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公主府张灯结彩的准备庆祝新年,人人忙里忙外的,更别说其他几个男人了。夜钧寒、夜流寒、琴沐风、司徒浚仪,外加才嫁过来没几个月的慕容锦然个个都忙翻了天。
“公子,我怎么觉得您不是嫁过来服侍的,而是嫁过来帮佣的啊,别人家公子哥都是摆弄花草什么的,怎么这公主府的男人不仅要管理还后院,还要帮着管理外面的杂物,比公主还忙……”小厮在慕容锦然身边碎碎念,语气抱怨,全是不满。
慕容锦然书写的手一顿,随即沾沾墨水,继续写字,无视身旁的噪音攻击。这小厮是原本是这公主府的洒水小童,因为一次意外把花园一株花浇死了,院管准备将其杖毙结果被慕容锦然撞见就顺手救了下来当贴身小厮。相处的日子久了,小厮也大约摸清了慕容锦然的脾气,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时不时的在耳旁唠叨一声,为他抱打不平。
“您嫁过来都好几个月了,公主连侍寝都没叫过您,都叫着别人,太偏心了……”
“您多好啊,样貌气质一绝,身份更是显赫,公主哪里不满意您了,这么不待见您,还要您时不时的替她操劳那些有的没的杂物,也不见得多待您好些,没良心……”
“公子,不是奴说您,您偶尔也积极一点嘛,您不努力公主怎么会注意您,公主不注意您您以后怎么办啊?以后这公主府再进了新人,您又不受宠,没个儿女在身旁依仗,您不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这里独守空房一辈子……”小厮越说越凄惨,眼眶红红红的仿佛遇见了慕容锦然的未来,声音都带着哭腔:“公子,您别行不开啊。别抛下奴,奴舍不得您……”
慕容锦然一头黑线,再也装不下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搁下笔,无奈唤道:“勿念。”能不能没事别咒他死啊!他还活的好好的呢!
“公子,什么事?”可怜兮兮的声音抽抽噎噎,慕容锦然揉着额头看着身旁的眼泪汪汪小狗一眼的勿念。慕容锦然噎住,顿时没了气,随意说了声:“茶。”被人诅咒早死,有气撒不得的感觉还真憋屈、郁闷啊……
“是。公子,奴马上去泡茶——”话音刚落,勿念撒开脚丫子狂奔而去泡茶。
屋子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让慕容锦然松了口气,才提笔准备接着写,急躁的脚步声匆忙的自外面靠近,慕容锦然侧耳倾听许久,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叹息,认命的放下笔,起身相迎。
“夜钧寒,怎么是你……”看着眼前失了礼仪的温和稳重的男子,慕容锦然有泻不过神来。
“公主,你看见公主没有?!”被夜钧寒一把拉住就问。慕容锦然一时间还有些晕晕乎乎,下意识就摇头。
下一刻被人推开,之间夜钧寒又急匆匆的说也不说一声的就走人。留下他和后头跟着的摇头叹息,赔礼道歉的管家。
“慕容公子,失礼了。大公子只是过于焦急才失了分寸,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见谅,没问题。只是……
“发生什么事了?”能让永远挂着笑,从容不迫的大公子急成这个样子。
“公主自昨日开始就不见了踪影。公子找了一晚上还没见到了。”
月绯瑶失踪?!慕容锦然恍然,点头,挥手示意管家离去,随即又钻进屋里写写画画,对外面找人已经找到天翻地覆的吵闹聪耳不闻。
夜色渐浓,夜钧寒站在花园疲惫的揉额,眼底青黑一片,脸色雪白,精神不济。
心里发苦:公主殿下,您究竟去了哪儿?就算要离家出走也请留下一封信再走吧!您这么一声不吭的闪人很不道义哎……
“主人,有消息。”黑影突显,跪在他身旁说道:“公主昨日凌晨离城,去了不远处的临阳山,期间遇上月公子、月小姐。”
夜钧寒一呆,额间不住的突突跳,不由想起刚才的场景。自己问刚回来的月希泉有没有看见,结果月希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然后爽快的说:“没,我玩了一天就没看见瑶出过门。”
感情,那是骗人的!骗他的!
