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子平日很少关心街头巷尾之事,看诸葛世乐鬼祟的神情他今儿特意在街上摸了半天,还真把这个情况给摸清楚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诸葛世乐那臭小子明明心里的是宓可,却要娶公主?并且还一直有心隐瞒?隐约间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升腾。
“小东西,过来!”他回了别苑,悄悄的招呼着无德,让他这两日偷偷的将他们的物品和宓可的物品都收拾起来。
“我们要离开么?师傅?”无德有点奇怪。
“谁说我们要离开了?叫你收拾东西是为了训练你的好习惯,话多。”老头子摸着胡子,打量着,他发现近日连家仆们都变得谨慎起来。
晚上的时候诸葛世乐又来看宓可,春秋子却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放走冷翡翠以后,宓可病了,他们也一直没能好好的说上话,只是每天他还是会为她亲自煎隐药,早晚都会过别院看她。
“可儿,该吃药了。”他小心的唤着她,生怕又惹了她不高兴。
“皇上责罚你了吗?”宓可突然开口问。
“没有,你别管这些,好好养病。”他小声的说。
“别这样,让我觉得不舒服,每次你对我好,就让我想起那天夜里你那凶狠的样子。说实话,心里落差挺大的。”女子说完笑了笑,很是有几分尴尬。
“你怕我?”男子一脸委屈又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或许你对全世界的人凶残,对我也下不了手,不是吗?”
“恩恩,他们是敌国的人,我们各为其主。”他见她明白,心喜得慌忙解释。
“差佬,你说同样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呢?为什么要扮演这么多的角色?”
“可以吗?为自己活?我没有想过,生下来就是诸葛家的人了,注定是东岳的臣子。”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平淡的生活。”宓可突然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那爹呢?神侯府?天涯楼呢?都不管了?”他不解的问。
那一刻女子没有说话,或许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了无牵挂的,但他有,有他的家,有他的亲人,有他的事业。
“可儿,你不要想太多,放心,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说到做到。”男子轻轻的拉着她的手,情深款款。
此刻的天策皇宫到处都在张灯接彩,豪奢的楼阁和宫院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颜色之中。忽然间,一个消瘦高挑的男子从曲折的花园小道上闪入假山之后。
“大婚之夜务必要她永远消失。”
“这个人对皇上可是有大用的?”海清有点犹豫。
“清哥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看着静儿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深宫后院了,你难道希望静儿一辈子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宫中的女人最害怕的无非就是得不到夫君的宠爱?”
“静儿!”海清一脸爱慕和不舍。
“静儿知道清哥哥对静儿一往情深,可是无奈身份有别,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今生无缘相守,只求来生投到个平常人家能与清哥哥共结莲理,相扶到老。”女子低头悄悄的擦拭着泪水,好不伤心。
“静儿,你别这么说,这辈子我只要悄悄的守护在你的身边那就够了,只要你幸福,我怎样都无所谓。此事我一定帮你办到。但静儿切记,一定不能让皇上知道。”
“清哥哥你真好。”女子一下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在房间呆了几日,还真是把她给呆戾了,见今日阳光正好,秋天虽过,如今已是初冬,但由于天策气暖,也不见得有多薄凉。宓可披了身棉裘把自己裹在里面,就打算出门。
“你要出去?”春秋子紧张的看着她。
“怎么?有什么要我带的吗?”女子对他笑笑,几经生死之后,她是真的把他当自己的爷爷看待了。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又入冬了,还是在家里呆着比较好。”春秋子何尝不是一样,这大半年的相处,他也早把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子当成自己的孙女一样,虽然经常斗嘴,却总觉得是奇乐无穷。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婆妈了?”宓可打笑。
“那让无德陪着你。”老头也没有多说,一脸的担忧,该来的始终都要来,难道避得掉么?他们也不见得有这个本事能帮她避过即将面对的这个事实。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到处飘红挂绿,明日就该是诸葛世乐和箫静的大婚了。
“无德,是又要过什么节日了吗?”宓可张望着,很是高兴,心想这过节就是好,到处都热热闹闹的。
“我不知道。”无德一脸白痴样,其实对于东岳这边的习俗他还真的是不大了解。
“走,问问去,到时候姐姐带你出来玩。”
一大一卸天喜地的钻进了人群之中。
“大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宓可看见很多的大妈都在将红色的彩纸做成的花朵绑在街道两边的树木上。
“你不知道吗?明日神侯府娶媳妇,送亲的花车会从这主道上过,礼乐司要求这路两边都要扎满这样的花,寓意富贵吉祥。这可是皇上亲自交代下来的,这不,街坊们都在帮忙呢。”那大妈一脸欢喜。
“神侯府娶媳妇?”宓可一楞,那不是差佬吗?搞什么鬼?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无德欢喜的连蹦带跳。
“知道什么?”
“大哥一定是想给姐姐一个惊喜,于是偷偷安排着,难怪我见大哥最近都吩咐家仆们要对姐姐保密什么,原来就是这事。哈哈,姐姐要做新娘子了,姐姐要做新娘子啦。”
是么,宓可仔细一想,是觉得奇怪,最近大家好象都欲是一副言又止的样子。她这才想起,那日出发去陈仓的时候,诸葛世乐说回来就要和她成亲。
脸“唰”的一下红了,宓可还真是觉得难为情。想不到古代的男子也是这般浪漫,居然还想给她一个surprise。
真是疯了,我都还没有答应他,搞什么鬼?宓可边想边拉着无德,就向神侯府走了去,她要去问问他,办这么大的事干吗都不告诉她一声?她可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他。
男子身着鲜艳的红色锦绣礼服站在正堂中间,周围是裁缝们在给他比量着。诸葛冥坐在堂前的椅子上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你可不可以高兴点,一副臭脸,不就是试个衣服吗?”
