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诸葛世乐顿时火冒三仗,这个卫羽坤还真是气势压人,想一出就是一出,就算呢喃不去东岳也由不得他来决定她的去留吧。
“世乐,回去,别再说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女子突然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给他使了个眼神。她清楚的看见卫羽坤就连给她系带子,那手指都在瑟瑟的颤抖,他暗眸里伪装的平和之下是那气血汹涌的杀气,震慑人心。女子深深吸了口气,她能感觉到,他在强忍着自己不发作,可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震怒?她从未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失常。
“走!”诸葛世乐莫名其妙的看了半天这两个奇怪的人,终究没有再多问,这其中的道理其实他比谁都明白,他何尝不知道就算她与他回去,能平安的也只会是她一人。他不甘的望向女子,对她轻轻点头,招回了自己的人,忿忿的离开。
“你怕我伤他?”卫羽坤突然开口。
“有气对我来,不要祸及无辜!”女子也不掩饰硬是迎上他的目光。男子沉默不语,突然一下子把她拉到怀里,女子一惊,正要挣扎,却被他紧紧攥住。
“是有气,气你那么委屈自己,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再也不要放你离开,绝不!”男子带着哭腔小声的在女子耳边呢喃细语,将脸埋进女子的发丝里。周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呢喃在卫羽坤怀里绷直着身体,她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一世的他突然就示弱了?还说了那么些撕心裂肺的话?她依旧冷冷说道:“殿下,请自重。”
片刻,卫羽坤才缓缓将头抬起,张望了一圈四周,理了理喉咙,朗声说道:“飞虎的将士们,进去吧,从今以后,我卫羽坤会像爱你们的郡主一样厚爱你们,你们都是我家人,你们的仇我和你们一起报,你们国我为你们复!”
女子的身体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殿下说的,呢喃不明白。”
男子松开她,用手点着自己的胸口,浅笑着说:“不用明白,用这里去感受就好!”
女子眼角带泪,慢慢说道:“呢喃已经没有了心,只是行尸走肉而已,所以,什么都感受不到。”
“嗯?是吗?”卫羽坤苦笑,然而笑容又慢慢消失,眼神沉了下来,突然低下头来,抬起她的下巴,炙热的唇带就覆了过去。
老天,他们英明神武的卫三殿下。南朝的战神瑞王居然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对北朝的郡主表白?甚至还吻了她?众人均未搞清楚这是怎么个情况,场面即刻哗然,先前还队列整齐的将士们瞬间军姿全无,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让无数人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乔虎的心。纵然他早就猜到了什么但他依旧不愿去承认,这个男人不远千里,违背自己的父亲,惹怒朝中的众臣,背负举世的恶名,一路腥风血雨,披荆斩棘,踏雪而来,为的不是攻城掠地,也不是皇权名利,只是因为爱她而已,仅此而已。
呢喃还在震惊之余,男子已经低眉含笑着大步向城内走去,她这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伸出左手一把从后面拉住他中箭的臂膀。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安的打量了一番四周,无论是南朝的士兵还是北朝的将士都用一种不可思义的眼神关注他们。
“你受伤了?”她猛的发现用力过猛的指间有湿润的感觉侵来,这才瞧见他洁白的衣袖之上浸出点点红晕。
“为你,荣幸之至!”回眸一眼,眉间尽是道不完的痛惜之情,女子条件反射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却被他一把抓来紧握在手里。
“走吧,吃饭去,大清早的折腾得我都饿了。”他拉起了她的手,向前走去,一路微笑着回应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将士。
“哦,殿下威武!”有将士开始起哄,接着更多的人也欢天喜地的嚷闹开来,场面一度让人觉得振奋。
她眼中充满了疑惑,死死的盯着身边的男子,刚才那杀人一般的气息难道是故意的?
男子见她踌躇,幽幽地道:“走吧,别以为我会再放你离开。如若你真的能照顾好自己,我倒也是心甘情愿,可是你看看,这些年,都在经历些什么?”
她愣愣怔怔,任由他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殿下,难道你真的要把姑娘带回南都去?”孙先生一脸的焦头烂额,他虽不是迂腐之人,但卫羽坤的身份实在特殊,终究很难能和这样的女人圆满,既然如此,在此了短不见得是件坏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他不但没有让她走,似乎还更加疼惜备至,不但亲自将她带了回来,还当着全军将士示爱。
“今日之事还请先生不要再提起。”男子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可是那腹中的孩子?”
“她若不要,那便拿掉,她若喜欢,那便是我与她的孩子!”卫羽坤气定神闲,直接忽视掉老者眼底的复杂情绪,雪白衣袖抬起,将那茶一饮而尽。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老者痛心疾首,他清楚的知道,如若东窗事发,混淆皇室血脉,丢的不光是呢喃的命,甚至连整个瑞王俯的人都会株连,更加会气疯卫正轩,因为那是龙则文的孩子。
“我心意已决,先生就不要再多管了。羽坤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有权选择自己想爱的人。”
孙先生愣了一下,垂眸自嘲一笑,才道“那姑娘也不知道修了什么福气,能得殿下如此倾心相对,但愿只是好事多磨,不过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我会亲自告诉她,你只要好好调理好她的身子即可。”
“属下遵命。”
“郡主是不是从来就未打算过要离开?”乔虎从早上就情绪低落,一肚子气想要发,却强忍着。
“乔大哥说的什么话,离开是真心,留下是无奈。”女子苦笑。
“将士都不知道郡主居然还和南朝的瑞王殿下有这样一份情谊,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得多想。”男子忿忿的倾泻着心中的感言。
“卫羽坤?”女子调侃的望向乔虎,突然察觉了他的失态,她心里先是一惊,而后居然嫣然一笑,这小子敢情是对自己有意?