“立刻出发,追!”没时间去质问月希泉骗人的动机,夜钧寒当机立断出府去寻,心里默念: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公主竟然还没回府来,千万别是遇上什么不测了……
夜钧寒马不停蹄的赶来,连通知别人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带着寥寥几人一路疾奔来到了临阳山。
寂静无声的山岳像一个庞然大物让人透不过气来,过分安静和诡异的气氛让夜钧寒第一时间感觉出不对劲来,脸色一变,对着其中一人说道:“宁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主人——”所有人惊呼,想要阻止却被夜钧寒打断,“啰嗦什么!公主若真出了事本公子也担待不起知道吗!宁留下,若是天亮之前我们还未出来,你就去军营叫流寒带人寻就是。”
“……是,公子。”几人无奈,应声道。夜钧寒也不再多言,立刻跳下马,顺着山路走了进去。
阴森诡异的羊肠小道向上延伸,凹凸不平,偶尔间掺杂着山石细微的滚落声,一切显得格外响亮。夜钧寒几人一面高度警惕戒备,一面四处查找,寻着最新的脚印一路爬。
直到一处空旷到能容纳几十人的半山腰后,看见眼前的场景,所有人顿时变色。
鲜血四溅的地上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几具尸体被随意的扔弃在这里无人看管,血腥味浓郁到令人作呕。
“主上,一刀毙命,手脚十分干净利落,死了有一天了。”
“分头找。”夜钧寒脸色变得很黑,心里越发急切起来。显然,绯瑶遭人埋伏了,也不知生死如何。
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寻找。夜钧寒随着时间的逝去而越发冰寒,走在一处不想有人走过的山岳角落,眼底四处张望寻找,就连一丝影子也见不到。
微微失望之余,踏出一脚,谁知脚下竟然一空,顺势就这样落下来。
“咳咳咳咳……”有些狼狈的整了整脏乱的衣服和不住落下的细沙,灰尘蔓延间,夜钧寒由一个翩翩公子霎时变成一个落魄肮脏的乞丐。
“谁?!”然而在此,一个声音却嘶哑戒备的响起。让的夜钧寒顿时愣住。
“你是谁……”声音嘶哑无比,却依旧有着三分的熟悉和清脆,让夜钧寒心跳微微有些加速。黑暗的空间里,许久才试探出声,叫了一句:“公主?!”
“……原来是你啊,夜钧寒……”
“公主,真的是你!”夜钧寒顿时大喜。掏出火折子点燃,霎时明晃晃了周边一切的景色,随即,夜钧寒傻眼了。
眼前不远处的少女衣衫凌乱的做靠在哪里,头发散乱,全身血黑色凝固加上泥土而显得更加污渍不堪。一张脸血一样的惨白没有一丝的颜色,与污渍更是成了鲜明对比。因为一夜一天没有睡觉而多了两个黑眼圈,精神过分萎顿。眼底倦意实在明显。
然而,即使这样——
那双疲倦的眼依旧璀璨分明,比血更加艳丽的眼眸因为突如此来的光而半眯着,全身透露着一丝懒洋洋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凌厉与不安。沾着黑色的嘴角微微上钩。露出一丝妖媚的笑意,让她整个人一瞬间转换了气息。变得娇弱而迷人,邪肆又懒散。
夜钧寒看着她嘴角凝固的一块,想起当初月希泉划破手掌的那一幕,顿时心里有刑惶然,公主她是不是……
“钧寒啊,您来的正好,我受伤了呢……”绯瑶伸手把玩起自己的头发,眼眸在适应了光亮后渐渐睁开,那轻松惬意的模样仿佛不是在说自己受伤,而是在说明天去哪里玩。
语气微微带着撒娇,听得夜钧寒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走进检查。
“公主,您那里受伤了……”将心里突然泛起的诡异感觉抛在一边,夜钧寒把着脉开始检查,深深蹙眉。
“我没力气,头晕,还有,我饿了,一天都没是东西,眼也花,好累啊,脚疼呢,怎么办……好难受,好想吐,呃,饿的没力气吐……”撒娇的语气越发浓郁,绯瑶顺势靠在夜钧寒身上,一一说着自己哪里不舒服,渐渐语无伦次起来。
