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表弟,战乱的时候走掉了,昨天在街上碰见了。以后能跟着我么?我想带他回天策。”天还没亮宓可就爬了起来在大厅乖乖侯着箫如然起床了。
“恩。”箫如然看都没有看一眼小狗子,只是默许了一声。心想这个谎话编得也太没有智商了,白天都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一个人上街?然后又碰巧遇上了失散的表弟。
“你昨夜上街了?”他边喝茶边问。
“啊。呃,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刚好就撞上我表弟。”她一下反映过来,自己白天分明和他是寸步不离。
“还真巧,那就让喜公公给他安排个屋子吧。”
“真的?”她不确定的问。
“如果你觉得是假的就当没有听见我说话。”男人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说道。
“小狗子还不快来谢谢皇上!”她真没想到他这么简单就允许了,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吗!太顺利了,意外得让人匪夷所思,她迫不及待的拉过小狗子。
“皇?皇上?”小狗子顿时觉得自己尿都要吓出来,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一副若无其事,坐着喝茶的男人居然是当今皇上,他以为就是个富商公子哥之类的。乖乖,自己真的是好运气,修了不知道几辈子的福,居然见着了他们的皇上。
“谢谢皇上,谢谢皇上,谢谢皇上。”他虔诚的跪拜着,如同遇见神仙下凡一般。
“把早饭吃了和我去看地形,争取早点把图纸画了。晚上别再随便出去了,这地方到处都是饿殍,真的想当别人的盘中餐?那也必须给我把运河的事情完成了!”他恶狠狠的转眼看了看她,见她完全是一副蒙混过关的暗自怯喜之态,根本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
经过三天的实地勘察,宓可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按照她所见过的大型运河工程结合陈仓沿途的地形大致的描绘出了一幅运河的基本图纸,而后又按运河的走向和沿途的重大城镇分别设置了码头和排水网络的位置。
箫如然看过图纸后简直是惊为天人,对于她所用的计算方式和工程的严密结构赞不绝口,虽然没有精密的仪器,但此图的构想完全已经超越了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张图纸。
“有了这些排水网络,我们就可以将主河道里面的水全部引进农田,对沿岸的土地进行灌溉。考虑冬季的水位低,夏季的水位高,我计划把每个引水渠挖低,按照水位最高的时候来挖,在每个引水口加入一道闸门,夏季的时候上游水量大,我们还可以结合适宜的地形,在每个重镇的山谷或者凹地挖出大量的山涧来将水源储存起来,等到天气干旱的时候再由引水渠放出水。”女子聚精会神的挥舞着手里的毛笔在图上比画着,周围坐满了参与此方案的官员们。大家全神贯注的听着,没有人发出任何意见,那些他们曾经想也不敢想的构思,居然这么简单而轻巧的就从这个女子的嘴里吐了出来。
“不过我要强调一点,陈仓之所以成为如今的样子,全都是因为你们的国家不注重环保,大量的砍伐木材导致水土严重流失。所以!从现在开始,坚决杜绝再出现买卖木材随便砍伐的事情,并且每年每季都要组织百姓在运河和城镇两岸植树造林,保护生态环境。如各位大人所见,今日的陈仓一片苍凉,无论你是君王大臣还是黎民百姓,你不爱惜身边的环境,那么环境也会报复你,自然的力量是不可估计的。不要以为只有敌人才能消亡一个国家,如若大自然的规律被破坏了,你们随时都会面临比亡国奴还悲惨的生活。风暴、洪水、地震、海啸、水灾、旱灾、雪灾等等等那可不单单是一个国家的衰败,而是整个人类的灾难。”女子口若悬河,目光坚定的说道,一扫平日的嬉皮笑脸,无比严谨。
“开会的时候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这里不该只有我一个人讲?你们就没有好的建议?要知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现在做的是一个关系千万百姓的大工程,我也是第一次,希望大家都能谈谈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取长补短,互相学习。”话语刚落她就觉得有点不妥,毕竟不是单位开会,皇上还在这里坐着呢,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大家随便发言呢?她飞快的扫了一眼箫如然,发现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对她投来一丝前所未有的眼神。
“我觉得宓姑娘的想法很超前,只有在很多细节上还有所不明白,等下可否私下请教仔细?”河运司的曹为小声的说。
“当然没有问题!”宓可心想总算有人愿意虚心求教了,总比一大群人坐在这里听得似懂非懂又不愿意请教的强。
“我最后还要特别强调一点j上。”她突然将身子转了过来,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第一次,她如此认真如此一丝不苟的看他,还让他怪不舒服的。
“你说。”箫如然示意她继续。
“这个工程是关系东岳南方千万百姓的大工程,希望皇上一定要选派清廉务实的官员的监督操作,随时抽查监督财政输出,绝对不允许豆腐渣工程和贪官污吏出现在这里。否则我宁愿不修!”