“我认识他比啸桀都还要早…”女子顿了顿,清咳了两声。
乔虎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并没有必要要给大家交代任何。
“却终究成了自己一再辜负的人。”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很多事情她藏在记忆的深处很多年了,如今提起,心头百感滋味,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不说他了,乔大哥找两壶酒来吧,喃儿今天还真是来了兴致。”女子淡然一笑,人生苦短,能真正把握的又有几人?
“郡主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乔虎愣愣的提醒。
“傻瓜,有孙先生在这里,还怕酒?醉死都能给你救回来,快去啦,陪我喝两杯。”
两人兴致昂然的在城楼上喝了半天,却听见城下忽然人马颤动,一队神卫营铁骑约莫四五万人连夜出城,在卫羽坤的带领往北朝方向急弛而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呢喃迷惑的看了看乔虎,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三日之后傍晚,卫羽坤率神卫营四万将士折回重州,不久便传来消息,断肠关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炎州北朝大营被突袭,粮草被劫,北朝死伤六万余人,龙则文重伤连夜撤回桑奇。
“殿下回来了!战况如何?”莫桑一把接过男子的盔甲,见他一脸疲态,想必也是几日未眠。
“粮草是劫到了,可惜让龙则文跑了,该死!”男子一拳打在一旁的茶案之上,憔悴的语气里全是不甘。
“她呢?”他好奇的观望四周,自己走了几日,难道她都没有奇怪?
“在房间睡觉呢!”莫桑会心一笑,终究是心上人,再累这心里也是念叨着的。
“最近终日和乔虎、左将军几人喝酒,夜夜买醉,想必是有什么不踌的。”
“混帐,怎么可以让她喝酒!”男子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站了起来,疾步向呢喃的房间走去。
床榻上的女子睡得很沉,眉目完全舒展开,想来是全身都得到了放松,她没有盖被子,估计是被自己踢到了床角,所以有些冷得蜷了起来,膝盖都快顶到了弯着的前胸,整个人几乎抱成了一团。嘴叫还残留着那么一抹酒气的余香。
“没有丫头还真是不方便,连被子都没人给你盖。”卫羽坤不满地低喃一声,看着她的一双眼不知不觉就盛满了温柔,满得连眼中都盛装不下,一点点溢了出来,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女子的身子似乎都在这一刻暖了起来,冷意逐渐退散。俯身绕过他,从床榻的一角取过棉被,小心铺开了给她盖好,等到四个被角都仔细捻好了,他才坐在床边打量着她,看着看着,自己的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多好啊,像现在这样,单单看着她安详的睡颜,他都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心中暖暖的,这是他多年浴血沙场都求不到的安心,一直硬得跟块冷铁似的心却有一处因她变得极柔极柔,柔得似乎化成了一滩水。如果可以,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守着她,再也没有风雨,再也不起波澜。
南都皇宫
“老三是不是疯了,堂堂的瑞王殿下,怎么能去当劫匪呢?听说他亲自带人扫荡了人家炎州的官仓,真是丢人!现在全天下都在嘲笑我们卫家的人居然去抢人家的粮食。”卫羽平望着大殿之上一言不发的卫正轩,知道他现在也是怒火中烧,趁此机会还不多扇几把火。
“大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三哥被困重州数日,二哥不开祁门关,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真想三哥和他的将士都饿死在重州?”卫羽凌毫不客气的反驳卫羽平。
“那又如何,他私自带兵潜进北朝境内,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南朝和父皇的感受,难道他不该受到惩罚吗?谁让他多管闲事,去参合北朝的内乱?现在谁不知道我们伟大的战神瑞王殿下大破德昌,突袭炎州,兵援断肠关救了北朝的版军,将半个北朝搅得乱七八糟不说,还带着那龙啸桀的女人跑去重州?连父皇都没有说话,你凭什么站出来替他叫屈?”卫羽平扶了扶头上的金龙夺日冠,得意的望向自己最小的弟弟,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都会帮着自己人说话啊。
“自家兄弟有难,那里有那么多的废话和规矩。二哥不施已援手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紧闭关门,这是兄弟所为吗?再说,在这里的众人哪个不是早就怀揣一统天下的野心,三哥所做的,不正如了大家心意?据探子回报三哥现在也是有伤在身,再不开关门让他回来,势必引发更多的事端,简直就是得不偿失!”紫衣男子一脸桀骜,丝毫不畏惧卫羽平的太子声威。
“那另当别论,只是如今老三的行径早就已经丢了父皇和南朝的脸!就算是回来也是代罪之身。”卫羽平见说不过卫羽凌之得把事端又扯向卫正轩的身上。
“闭嘴,这朝堂之上是你们随便吵闹的地方吗?真是越来越离谱,都给我滚出去,一人领二十军杖!”卫正轩一掌打在黄澄澄的金龙宝座之上,震得堂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顷刻之间便鸦雀无声。
“让玄尧带圣旨去,喊老二把祁门关开了,让他先回南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中年男人无奈的挥了挥手,孩子大了,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了,他看着堂下这些玉树临风的孩子,突然害怕起来,他们会不会也像北朝那两兄弟一般,为了这个位置骨肉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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