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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位慢慢揽过朝廷大权的皇帝,重新回到龙椅之上凝视着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不少朝官突然觉得,这位年少的君主似乎已然有了君王之气,让不少百官面对他的眼神时,都有些不由自主的低头,静待聆听接下来这位君主的圣喻。
看着这些俯首听命的朝臣,收到这份奏折心中大石已落的赵煦。清楚这次江南官场,几乎都烂到了根子里。除了目前还等待审问的刘光迁这位知州外,其余江南主政一方的文武官员,同样等待被替换跟清洗,这对一位君主而言想不生气都难。
平时一个个歌功颂德,背地拿着朝廷的俸禄谋私利,过着酒池肉林般的奢华生活。这让习惯了勤俭节约,以为百官跟黎民表率的赵煦情何以堪。更令他气愤的是,就连每天在他眼皮下晃悠的朝官,竟然也牵涉此次案件中几位。
现在想起这携官,很多时候都替江南的官员说话。刚开始赵煦觉得,这些官员出身江南之地,替那里官员百姓说些好话,也是理所应得。
可现在有了赵孝锡的奏折,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些替江南官员说话的朝官,竟然收受了贿银,不找他们麻烦,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面子呢?这不是让这些手握大权,原本深受君主宠信的朝官耍着玩吗?
‘呼延将军,将那个箱子打开,把最上面那几封信件,呈给范相跟徐王过目。其它卿家若有兴趣,也不妨过去看看,这一大箱子的好东西吧!’
随着赵煦控制住心头的愤怒,脸色平静的下达了这番命令。呼延豹二话不说,将这个禁军抬上来包裹严实的箱子打开。将最上面有关朝官受贿的帐册,还有其写给那些盐商的书信,在范纯仁跟徐王赵颢不解的注视下递了过去。
等到范纯仁看到那帐册一笔笔时间清晰的行贿记录,望着剩下还未翻动过的帐本,就意识到官场要发生大地震。看来这位圣上,竟然偷偷瞒着百官,将江南的贪腐案彻底的查出来了。这让了解此事的范纯仁,也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虽说此事牵涉不到他头上,可上面记录非常清楚的几位朝臣,几乎都是平时站在他这一边的官员。现在这些官员涉及到这种重案之中,革职查办是再所难免。就算不会被斩首示众,一个流放关押怕是再所难免。
只翻看了几页范纯仁很快恭敬的举着朝板弯腰道:“老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见这位文官之首的大佬都很快认错,其余不解的文官更是好奇,这箱子里面看着象帐本的东西,到底记了什么东西在上面。让这位可谓深受太皇太后恩宠的宰相,只看了几眼就伏首领罪。这还真是稀奇事一件!
面对范纯仁的主动请罪,虽然看他有点不爽的赵煦,却也清楚他最多一个失察之罪。就算追究,也追究不了他太重的罪。更何况,这位宰相还是帘子后面那位皇祖母信任的重臣。玩这招以退为进的战术,无非就是希望得到宽恕罢了。
抬手道:“范相不必过于自责,要说有罪,朕又何尝无罪呢?给予众位卿家牧守天下的权力,却被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给掩盖了耳目心智,愧对天下百姓啊!既然范相看了那些帐本,依范卿家之意应该如何处理呢?”
被这位年青的皇帝把处理权丢过来,范纯仁清楚这是一种试探,或者用变相的惩罚理解也可以。但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摘干净才是最重要。不管怎么说,涉及这种大案之中,几乎一世清明声誉举。这对爱惜名声的他而言,无疑是不能忍受的!
‘圣上,依老臣之意,需重罚。!’
‘好!殿前侍卫何在!’
随着赵煦起身高喝,站在大殿之外的亲军侍卫,很快就挎着兵器走了进来。这场面令不少朝官都开始担心,到底是谁要倒霉,值得这位少年皇帝动用殿前亲军当场抓捕。这对于任何一个朝官而言,都绝非什么好事。因为这代表,这位皇帝真的动真怒了!