“何谓豆腐渣工程?”众人不解?
“豆腐渣工程就是如同豆腐一样,轻轻一碰就散,不堪一击。如若出现这样的情况,希望皇上秉公处理,追究到底,对责任人予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准。”箫如然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对她投以欣赏的目光。
“这几日你也疲惫得很,今夜就不要在挑灯画图了。”吃饭的时候箫如然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在画图?”宓可一边端着碗,一边嚼着饭,一边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居然开始天天同桌吃饭了。
“你不会是派人监视我吧?”她突然深深的吞了一口饭,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你把屋子里的蜡烛点这么多?亮得跟个太阳一样,谁都知道你在干什么!虽然我不在乎几根蜡烛,但你点这么多把房子烧起来你又打算如何交代?”箫如然白了她一眼。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时而痴呆时而精明时而抽风,搞不清楚到底哪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老大,谁叫你们这个时代没有电灯,那么一丁点蜡烛我根本就看不清楚,如此昏暗的环境,你让我怎么画图给你。我当然只有多点几只。再说了我还没有叫你给我补贴医已呢?知道我为你吸了多少一氧化碳吗?这吸多了可是要死人的!”宓可一脸冤枉。
“电灯?一氧化碳?我还要给你医已?”
“电灯就是一种很亮很亮的东西,像光一样亮,装在玻璃做成的很避薄的透明的瓶子里,有了它,夜里也和白日一样,到处都明亮亮的。不过说了也是白说,你们这根本也无法实现。其实如果我在运河上修座水电站,或许还真的能发电?可是太不实际了,对于我这样的理科白痴,也没有学过电力工程,实在没有办法帮你们拥有这个东西。”女子想了想抓了抓头,居然还苦恼起来。
“你家有电灯么?”
“废话,每个人家里都有,我家的屋顶都是星空灯,晚上的时候就像星星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星空灯,就像睡在宇宙一样。”宓可一脸的小美好,一想到二十一世纪,她就打心眼的觉得幸福。
“那种灯是谁给你做的?”箫如然看着她花痴而陶醉的表情,不满的问。
女子突然身子一惊,说不出的酸楚犹然而生。时间果然如梭,眼下就快入冬了,大半年的时间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了,那个为了她在乔戈里寻药的男子,那些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她以为自己都把它们深深的藏在心里了,她以为自己真的已经习惯如今的生活了,但还是这么轻易就会被触动。
很酸很酸的感觉。
“是家人。”声音有点梗咽,虽然努力克制,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那么一个要强的女子,除了屠杀饿殍的那天她是真的吓到了,平日里都是猖狂得要命的,虽然她那些大不敬的言论早就够她死一百次了,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道理。她时常说一些让人不明白的话,做一些离径叛道的事,但都不是坏事。她不爱权贵,也不贪恋荣华,就这么我行我素的存在于一大帮的权贵之中,从来不偏帮任何人,总是有着自己的理由和见解,偶而还会出手相助于人。在她眼里,就算自己是皇上也不见得有多么刻意的奉承和讨好,更算不上尊重。可恨的是还经常忤逆自己的决定,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居然也有软弱的一面。
“你的家人在哪呢?如果失散了,我可以帮你找。”他大方的笑了笑,想化解眼前这方尴尬的气氛,更是因为突然想为她做点什么。
“你有什么目的?”她居然冒了一句这样的话出来。
“哈哈!”他讽刺的一笑,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居然是个如此市侩的人,好心的想帮她居然也会被认为有什么目的。
“你放心吧,你是皇上,有句话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我靠你吃饭,就一定会办好你吩咐的事情,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会尽力而为,所以就算你不帮我做任何事情,我答应你了帮你开凿运河,就一定做到。”宓可悠悠的说。
“我是认真的!”箫如然有了几许恼怒,这种真心被人质疑的感觉想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好受的。
“算了吧,我的家人,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不过,谢谢你啦。”
