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南明宫内,红翎微微吐出一口气,停止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讲述,通过这样详尽的讲述自己的一生,红翎感觉好像从新认知了一遍自己,对之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也有了新的看法,这种整理给她带来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复杂,但她却并不排斥。
舞梦汝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红翎的叙述绝大部分都是在那带给洪荒巨大创痛甚至恐惧的异世界,而主角,其实也并非是她自己,或者说更偏向于她那位父亲,红翎的讲述技巧虽然并不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但她依旧可以从那只言片语中,在脑海中勾勒出一道在异世界危机重重之下为了生存,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而以一己之力面临所有的危机与压力,在压力与危险中磨砺自己,让自己不断变强,向更高层次冲刺的骄傲身影。
倘若红翎并没有撒谎的话,他的责任与担当,让舞梦汝感到极为佩服,更让她惊讶的是其力量增长的速度,短短数千年的时间,从一名凡人成为奈尔法巅峰的存在,虽然她并不清楚奈尔法世界神明力量的提升形式,可这根本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本修罗带给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桀骜与神秘,可现在,修罗在她心中的印象开始发生了一丝丝细微的转变,只是同样的,她也很难凭借红翎的一面之词真的改变心中固有的观念,更何况,在自己这位妹妹是如此的单纯的前提之下……
舞梦汝犹豫片刻,虽然她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这位妹妹感到不悦,甚至生气,可她依旧还是忍不住道:“人类狡诈多疑,唯利是图,你确定你所了解的他,就是真实的他吗?他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纯粹的吗?亦或者,仅仅之只利用居多?”
让舞梦汝有些意外的是,面对她这样的质疑,这位妹妹的反映却与自己恰恰相反,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嘴角勾起了一缕淡淡的微笑:“你说的不错,也整个因为如此,在奈尔法十二悬臂星域内,人类被定义为奴神,没有ziyou,没有尊严,受到所有神明的欺压和限制,就算在其他悬臂星域内,人类神明的地位虽然好过一些,但却好不了太多,是所有其他种族神明戒备的对象。”
“父亲同样承认人类灵魂之中蕴含着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和不确定性,甚至可能因为自身的同样身为人类的缘故,他对此了解的更加深刻,他不止一次的感叹过人族的不可控性,也正因为如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庇护更多人类,或者利用自己的力量改变或者提升人类整体地位的意思。”
红翎话语顿了顿,看先舞梦汝:“但你同样也必须要承认,在人类这个庞大的族群中,无数人拥有无数的情感,这种情感极为复杂,有好的,有坏的,有自私卑劣的劣根性,同样也有神圣而伟大的高尚情怀,亲情只是其中的一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不同的人类对待亲情可能拥有不同的看法,但父亲所拥有的亲情就是其中最纯粹,最无暇的一种！他在敌人眼中可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强势,霸道,冷酷,深不可测,可是当他面对他的家人的时候,却永远只会展现出其最纯粹,最真实,最温暖的一面！”
红翎笑的很甜,很柔和,但也有些心疼:“他从来不会把外面承受到的痛苦与压力带给他所在乎的亲人,他只会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一切,默默的承担一切,恨不得把一切的美好都留给我们,可我们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的享受这一切?我们一直想要帮他分担一些压力,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见舞梦汝yu言又止,红翎叹了口气:“也许你会认为我阅历不够,或者非常容易被欺骗或者一些假象所迷惑,但是我要说的是,当实力达到我们这个等级之后,在常年累月的接触之下,是真情还是虚伪还是能够分辨的清楚的。就算他能够瞒过我,难道他也能瞒过所有人?甚至瞒过了母亲?”
“你并不了解他,所以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感到怀疑我并不生气,只是你也不要忽略了人类那美好的一面,父亲对我们的感情,无数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改变！你的怀疑,根本没有必要！”
“好吧,可能确实我有些多虑了！”舞梦汝轻轻叹了口气,如红翎所言,就算她不相信红翎,也必须要相信姑姑的判断！
只是,提到那位姑姑,舞梦汝也不知道是应该喜悦还是悲伤。
“姑姑她……她现在,还好吗?”
“母亲现在很好！”见舞梦汝那复杂的表情,红翎微笑着道:“其实事情应该向更好的方向去想,母亲经历过了如此大的劫难,能够保存意志继续存在下来已经非常难得了,至于是否是纯粹的凤凰,真的那么重要吗?”
