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焕然,将手掌中的两颗珍珠放回镇蓝忧手中。
“姐姐此话当真?”正对应了雨后初晴的天气一般,镇蓝忧看到镇云魄的眸子,是如苍穹那样被清水洗过一样的干净、明澈。
喜极的声音脆比凤鸣,雀跃的神气自不必再详尽。
“在姐为你讲那东西之前,能告诉姐,你是从哪儿来的吗?”再次腾出一只手,将镇云魄脸上的泪抚干净。
现在的镇蓝忧较之“发现”之前的疼爱,又对眼前的小姑娘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就是因为不知该怎么样还乡,才有了方才的心灰意冷。”如今的镇云魄还不足十七岁,可是小心思却早已超越了她这般年纪。
镇云魄以往的两年即便一再谨慎,可还是吃了大亏。
这样的她,开始提防任何人。
“妹妹不想讲,姐也不逼问你。只是有一样,姐要说的这东西如是找到了,打开箱子自是绰绰有余。但此物是上古神物,姐也是听说过,不担保真的寻得到。要是真的寻得了它,怕是不必打开箱子,它便可以直接带你还乡!”
镇蓝忧执掌了那么多年镇氏一族,当然看得出面前的小丫头有所隐瞒。
但是镇蓝忧不急,她深知如不是镇云魄机灵,恐怕早已如自己一样被已故的那个人耍的团团转了。
亲眼见到方才那一幕,镇蓝忧才有种真正的“劫后重生”之感,假使最初见到丫头她便下了手……
“行!只要它存在过,云魄就不怕寻它不到。”镇云魄的乐观可不是因为少不更事,娘说过的话每一句她都铭记于心。
还有,她最敬爱的白不是说过么。
娘总是对的,遇到困难时,莫怪父兄对你的爱。
心中反复咀嚼着白最后对她讲过的话。
是呀!
自己以往的十七年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那时娘总是为此向父亲和兄长们蹙眉。
当初自己小,以为谁最宠着自己谁就是最好的。
直到此刻。不知怎地,耳边忽然响起那日在诗姨房外听来的一番对话。
笑颜渐渐变成了忧思,‘斋慕思呀斋慕思,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连孤叔叔那么闷的人都看得出的事,你当时怎么就迷了心窍不明白?娘的身子这几年本就不好,你还气她,她一定伤心死了。’
镇云魄想起母亲消瘦的身影,她后悔不已。
“往事莫追,世上可没有一味‘后悔药’买得到。你要是没追悔够,姐姐我就先去处理族中之事了。”镇蓝忧不想看镇云魄这消极的神情。
她还是比较喜欢见到镇云魄的“出手无情”和刚刚的“天真烂漫”。
哪样都好。他们镇氏一族“死气”已经太盛了。若再无一些新鲜的力量注入进来。恐怕镇氏一族的“没落”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年的事了。
“姐姐休恼,云魄只是想念娘亲了。”抿了抿唇,她知道镇蓝忧说的才是对的。
追忆过往,只能让自己止步不前。
镇云魄不想将余生都耗在这个国度。她还有家人、有诗姨、孤叔叔和师公。
小叔说让紫哥和白带她去“梦归谷”找师公,‘就依蓝忧姐姐之言,说不定找到她说的那个神物以后,就能直接带我去找师公。师公那么厉害,一定能帮我寻回爹娘、小叔和哥哥们。’
“传说在咱们镇氏还没崛起于中天城之前,这个国度盛传有两样至宝。我要对你说的便是这二宝中的一样,旷世灵玉‘湘携’……”镇蓝忧所知的这个传说,也是隐匿在中天城众多传说中,无人敢问津的那一条。
因为这个传说与“泰”、“汲”两家的“诅咒”是颇有渊源的。
镇蓝忧之所以得知这个不该为人知的传说。还全亏了大长老的一次酒后忘形。
“等一下,姐姐的意思是说…那玉是存在于传说里的?”对于“传说”这东西,镇云魄满心都在犯嘀咕。
见镇蓝忧轻轻点头,镇云魄复道,“在镇氏存在之前?”闻听镇云魄的追问。镇蓝忧嘴角上扬。
瞧见镇云魄焦急的样子,自己也无可奈何。
镇蓝忧又点点头,毕竟这才是事实。
“怎么?方才是谁豪气冲天地说‘只要它存在过,就不怕寻它不到’?”镇蓝忧知道镇云魄现在在想什么,镇蓝忧又何尝不知道此事艰难?