“呵。”箫如然冷哼一声,第一次有了热脸贴上冷屁股的错觉。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天策。”男子也不再多说,气氛瞬间变的冷漠起来。
经过半月的颠簸和折腾大队人马总算是平安回到了天策城,一下马车,宓可就看见迎驾众臣中的诸葛世乐。
原本,她该是高兴的,她看见他微笑着,对自己卖力的挤眉弄眼。但她却深深的低下了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
诸葛世乐是何等精明的人,瞬间就发现了宓可身边的小狗子,一阵杀意顿时升起。
“传召下去,运河修建一事乃属国家机密,所有图纸和关于运河的资料记载,以及参与运河建造的人员全部入宫,将所有关于运河修建的资料备案移交,等交接清楚,三日后方可自行回家。”马车上传来了箫如然严肃的声音。
诸葛世乐原本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听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安。
“可儿,跟我回去。”他上前拉住宓可的手,就要把她拖走。
“诸葛亲家是没有听清楚我说话吗?”箫如然突然撩开车帘,满脸的不悦。
“微臣不明白,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让她回家?干吗非要去宫里,在家不是一样可以处理那些事情吗?”
“宓姑娘是这个工程的重要人物,河运司、制造司、财政司、水利司的大人们都等着和她一起开会,在你们家能进行吗?而且你们神候俯好象也不算是宓姑娘的家吧。”
“起驾回宫。”箫如然看了一眼不识趣的男子,说完愤怒的甩下了车帘,喜公公在一旁不断的暗示,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开会?是什么?”诸葛世乐木讷的问宓可,却见她的表情并不是很高兴,也没有久别重缝的喜悦。
“怎么了?”他伸手想去抚摩她的脸蛋,但她却飞快的闪开了。
“不就三天么,这一个月都等了,还怕再等我三天?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小狗子跟着我!”宓可的语气有点冷,还故意大声的强调让小狗子着她,她是在暗示他,别再动小狗子了。
其实原本她是高兴的,那么久不见,真的有很多的话和感受想对他说,但一想到他派人烧了冷翡翠的店,还杀了那么多人,她就觉得恐怖,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装出如此的若无其事呢?那些都是人命啊,多少人还是她亲手招聘进去的,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个祸害,从敖宇翔开始到陈仓城外被屠杀的饥民,为她而死的人仿佛是越来越多。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灾星?
她脑子很乱,还真是需要好好的清理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东岳的皇宫很大,比北京的紫禁城还大上三四倍。上次长门夜宴她们只到了外殿,就是专门举办国宴、迎接外来宾客的地方。如今却直接住进了内城,内城,顾名思义就是皇帝的后宫,里面住着皇帝和他的妃子、妹妹还有一些先皇的遗属。
“宓姑娘,皇上特别安排你住在锦园,这里离藏书阁近,说是方便你自己去查阅需要的记录。”喜公公小心的陪着她,白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小狗子。
“小狗子,等下与我一起,我们不住这。”
“为什么我不住这?”小狗子一脸的不舍得。
“就你这个身份也敢和宓姑娘住在一起?可别打扰了宓姑娘的思绪,影响了我东岳的大事。你跟我住。”喜公公话里有话,仿佛知道他并不是宓可表弟一样。
“来人啦!”喜公公高呼一声。
顿时不大的庭院里冒出了五、六个衣作统一的宫人,全部卑微的站成一排,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位宓姑娘,可是我东岳的大功臣,皇上的贵宾,你们都把眼睛擦亮点,好生给我伺候着,出了什么问题,谁都别想好过。”喜公公一改往日的媚态,流露出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
“奴才们明白了。”
“恩,下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公公不用为我费心,我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服侍,就把纸墨给我准备好即可。晚上我好把详细的图纸和计划再备一份。还有,麻烦公公多给点蜡烛,灯光太暗我的眼睛不好。”
“姑娘放心,皇上早就吩咐下来,姑娘只需要动嘴,自然有人为姑娘记录,不劳姑娘伤神。”喜公公转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阿谀献媚之态,搞得宓可还真是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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