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暗尘的话让姒寒雨不语,只有一点点不明所以。
“正如你忘了最初一样,夙渊忘了执念的自己。”斋暗尘悠悠的讲着开场白,似乎是一个很忧伤的故事。
“那个因一条银甲紫瞳的小龙戏水后,就再也无法将其忘怀的古渊,穷尽万年灵力也要追逐。”怅然的情愫点点的流淌着。
“只是,这心愿虽得达成,却生生地令他迷失了自己。成了一个再也没有感情,甚至冷血、残暴的人。”姒寒雨闻言,晓得了他是再说夙渊。
“可寒儿,你要原谅夙渊,他并不是对谁都无情。”斋暗尘的语气有点激动。
而后又道,“你要相信他对那条银龙的爱慕是无人可以比拟的,就是这么落入俗世,爱慕本就存在于俗世之中。”
“不论是现在的斋暗尘,亦或是上一世的夙渊,大约都不及他那般柔情。寒儿,想不想重见一下那时的情景。我确信,一旦你见了,定不会再怪罪夙渊的后知后觉。”姒寒雨闻言本想说不必了,偏偏不知怎的就一下子睡着了。
在姒寒雨看来无论是他口中的哪一个,她都不可能再回去,而且三人本又是一根。
平心而论暗尘就是暗尘,至于夙渊,自己似乎没有像爱着暗尘那样地爱着他。
所以,即便对于他立下“血誓”之举使她着实的震撼过,但那也不外乎于讶异。
讶异那么冷酷无情、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怎么会动了心。
合上双眸,一片混沌。
漆黑中,一道阳光射来,随即眼前复现光明。
面前出现一片幽谷,明媚、繁花似锦。
许多巴掌大的人在花间穿梭、翩翩起舞。放眼环顾四周都是高山。
高山临谷一面皆是悬崖峭壁,似在绝人出、也像不许人进入。
姒寒雨信步在谷中游荡,东瞧西看。
脚下一歪,不慎摔在地上。
可是周围的草木、精灵好似没受到任何影响。
姒寒雨这才忽然想到,这不是她的梦中,大约是暗尘想让她知道“渊源”所在。
但让她费解的是,既然自己在此处该不被人注意,自己为什么还会摔倒?
再有就是她不仅摔了,还顺着花丛往低处滚了好远。
头昏眼花地发现,在自己坐起身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好宽、好深的“河”。
正猜测这“河”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地,天上骤然来了一朵乌云。
紧接着,“噗通”一声,一个巨大的东西坠入“河中”击起了很高的水花溅了她一身水。
没错,姒寒雨的全身都湿透了,还有天理没有?
不过,她还真的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水那么深,她又会被殃及到,要是她一不小心滚下去?
那自己家的夫与子就哭去吧!
因为…她她根本不会游泳。
水面本来很平静,但乌云散开后似乎就不是那样了。
之前如死物坠入水中的东西,一点点的浮上水面,银光一闪生气渐盛。
“一条小银龙?还…真是紫瞳?戴美瞳了?伤眼睛吧?”对于那浮出水面自由游弋美轮美奂的一幕,姒寒雨不禁无厘头了一句。
转瞬间,便因那龙化身成的人形模样而噤了声。
但见那娇小的身影在水中拨水洗伤口,而伤口在遇到这河水的刹那便渐渐愈合。
“那个人,不是……”凝望着那名水中嬉戏的女子,姒寒雨不禁喃喃。
想着这酷似的容颜有可能是自己的前世,她不由得咋舌起来。
‘未着寸缕?这是人,是龙,胆子都未免太大了些吧?’姒寒雨摇首叹服。
忽然,姒寒雨因有人惊呼而回过神来。
“呀!你…你是谁?”惊觉水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而且是男子的赤膊之身。
小女子才大咧咧地只留脖子以上的部分在水上,水底还不忘叉着腰质问对面不足两米远,模样略带几分“柔弱”的男子。
此男子与她不同,虽水至胸口处,一看就知他定不会身短矮。
“你呢?”男子的乌发垂于水中,不似女子的青丝漂浮在水面。
仿佛他正站在陆地之上,水中的一切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一般。
他不答反问,而且显然他的个性就不若面上看着那么容易相处。
“我?我没有名字!兄长们都嫌我长得不伦不类,说我既不像父王、也不同于母后。他们说我是捡来的,母后叫我小幺!不是妖怪的妖,是最小的那个幺!”女子倒是不拘小节,没认为对方不回答她的话是失礼的行为。
反过来,她根本就没有“男女有别”的概念似的,站在水里就和人家拉起家常来。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说了一大圈儿,才想起是自己先发问的。
“你受伤了?”男子仍不回答她的话,因为他也没有名字。
千万年来,他只是静静地在这儿流淌,冷眼看着幽涧中的一草一木,万物的枯荣复苏。
但那都是因为,对于谷中的生灵来说他过于强大,而他也不愿意别的生灵接近他。
小幺在落入古渊水中之前,她的血穿透了那层无痕的屏障,血液在水中迅速融了、散了。
闻见血腥气,他才终于破天荒地浮上水面一探究竟。
“哎……”闻言,小幺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被兄长们欺负、更不懂自己为何与双亲长得一丁点儿都不像?
