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妇抬轿前行,步子沉稳,不摇不晃,小玉坐在软轿上,感觉十分新奇有趣,透过布帘看着园中美景,不时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吃了几块,感觉太甜了,思量着下次她亲自动手做好了,用柠檬汁来,做出来的蜜饯酸酸甜甜,那才好吃嘛。
忽然软轿停了下来,一小丫鬟走了过来,半蹲行礼说道:“芷玉小姐,已到门口了,要换马车出行。”
小玉点点头,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软轿。
杜桃茗笑着走了过来,牵起小玉的手,眨了下眼,说道:“我们走吧。”
天色已黄昏,夕阳西沉,两匹骏马拉着车,驾驾前行。
“怎么样,那种蜜饯好吃么?”杜桃茗眼神闪闪发亮,那些蜜饯是别人送的,说是贡品呢。
小玉笑了笑,伸手欲捏杜桃茗的脸,忽的想到杜桃茗今日上了妆,是要赴宴的,手伸到半空停了下来。
“嗯,制的不错,就是太甜了,吃多了会腻。”小玉看了眼两颊鼓鼓的杜桃茗,摇头笑了笑。
“什么?我怎么不觉得太甜了呢?”杜桃茗吧嗒两下嘴巴,把那荷包递了过来,“小玉,你也吃,你不知道,去参加宴会什么的,根本就吃不好,有一堆的婆子丫鬟一旁看着着,你就只能夹眼前那道菜,还要小口斯文的吃,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没一点意思。”
“这种东西那也不能多吃了,这样吧。下次我给你做出有香味的蜜饯,怎么样?”小玉收了荷包,放到一旁。
“有香味的?好啊。”杜桃茗笑嘻嘻的说道,拿出一块丝绢细细擦手。
既然打算要做化妆品。那肯定要大量的收购鲜花,也要收购其他原材料,她没门路,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看来得找个时间跟阿爹说一下,看看他有没什么办法,小玉思定主意,脸上笑意越加甜泛。
两人在车厢里,你一言我一语,总绕着吃的说。
马车停了下来。后边的丫鬟下了马车。小步慢跑到前边。曲膝一礼,说道:“小姐,芷玉小姐。已经到了。”
两个仆妇跳下马车,安好脚凳,两个丫鬟连忙上前,把杜桃茗和小玉扶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有些暗了,赵府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红彤彤的,有些人家到了,陆陆续续的进了门,后边跟着婆子丫鬟。
杜桃茗把帖子交给一婆子,吩咐她上前递帖。几人拾阶前行。
小玉看了杜桃茗一眼,并未发觉什么不适之处,放下心来,随着杜桃茗一起进了院。
迎秋会是赵夫人主办的,请的都是各家夫人小姐,院里只有个别小厮,并未见男客。
进了门,丫鬟和婆子被赵府仆人迎向另一边,说是有小厅招待。
有一妇人被簇拥在院中间,小玉想着,那人应该就是赵夫人了。
杜桃茗脚下步子一顿,微微愣了下,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赵夫人好。”杜桃茗脸上微笑着,见礼道。
“看看,这就是刚搬过来的杜家小姐。”赵夫人满面笑容,亲热的拉起杜桃茗的,看了两眼后,夸奖道:“真是个好标致的人儿,若我是个男儿,怕魂儿也要被你勾了去。”说完拍着杜桃茗的手笑着。
周围的各家夫人小姐闻言,也打量起杜桃茗来。
有些略微知道杜桃茗与罗有福之事的妇人,闻言笑的笑,围了过来,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
小玉蹙了眉,这赵夫人一开口就带刺,还是挑不出骨头的软刺,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转眼看向杜桃茗。
杜桃茗懵了下,旋即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承蒙夫人夸奖,我早就听闻贵府小姐个个都是天仙般的人物,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小玉看向那赵夫人,身旁那人见过,就是刚来那天陪在罗有福身边那人。那人身边还有几位做少女装扮的,应是这赵家的女儿,小玉出门前问过杜松,说是赵家有二子三女。
后面又有其他客人到了,赵夫人做为主家,总不能围着杜桃茗转悠,吩咐了几个女儿好好伺候娇客,她又慢步走到人前招呼起来。
院里挂着各式花灯,桂香飘逸,各家夫人小姐围成一团谈笑,眼神却不时往杜桃茗这边瞄着。
“杜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喔,差点忘了,你可能不识得我,我叫赵丽华,如今是罗家少夫人。”赵丽华笑着走到杜桃茗跟前。