等到第一个律属户部的官员被赵煦点出,站在这位官员身边的大臣,不用亲军侍卫动手就让开了位置,生怕靠的太近倒霉。尽管他们不清楚,这个可谓范相一派的权力大臣,为何会成为第一个被皇帝点名抓捕的官员。
就在这些大臣还未反应过来时,赵煦又从吏部跟工部中,各点出了几位可谓位高权重的大臣。片刻之间,这些大臣可谓人人自危起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几位在朝堂之上,也可谓饱受君恩的大臣,突然一下变成阶下囚。
面对其中有两位官员喊冤,赵煦冷笑道:“尔等还好意思喊冤,范相,将你刚才看的帐册给他们看看。自以为你们的事情保密,却忘记商贾不可交的道理。那些帐本上,将尔等收受江南盐商贿银之事,记录的清清楚楚。
其中还有两浙知州跟转运使的供词,要不要朕拿给你们看看。若非太祖有令,斩杀文士不详,朕真想当场将尔等拖出午门斩首。现在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岂容尔等狡辩。”
听到赵煦说出江南盐商这四个字,就连上朝的武官也忍不住眼神一凌,清楚这桩众人皆知。唯独这位皇帝蒙在鼓里的事情,最终还是被揭露出来。只是他们非常好奇,到底是有敢冒着令江南官场大乱的事情,去处理这么棘手的事情呢?
望着范纯仁面目表情将帐本丢到他们面前,这些不敢相信盐商竟然敢如此出卖他们的朝臣,望着上面记录详细的受贿记录,就跟抽掉筋的泥蛇一般瘫在当场。清楚他们自认保密的事情,最终还是纸包不尊给挑破了。
见到这携臣一脸灰败之色,拼命求饶的样子,赵煦一脸厌恶的道:“将这些败类拖下去,交与三司会审,立刻查封没收他们的家财。尔等不是贪财吗?那朕今天让尔等整个家族一贫如洗,看看到时尔等还如何酒池肉林。”
拖走这些涉及江南贪腐案的朝官,不少改革派的官员就清楚。这懈官都是保守派范纯仁一派的官员,现在他们出了事情。想来他们这些忠皇派的文官,应该能捞到几个好位置。只是在这种皇帝震怒的情形下,也没人敢把这种兴奋表露在脸上。
‘若非有人向朕奏报,在两淮地区出现大批私盐冒充官盐大肆获利,朕直到现在怕是还蒙在鼓里。面对国库入不敷出的情况,朕跟太皇太后等皇族成员,都缩食减食只为多挤出点钱,来贴补到处需要安抚的黎民百姓跟边疆众军。
现在可到好,朕跟太皇太后每天粗茶淡饭,两浙路知州事刘光迁,竟然连睡觉的床榻都是用银砖垒积起来的。这真是朝廷的有功之臣,朕的好臣子啊!就因为这几个败类,收受了他的贿赂,在这里还替他糊弄朕,让朕觉得他在任上做的还尽职。
可眼下摆在朕面前,却是一个江南官场几乎六成官员被盐商收买,将朝廷贩布的盐税法令形同虚设。大肆贩卖私盐,扰乱其它地方的盐市不说,还从中谋取大批不义之财。其心之坏、其罪之大,可谓欺君诛杀之罪!
是不是觉得担心江南失控,尔等就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打算继续瞒着朕。是不是觉得朕年少好欺,那朕今天就要告诉尔等,敢伸手贪朝廷的钱,朕就要摘他的脑袋。’
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说出来,被骂的大汗淋漓的朝臣们,呼拉跪倒一片请罪。这让赵煦第一次感受到君王的无上威力之余,却也清楚这些官员,会存在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未尝不是担心上奏之后,惹出乱子来成为朝廷的替罪羔羊。
正当赵煦显得义气风发之时,帘子后面的高太后,也不想这位孙子太过兴奋或愤怒。轻轻咳嗽一声,让其注意君王的形象,不要在这屑子面前失仪。
被这声咳嗽打断自我感觉良好状态的赵煦,这才收敛好激动的心情,重新坐回龙椅之上让这些请罪的大臣平身。
而后开始按照之前跟高太后商量好的办法,宣读了一番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指派了新的两浙路知州,同时命令吏部选拔考核其它地方的官员,准备陆续增补到即将被清洗的江南官场。这也意味着,这份圣旨下达之后,又要有人喜有人忧了。
可相比这些事情,在场的官员都想知道,到底是谁揭这个如同火药筒般的江南贪腐窝案盖子。难道对方就一点不担心,一个局势失控,让这个承担朝廷近半税赋的江南生乱吗?
唯独身为皇叔的徐王赵颢,此刻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因为只有他清楚,此次负责调查江南贪腐案的钦差,正是那位原本应该待在属地,却跑到江南去揭火药筒的次子。现在看起来,想必这位次子,此次又替朝廷跟皇室立一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