,白朗今天沒來吧?"绣文突然问道.
"放心吧,你怎么说也是他老板的女儿,他还敢威胁您不成?"
"沒用的东西,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绣文神色愠怒,"听说他的伙计们都辞职了?"
"是啊,"雨儿叹了口气,"说是用了廉价材料,吃了回扣,现在还拖欠工钱,谁会愿意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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