“罗少夫人好。”杜桃茗面色僵了下,扯出抹笑说道。
“咦,你就是杜家小姐,听说你十岁的时候长街拦马,是不是真的啊?”一少女嘻嘻笑着,貌似不禁意的问着。
“丽英,不得无礼。”一紫衫女子站了出来,笑道:“我叫赵丽影,家妹出言无状,杜小姐不要同她见识才好。”
赵丽影言辞恳切,眼中含笑,望向杜桃茗。
“不会,丽影小姐言重了。”杜桃茗摆摆手道。
“我就知道杜小姐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凭这美人之姿,哪须去抢别人相公。”赵丽影笑了笑,侧头对一旁的少女说道:“是吧,丽梦。”
“喔,原来我弄错了啊,原来当街拦马,求人强娶的不是杜小姐,真是对不起了,杜小姐你该不会生我气吧。”赵丽英跳到前方,眼带讥笑。
当初杜桃茗在上京的事,被人传的沸沸扬扬,赵家怎么会不知道,因着罗家本来没错,二是罗家当时还未失势,加上事后罗家派人送了重礼,又是赔罪的,赵家面子里子都得了。自然这事就揭过了。
婚后赵丽华并不幸福,心里有股怨气,宣泄不出,看到杜桃茗就隔应的慌。顺理成章的就把满腔怨恨不满,发泄到了杜桃茗身上。
几个赵家少姐也听说了当初的事,私底下认为就因为有这杜桃茗,堂姐才过的不幸,见了面,自然少不了奚落讽刺,想替赵丽华出气。
小玉挑眉,虽说早就知道这宴无好宴,没想到还未开席呢,就开始争锋相对了。
杜桃茗被几人围在中间。周围不见丫鬟婆子。进不得。退不得,又不能大声呼救,急的面色苍白。
“谁无年少轻狂时。”小玉脆生生的说道。钻到杜桃茗身前。
几人刚才并没注意到小玉,以为谁家夫人带的小姐,这时闻人出言,大惊,赵丽华走上前道:“你是哪家小姐?快寻你母亲去。”
“我啊,和杜姐姐一起来的。”小玉牵着杜桃茗的手,对杜桃茗笑了笑。
“哼,原来就是和杜家小姐一起来的乡下丫头。”赵丽英斜了眼,不屑的说道。
“年少轻狂?我可没见过比杜小姐还狂的。”赵丽英说完,几姐妹捂嘴笑了起来。
杜桃茗紧咬下唇。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赵丽梦身上。
赵丽梦痛呼一声,手指道杜桃茗,“果然是个不懂礼的臭丫头。”
“哎哟,丽梦你怎么了,杜小姐,你怎么能欺负人呢?”赵丽影声音拨高了一度,有些人夫人小姐目光往这边探了过来。
杜桃茗与小玉对视一眼,情况不妙啊,小玉摸到桌边,端起一杯热茶,泼到了赵丽影身上,大叫起来:“丽影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别打我。”
赵丽影气极,腰间湿湿的一片,这可是她最喜爱的一件衣衫,抬手欲骂,闻言呆了一下,手举在半空,让人看着就是要打人姿势。
赵夫人闻声,赶紧走了过去,这是她牵头办的宴会,她做为主家,绝不能看着这宴会搞砸了。
“丽影,你在做什么?”
赵丽影看着周围聚过来的人,面色赤红,明明是她们想要给杜桃茗难堪,这下——。
“快回去换衣服。”赵夫人叫了两个丫鬟,扶着赵丽影向里屋而去。
赵丽影回头对着小玉狠狠一瞪。
小玉做可怜兮兮状,瘪着嘴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忽的被一双大手揽进怀中,小玉一惊,正想挣脱,抬头一看,原来是朱翠英,咧嘴一笑,“英姨,你来啦。”
朱翠英轻刮了下小玉的鼻子,笑道:“你这小丫头。”转身对着赵夫人说道:“我本想来赵府见识一下,没想到居然见到贵府小姐欺负孝子。”
赵夫人脸色不变,讪笑着说道:“让李夫人见笑了,我必好好教训丽影。”
朱翠英点点头,与小玉说起话来,像没看到周围人群似的。
宴会上大多都还是知点根底的,纷纷打了招呼便避开,李家和杜家是不同的,李家可是有个实打实的侯爷,丹书铁卷,不是一般的官宦权贵能惹的起的。
杜桃茗站在一边,有些木然,没想到在这真的碰到了她未来婆婆。
“桃茗,你做好的香包呢,还不拿出来。”小玉扯着杜桃茗的袖子,示意道。
杜桃茗掏出香包递上前去,心里跳的跟擂鼓似的,要是被拒绝了可怎么办。
朱翠英虽不太喜爱这未来儿媳妇,但在众人面前却不能落了她脸面,出了门都是一家人,收了荷包,点头道:“好孩子。”一面把手腕上的翠玉镯子退了下来,拉起杜桃茗的手,交到了杜桃茗手上。
“我,我不能要。”杜桃茗摆着手,面色愰愰,又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朱翠英不太待见她,没想到会送她礼。
“收下吧。”朱翠英说着,把香包挂到了腰间。
小玉拉了下杜桃茗的衣袖,眨了下眼,杜桃茗也把手镯戴到了手腕上,面色绯红,低声说了声谢谢李夫人。
小玉嘻嘻笑着,看了眼两人,这算不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