“我如今站在这里,已经是给足了爹的面子。”诸葛世乐不耐烦的催促着。
“你怎么这么幼稚?驸马有什么不好?你就那么清高?我又不是不准你娶她,可是你必须得先娶了公主。”
“儿子不是照办了吗?”
“那你就给我高兴点,我不管你是演戏还是真心。”
“你们说什么?”堂前传来一个女子幽幽的声音,细小得那么没有低气,像一抹游魂飘荡。
诸葛世乐一瞬间全身细胞都被凝固了,他慌忙回头,一脚揣开正在给他量礼服裁缝,看见门前那个一脸惨白的人儿。他太大意了,由于宓可之前在神候府住过一段时间,下人们都知道她与蓄爷的关系不一般,自然没有人阻她进来,结果,还真是凑巧就撞上了。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告诉你,明日是世乐和静公主大婚,你的身份比较特别,就在别苑呆着,别出来了,该回避的还是要回避,毕竟公主身份高贵。”诸葛冥见进来的是宓可也不吃惊,心想三言两句把她打发了得了。
“你要结婚了?”女子并不理会诸葛冥,反到一步一步的往诸葛世乐走来。
“你要娶静公主?”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见那两只曾经灵动无比的瞬子里充满了潮湿的波光,硬生生的目光直射男人的双目,让他不敢正视。
“你不是答应我会照顾我一辈子么?为什么你又要娶公主?”
“不是这样的,可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诸葛世乐一下慌了,慌忙抓住她的手。
“你放心,我娶了她,我也一样会娶你,而且我的心里只有你,全是你。”
“放开!你把我当什么?”女子决裂的甩开男子的手,两眼圆瞪,愤怒得像要杀人一般。
心口传来剧痛,仿佛有人活生生的将心脏和她抽离的感觉。她知道此刻开始她的心已如尘埃碎片慢慢的沉入大地。哀默大于心死,这些日子,在这个陌生日世界,这个男人一直是她生存下去的一点希望。她曾经绝望了,在这个一无所有,无亲无故的世界,是他拉了她一把,让她再感受到了自我的存在,然后他对她说会给她一个家。眼前的男人,她以为他们真的是有缘分的,或许没有特别激烈的爱,但却一直深深的在心里依赖着。如今,她真的以为可以从新开始融入生活了,命运又将她再一次推到在地。那些所谓的希望,原来都是假象。
多么可笑啊,几分钟前自己还自作多情的感动着,以为他是想给自己惊喜,那沉浸在幸福中的感觉原来真的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到她还没有想起是什么味道,却已经被那撕心裂肺的心痛替代,一切仿佛又让她回到了那寒冷的冰川谷地,回到了失去亲人和队友的悲哀之中。原来,这里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家,当然也不会有如亲人一般的人。
“我说了,我会娶你,我一定会,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诸葛世乐咆哮着看着眼前这个失神的女子,他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呵呵,真是好笑。”宓可满脸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滑落,嘴角却扬起让人惊艳的笑。
“你怎么能够娶了她又娶我?”宓可咆哮。
满屋死寂一片,诸葛冥很是不满,他觉得宓可太不识大体了,就是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还想要求什么?能和公主共侍一夫,她该觉得是自己无尚的荣幸。
“姑娘,你能进我们诸葛家的门不错了,别再不识抬举,老夫和公主往后都会待你好的。”
女子将目光从诸葛世乐脸上移开,看了看诸葛冥,轻蔑的哼了一声。
“谢谢侯爷厚爱,宓可从未答应要进你诸葛家的门,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她说完突然转身,冲过去拉着一脸愤怒看着诸葛世乐的无德,奔跑着出去。
诸葛世乐一看她跑了,顿时觉得事态严重了,连忙抓起旁边的剑一刀斩断了宽大的礼服裙摆,也跟着追了出去。
长长的正街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们,女子就这样拖着无德一路狂奔着,她不避让也不躲闪,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一身鲜红的男子在后面大声的呼喊着,追着。
“姐姐不要哭,无德将来一定杀了他,为姐姐报仇。”无德一边死死的抓着女子的手,一边恶狠狠的冒了句话出来。
太乱了,心乱了,思绪乱了,大街也乱了,人们看着他们疯狂的追逐着,她根本没有听见孩子在说些什么,她只想快点离开,离开这个让她觉得心痛无比的地方。世界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了人希望,又亲手将希望摧毁吧,她或许本来就不该有希望的,那么多悲惨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发生了,还有什么好希望的?可是他,偏偏就给了她这个希望。
一天之间,什么都破灭了,除了离开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继续呆在他的别苑?像小三一样被人养着?若无其事的一辈子?不,别人或许可以,但她宓可绝对做不到。
眼前一辆马车呼啸而过,眼看就要将宓可撞翻在地,诸葛世乐凌空架步,飞起一跃,一把分开无德与女子的手,如脱弦之弓一样将马车边的她扑到在地,向路边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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