“呵呵……”舞梦汝摇头苦笑:“这方面你倒是比我看的开,可能确实是我想的太多了。”
“其实在这方面,你跟母亲的想法很像,可能是跟你们的成长环境,以及所处位置有密切关系把,母亲的凤凰一族前任至尊,你是现在的凤凰至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率先想到的,始终都是族群的利益,而并非是自己。因此,你们才会把血脉看的如此重要,因为这对族群的发展有利！”
“可能在这点之上,我与你们之间的看法有些许不同吧！我更偏向于父亲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舒儿你……”闻言,舞梦汝面色微变。偏向于聂天的那种世界观与价值观?那岂不是说,她并没有把族群当一回事?这怎么可以?顿时,原本她对那聂天仅有的一丝好感瞬间崩溃,无比气恼,他怎么能这样教导她?！！！
“梦汝姊姊,你还是叫我翎儿吧,这样我会比较习惯！”红翎开口打断了舞梦汝的话。
“……”舞梦汝蹙眉:“好吧,翎儿,作为你的姊姊我必须纠正你这样的想法！”
“凤凰族与人族是不同的,不论是在洪荒世界还是你口中的奈尔法世界,人族虽然脆弱,但繁衍极其迅速,人口基数根本无以计数,不说奈尔法世界,就说洪荒,人族在拥有足够庞大的基数之下,再加上庞大气运的加持,诞生出来的天才,也就是根骨不错的族人越来越多,再加上人族特有的那种极为强大的可塑性,人族的修炼宗门才得全面开花,变得越来越繁盛,最终达到现在制霸整个世界的程度与地位。就算有一天,人族失去了天地主角的地位,这种潜力无穷的种族也很难被完全毁灭。”
“可是,我们凤凰一族却截然不同,与人类相比,我们生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与潜力,可相对应的,繁衍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而我们的力量与潜力的根本来自于血脉与传承,在面临如今人族大昌的强大压力之下,我们只有依靠族群才能够存在下去,只有族群足够强大,足够团结,我们才能勉强得以自保,否则的话,我们这看似强大的凤凰,早已经成为人类的炼器材料,或者被奴役的对象！！！”
“聂天身为人族,他那样做能够看作是洒脱,可是倘若你也这样做的话,这就是极为愚蠢的行为了。”舞梦汝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他怎么能给你灌输这种观念?这简直,简直就是……混账！！！”
舞梦汝这话,可让红翎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我自己认为是对的东西,跟父亲没有关系,而且,在我看来,任何事情顺其自然不好吗?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族群,但是却并不会为了族群牺牲自己的一切,这样难道不对吗?”
“这样当然不对！只有族群足够强大,我们才能够活的更好,你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舞梦汝怒道。
“你跟母亲一样,都是被长久以来的固有观念所限制的愚昧思想,根本说不通！”红翎也是恼怒的看着舞梦汝,寸步不让！
“你！！！”舞梦汝指着红翎,感觉胸口堵着一口闷气,上不去下不来,实在把她憋的够呛,她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忽然间,她猛然转身看向殿门的方向,挥手间无数手印瞬间完成,再一次开启了大殿的禁制,大殿大门轰然打开。
“修罗！！！你到底是何居心?！！！”
殿门外,修罗刚刚‘散步’回到这里,本还是诧异她们竟然还没有谈完,却猛然间看到大殿的大门轰鸣中快速打开,而率先迎上的,就是一双充满怒火的双眼,以及劈头盖脸的怒骂让修罗感到愕然。
舞梦汝话语中蕴含着浓浓的怒火,让陪同在修罗周围寸步不离始终jing惕无比的凤凰族强者们顿时面色大变,体内时刻准备好的妖元轰然爆发,数十股炽热无比的火焰冲天而起,一股无比强大的压迫感伴随着惊人的热浪轰然莅临。
瞬间面临如此强大的压力,修罗瞳孔狠狠一缩,下意识的长开了‘天罚之眼’爆发出绚烂的光芒把修罗的身体笼罩在其中。转瞬间,在那数十位凤凰一族强者联合组成的威压之下轰然见剧烈震动了起来,光芒忽明忽暗显得极不稳定。
修罗自身也闷哼一声,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眉心处的‘天罚之眼’传来的微微刺痛感清楚的告诉修罗,面临这种强度的压力,它已经达到了极限。这让修罗眉头紧皱,眉宇间透露出些许冰冷。
“修罗！！！”见状,红翎惊呼一声,心中瞬间被极度的愤怒填满,可还不等红翎做些什么,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愤怒,红翎一直握在手中的‘凤凰印’瞬间爆发出绚烂的光芒,伴随着一道嘹亮的凤鸣,炽热的火焰狂卷中,再次化为一头神骏的凤凰,凤凰仰天长鸣,猛然一闪翅膀,化为一道金色的流光,刹那间冲进了数十名凤凰族强者构成的通天火柱之中。
“住手！！！”舞梦汝略带惊慌的话才刚刚响起,可一切已经迟了。
伴随着一道一声声惊呼,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紧接着一股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巨大无比的火柱轰然崩溃,化为无尽的烈焰,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可紧接着,一股神秘的力量降临,原本飞快蔓延的庞大火焰却忽然间凝固了,随即骤然向内收缩,几乎在转眼间,那充满了毁灭的暴躁火焰刹那间消失,半空中,一直迷你凤凰轻轻拍打着翅膀,缓缓闭上了嘴巴,如红宝石一般剔透晶亮的双眼中好像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满足,随后低头看向周围滚了一地,看起来颇为狼狈的那酗凰族长老与强者们,眼中透露出无尽的冰冷与威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红翎也是微微张着嘴,愣住了,不过见到修罗平安无事后,红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一头在修罗头顶之上微微盘旋,散发出无尽威严的小凤凰,眸中闪耀起明亮的光芒。