废话!失血过多,体力严重消耗,加上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和合眼,这都是正常现场……夜钧寒一头黑线的听着,一边闻着身上散发的血腥恶臭,一边心里腹诽。
“公主,您怎么会失血过多?”夜钧寒蹙眉,上下打量着全是黑褐色血液凝固的衣服,没看见哪里有伤口啊,这血是……
“哦,他们人多,跟我打消耗战,我抵不过,这里……”慢吞吞的指了指自己背后,“被人划了一道。”说完,夜钧寒脸色一变,伸手往后背一摸,湿漉漉的褶皱一路向下延伸着……
“嘶——”伤口冷不丁的被人碰到,绯瑶顿时吸了口凉气,脸色更加惨淡,满头冷汗,身子抖了三抖:“你轻点,好疼……”
夜钧寒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抱着绯瑶,根本无力再去包扎伤口,心急的到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洞口,里面偶尔有滴落的声音划过,眼顿时一亮,小心的抱起绯瑶朝拿出走去,留下靠背处的地方一滩血迹的痕迹。
“嘶,嘶……好疼……别走,了……嘶……”绯瑶死死拽紧夜钧寒的衣襟,齿贝轻咬着唇,疼的脸色死灰。满头大汗跟着后背伤口流出的血液一样拼命滑落,一路的血迹滴答飞溅。
“公主,忍忍,那里有水可以清洗,坚持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安慰,夜钧寒听着绯瑶喊疼,又见到那隐忍的摸样也忍不住满头大汗。
越过洞口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天然小瀑布,头顶上有一处天然沟壑,月光洒下,竟比手中的火焰还亮腾许多。
夜钧寒眼一扫,立刻将绯瑶翻身放进一堆草枯上,背后。一道笔直修长的伤口裸露在外,看的夜钧寒就是一惊。
背后的伤口自左肩蜿蜒而下,直到腰际,整个背部已经发着凉意,伤口的两道翻卷的皮肉更是呈现透明状,自里面缓缓、不停地的流出一股股血液,不多,却一直径的流。
可见绯瑶也是用了什么办法减缓了血液的流出速度,但却无法止血,不然照这一天一夜的血流法。她早就变成一具干尸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的活着。
夜流寒干脆利落的跑到瀑布边,用帕子沾水后轻拭绯瑶伤口周边的血迹。
“公主。得罪了……”看着惨不忍睹的衣服,夜钧寒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等绯瑶反应就果断的撕开,裸露出整个后背来。自怀里掏出伤药的瓶子,夜钧寒庆幸自己平时没事都会带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嗯。疼……”役撒在伤口的瞬间,一股剧烈的撕扯疼痛传来,让绯瑶抓紧手中的稻草,僵着身子,呢喃。夜钧寒聪耳不闻,撕下自己的外衣成条。小心翼翼的翻出干净的一面裹着伤口,一时间,绯瑶疼的两眼发黑。闷哼连连,不断的呢喃叫疼,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任由夜钧寒顺利无比的治疗。
在上头打了个结,夜钧寒这才长须了一口气,在脱下内衣一件将绯瑶盖住。说了一句:“公主,好了。”绯瑶这才颓废的软了下来。气少出多的大口缓慢呼吸。
大脑阵阵发晕是因为呼吸过于不畅,因为火辣辣的伤口以及过分虚弱的身体,绯瑶除了正常的浅呼吸其他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使得没过一会就昏了过去。
引得夜钧寒大惊,在细细的检查和把脉后,发现只是昏迷,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一时间,除了呼吸以外,静寂无声。
夜钧寒拭去额头大把的冷汗,看着昏迷过去的绯瑶,发了好一会呆,无意识的打量,突然发现衣服外侧一隆起,“咦?”