虽然长成这样并不丑,可是大家都拿这事儿当借口啊!
垂下头和洁白的双肩,“我长得很丑,对不对?”
第一次见到亲人以外的人,小幺选择听他的真话。
“谁这么说了?”古渊还是不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在水中动了动,似是这个姿势不被他喜欢。
神情依旧,没有波澜,如静水无异。
“哥哥们都这么说。”其实,是她自己从兄长们的眼神中分析出来的。
“他们在妒忌你。”古渊见小幺目光中的沮丧之色,莫名认真道。
“真的?你不安慰我?”小幺一听,别提多高兴了。
她就知道自己长得不丑,高兴之余竟挺身游到人家面前双手握住古渊的手臂都未觉出有什么不妥。
古渊在水下攥了攥拳头,这样柔软的触觉让他浑身一颤。
随即,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不骗人。
站在一旁的姒寒雨观之生叹。
“一样的清冷,这家伙真的比夙渊可爱多了。”不觉自语出声,并且认同了斋暗尘的话,这个古渊比夙渊有人情味儿。
天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乍然都是一片黑,那两个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姒寒雨以为这样已经算是一段完整的纠缠,眼前却又突然亮了起来。
“喂,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我跟着你行么?”听到这句话,姒寒雨的身子为之一振。
因为她竟可以切身地体会到小幺被兄长、族类们排挤的辛酸,好像那一幕幕近在眼前。
“你…不走?”古渊自小幺上次离开以后,曾多次将渊中之水蒸腾出谷,想借助这样的灵力在深涧之外觅得小幺芳踪。
以至于找了几百个日出日落让他因此废去了百年修行,问她此言怎能不欣喜若狂?
“就连你也嫌弃我…那…那我走了。”小幺垂头丧气,自己上次是误打误撞跌入这深涧幽谷之中的。
上次回去后,那只逗留了几日便再也受不了那份排挤了。
因为她觉得古渊虽然常常没有表情,但他至少不卑鄙的耍阴招儿,一便是一、二就是二。
而且,他长得很好看,像水一样,让自己一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心思愉悦。
可是,连他也嫌弃自己了,那自己该去哪儿?
失落的转过身,从深水处向岸边走。
“可以留下,但有条件。”双脚刚要踏出水,背后终于响起了那似万年都不会改变的清冷嗓音。
即便如此,她也甘之如饴。
“行、行!你不赶我走,什么条件小幺都答应。”小幺动作轻盈地在眨眼之间完成了转身、跳跃、向古渊投怀送抱的全过程。
这次,他与她都穿了衣服,而且皆是一身白衫。
“此后,生生世世,相依不相弃。若有违背此言,天诛地灭、永不返生。”言罢,见怀里的小幺仍一副自我陶醉,完全不会反对的样子。
他的唇边也微微有了一丝弧度,“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古渊是一尘不染的性子,小幺比他还单纯。
他怕有一天,小幺会后悔,那是自己对她的情却早已覆水难收。
殊不知,不用以后,现在就已经来不及了。
“为何要后悔,你也不喜欢我?”小幺从懂事开始就不讨人喜欢,她那么乖、从不惹哥哥们生气。
可是哥哥们还是想尽办法在双亲的面前丑化她,双亲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咸不淡。
不会狠狠地惩罚她,就只会把她关进汹屋里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不准出门。
所以,她很怕怀抱着的人也不喜欢自己。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能保护你呢?”古渊的表情严肃极了,可惜某幺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那种假设。
她觉得这样抱着古渊好幸福,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这么温暖过。
“那咱们就一起死,我并不期待自己可以长生不死。假若,有一天你觉得自己会死。不用觉得可惜,带上我!我不会怪你,我以我龙的尊严发誓。”光听声音却似很有可信度,但若把那发誓的人儿表情合在一起观之,呃?
不免让人汗颜,笑得那么花痴,也是发誓该有的态度吗?
言在前,景在周身。
立在原处的姒寒雨,无声、微笑。
这样的相依、无疑,她也有过。
时光一闪,不知过了多久。
古渊、深涧上空黑压压的不见天日。
“他们来抓我了。”窝在古渊怀里,稚嫩的小幺早已脱去大半的稚气。
微微合了合那双紫眸,便打算放开古渊。
“当初对我立下的誓言,不会忘吧?”可她终究是不能离开的,因为那双本轻拥的双臂加重了力道。
小幺抬眸仰望着古渊,恰恰对上那双好看有神的眸子。
配合着他的话,小幺点点头。
瞧见小幺点头,古渊单臂环壮中的人。
在二人一同沉入渊底之前独臂一挥,无数水珠儿化成了水汽向上飞散、从而击散一朵朵乌云。
不知这样反击了多少次,渊中之水去了一层。
天上的乌云还是遮天蔽日的纷涌而来,渊底隐约传出一阵叹息,“幺儿,我至死也不会让人将你夺去!”
言毕,深渊由底向上散出寒气。
不足半刻,便将整个渊流冻成一条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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