修罗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在自己头上盘旋,并给自己带来极大威胁感的凤凰印,修罗神色略显古怪,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的躁动,那躁动的来源,是那一直隐匿在修罗灵魂深处的一块印记。
天狐一族的王印！
它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挑衅一般,显得颇为躁动不安,若非修罗压制着,恐怕早就‘跑’出来,与那迷你凤凰一争高下了！
自从王印上次意外的认自己为主之后,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修罗几乎快要把它给遗忘,若非此次它忽然‘躁动’的话,修罗怕是还想不起来在自己元神之中,还有一块这个东西。
他会遗忘这天狐一族王印的存在,但那些天狐不可能忘记,而且修罗几乎能够肯定,青雪也同样知晓王印在自己这里,可她却并没有对自己开口,至于为何,修罗也可以猜到,无非是怕自己多想而已。这让修罗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这丫头,小心思越来越多了！
匆忙查看了一下族人们,见到他们虽然看起来颇为狼狈,可却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之所以不敢起身,只是处于对‘凤凰印’本能的那种敬畏与恐惧的时候,舞梦汝心中也同样松了口气,随后匆忙来到红翎身旁,急道:“翎儿,‘凤凰印’代表的是凤凰族最高等级的惩戒,你怎么可以随意动用?！！！”
“那难道你让我看着你们围攻修罗而无动于衷吗?！”红翎冷冰冰的道。
“你……”舞梦汝被呛了一句,深吸口气,压着心中的恼怒:“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只是一个误会吗?！！！”
“哼！”红翎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其实红翎此时也反映了过来,之前恐怕确实只是那酗凰族长老太过紧张,领会错了意思而产生的一个误会,只是同样的,这也同样并非是她的本意,难道让她说‘凤凰印’是‘自己’冲出去的吗?她才不愿意承认如此丢脸的事情。
“翎儿,收回去吧！我想这确实是一个误会！”
直到修罗的话传来,红翎才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动,那不断盘旋的‘炎灵’才长鸣一声,双翼一震,金色流光闪过,重新在红翎手中化为一枚宝光粼粼的金色令牌,红翎低头看着手中的金色令牌,美眸中异彩连连,这块牌子好像比她想象之中要更好用的样子！
‘炎灵’被收回,那针对于他们的威压消散,众位凤凰族长老和强者才缓缓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起来,可却面面相觑,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而见红翎对修罗那言听计从的样子,舞梦汝莫名的就感觉到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可却也只能恨恨的瞪着修罗。
面对舞梦汝愤怒的目光,修罗微微挑眉,迈步进入了南明宫。而见修罗动了,众位凤凰族长老和强者自然也下意识的想要跟进去,但还不等他们进去,却见那南明宫的大门轰然关闭,舞梦汝那冰冷的声音在殿门关闭之前从中传出。
“你们就在外面候着吧！”
大殿在身后轰然关闭,禁止重新开启,那巨大的轰鸣声清楚明白的显露出了舞梦汝的怒气,修罗步伐微微一顿,旋即走到红翎身旁,目光扫过两女,微微皱眉,看样子,她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多么愉快,这倒是与修罗原本预料之中有些不一样。
修罗刚刚站定,不等修罗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舞梦汝却先一步开口:“修罗,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修罗凭什么向你解释?我之前已经跟你说的那么明白了,这跟父亲没有关系,跟修罗就更没有关系了,他凭什么向你解释?！”
“你之所以产生这样错误的想法,难道不是你那所谓的父亲影响的吗?修罗是聂天的分身,他们就是一体的,怎么跟他没有关系?！”舞梦汝怒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没想到堂堂凤凰至尊竟然是这样,拥有这样的一个领导者,也难怪凤凰族的处境会一ri不如一ri了！”
“你……”红翎的话让舞梦汝面色有孝白,浑身微微颤抖,眼眶微微泛红,这话实在太过尖锐了,也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她真的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能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够了！”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吵成一团,修罗眉头越皱越紧。
见修罗有些生气了,红翎下意识缩了缩头,低头老老实实的站着,看起来无比无辜的样子。而舞梦汝则深吸口气,别过头去,她心中实在是五味杂全,有愤怒,同样也有委屈。
修罗目光扫过两女,最终落在了红翎身上。
“说说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