伸手拿出,竟是一叠图纸,字面干净无比,与绯瑶身上的糟蹋成鲜明对比。上面是一圈的涂涂画画改改,叠成厚厚的一堆,整齐的排列放着,显然绯瑶过分珍重的东西。
看了一眼来处,竟是哪里……
脸立刻热腾绯红起来,夜钧寒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心虚的别过眼,在见着绯瑶昏睡的正熟后,松了口气,无聊的拿着图纸看了起来。
一阵静默,夜钧寒自拿着图纸看后,神色由漫不经心变成惊疑,由惊疑到惊异,再到严肃的蹙眉,然后沉思,最后化为愕然,难以置信,最后,深深地凝望绯瑶,眼底十分复杂。
有惊喜,有不安,有欣慰,有感叹,有慌乱……都一一自眼底闪烁划过,最后,只余一声长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久久回荡。
将图纸默默记下,夜钧寒才郑重的收好放进怀里最安全的地方。慢慢走到瀑布前洗漱,又喝了几口泉水,冰冰凉凉的水掺杂着一丝山里的清香甘甜和一抹诡异的涩然,满口弥漫的味道过分诡异,让他微微一愣,不待细细回味大脑就一阵刺疼,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他也晕了过去。
清晨的光照射在夜钧寒脸上,让他即可清醒了过来,晃了晃沉重的大脑,待看清的地方后,又是一呆,随即,一窜画面滑落……
“你究竟是谁?什么身份?什么目的?”
“……我,是杀手……”
我是杀手……
我是杀手……
我是杀手……
夜钧寒傻在那里,大脑一次又一次的回放“我是杀手”这句话和那些个画面,许久才僵硬又缓慢转头,宛若一个机械一样,呆板的看着那方沉睡安好的绯瑶,眼神诡异,流光闪烁。
他,记起来了……
这个少女,拥有公主的皮囊,却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这个少女,拥有诡异的能力,却也有真正的公主没有的能力和心思。
这个少女,让他忘记了有关于她的一切,却不损害他的记忆,让他活着……
她说她是杀手,究竟是真是假?
夜钧寒站在绯瑶面前脸色阴晴不定,变化莫测,只能呆呆的望着她,不自觉的回忆起这些天相处的种种……
她微笑的样子,她发怒的样子,她慵懒的样子,她沉睡的样子,她皱眉的样子,她撒娇的样子,她……
多样的,多变的,不可思议的……
“钧寒……”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三分娇媚和娇弱骤然窜入耳旁……
…………
大年初一,夜流寒接到讯息,率兵一千赶往临阳山,将夜钧寒和昏迷的绯瑶带回公主府。
“你可真是多灾多难啊……”月希泉看着只能趴在床上挠床单泄愤的绯瑶,幸灾乐祸的坐在桌子上看着她,说风凉话。
“是,啊——”一见到月希泉,绯瑶就停止了手上的举动,咬牙彻齿的瞪着她,没多久,泄气的捶捶被子,把头埋进去,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没事就别来烦我,赶快滚蛋!”毫不客气的赶人。
“呵呵呵……”月希泉也不恼,笑眯眯的出门,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夜钧寒。
夜钧寒尴尬的退了一步,让路。
月希泉伸伸手指勾勾他,眼睛转向门内,眯着眼睛一阵不怀好意。
夜钧寒汗颜,无奈叹息,跟在月希泉身后,走人。
“知道了啊。”月希泉看着夜钧寒轻声问道,没头没尾的一句却让夜钧寒瞬间明白话语里的意思。
“……”沉默。
“你没杀她呢,看来是记得我说的话,也记得绯瑶现在的好,这是好现象。”月希泉啧啧点头,顺手拍拍夜钧寒的肩膀,又道:“你要好好努力哦!”说完,潇洒走人。
留下夜钧寒一头黑线的僵在原地。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许久,夜钧寒突然一顿,心脏一窒,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难道,他是……
水中一身月白的男子,此刻正瞪着一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却不损他一身的优雅和绝色的容颜,脸色变来变去许久,定格在红色上,反而增添一道魅惑……
他,是真的……怎么可能?!
“你在这里脸红什么劲?”琴沐风慢悠悠的坐着轮椅推进,疑惑的看着站在这里独自发呆,脸红红的夜钧寒,顿时觉得诡异起来,忍不住出声。
“沐沐沐枫……你你怎么在这里……啊,那个……这个,也没什么……”夜钧寒吓了一大跳,做贼心虚的退了三步,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半天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没什么?骗鬼去吧!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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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齐发,明天有事,今天更完,我打了一下午加晚上,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