可是镇蓝忧目睹了方才那刻的奇景,坚信此事在镇云魄身上一试无妨。
最起码,她不像自己,她还记得母亲是谁。
所以,抓准了镇云魄好强的性子,用她的语气重复她方才讲过的话,为的就是不给镇云魄消沉下去的机会。
“姐姐直说无妨,世上无难事……”并不是发生了什么分散镇云魄注意力的事,她才不讲下去。
往日每逢母亲念出这上半句,她就知道自己的耳朵要遭殃了。
正因为如此,后面那半句她从来没认真记下过。
这刻,镇云魄很想学着兄长们淡然自若的样子,看看能不能想出下半句来。
谁知,一段若树木细干的东西从远处飞来直击向她的面门。
捉鬼、伏魔,她行!
武功?
镇云魄可是一星半点儿都不会,所以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
下一瞬,周身却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袭来。
预期的痛没有到来,隐约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放下双手,仰头向正后方,对上圣潇湘看她的双眼。
镇云魄大方地回之以微笑,“潇湘哥哥!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一袋沉甸甸的,伴着铜钱互相碰撞声的东西自她头上落下,掉在她的膝上一寸。
毫无疑问,圣潇湘刚刚是帮她取“云魄”去了。
“呀!潇湘哥哥!”两年来练就的滚瓜烂熟的本能,以风一样的速度从袋中捏出一枚“云魄”直接默念了什么。
将“云魄”按在圣潇湘替她挡住那“不明物体”的手臂上。
若要计算镇云魄这一系列动作的速度有多快,别以为风速是夸大其词的。
镇云魄的动作是与这惊呼出口的五个字同时完成的。
“这丫头又一惊一乍些什么?”镇蓝忧素来器重圣潇湘,与他似主仆又似挚友。
所以,面子上那斜文缛节镇蓝忧根本就不在乎。
圣潇湘方才那刹来到院门口时,依仗武者对“危险”的警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镇云魄身边,并将其卷进自己的衣袍里。
左手则不自觉地隔袖抓住之前飞向镇云魄那来意不善的东西。
圣潇湘不明所以地转盼望向镇蓝忧,手中的东西已被身前的“小丫头”拍落在了他们三人面前的石桌上。
“一惊一乍?再迟上眨眼的工夫儿,你这条胳膊就得交代了!”镇蓝忧也是大长老费了好大心思弄来的,她资质虽弱,但是那双让人敬畏的乌眸天生就是用来为“暗”所用的。
眼见着镇云魄洞察力极强地救了圣潇湘,落在桌上长约三寸的小卷轴还散发着常人看不见的黑雾。
镇蓝忧不咸不淡地看着镇云魄却对圣潇湘回答,显得那么漫不经心,‘这下该怎么办?异象才生,云魄这丫头就给人盯上了。’
刚刚那卷轴飞来时蓝忧也意外的很,生平第一次她的反应这么缓慢。
直到圣潇湘劫下它,镇蓝忧才发觉自己可以动弹。
现在想来,她不禁后怕。
若她刚才和圣潇湘一样可以动弹自如,自己的第一个反应也定是去护住镇云魄。
而镇蓝忧后怕的,不是险些伤了手臂。
望着眼前那源源不断的黑雾,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假若方才接住卷轴的人是她,断手断脚就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恐怕死后连具全尸都剩不下。
“……”圣潇湘见小丫头的嘴唇不断地开合,直到那“云魄”化成粉末才肯罢休。
开始还想笑她们一大一小大惊小怪,但是一阵微风拂过,他手臂之前碰了那卷轴的半截衣袖随风逝去后,一向豁达的他也是汗毛直立,连一个言笑的字也讲不出口了。
“别碰……”转瞬之间,方才还在圣潇湘身前的人已回到自己的石凳上落了座。
面前石桌上的卷轴四周密集地围了十多枚“云魄”,每一枚铜钱都是“魄”字一面朝上。
镇蓝忧出言阻止镇云魄拿那卷轴的话只说了两个字,镇云魄的手已然触到那卷轴且指尖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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