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阿碧无病呻吟着,咕噜噜转动的碧色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通天树,意味极为明显。
石洲本来还以为阿碧是真的受伤了,一会儿也就发现了她的真实目的,不由得哭笑不得。
而那厢,石荇则是板着脸训着通天树,虽说通天树一片赤诚之心,可是却无缘无故的将启灵果给吃了,那可是阿碧的心肝宝贝。
看起来似是人类孝模样的通天树,近看过去,却是能够发现一些不同之处。
迥异的暗绿色眼睛,木木呆呆的,连转动都极少,只有在对着石荇的时候,才变得极为灵动。
小小的身体外面似乎是罩着一件紧身的绿色衣服,不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绿色衣服,分明就是通天树露在外面的如同树皮一般的皮肤,与木制的人形傀儡相像极了。
而通天树光溜溜的头顶上唯有生长在一枝之上的三片叶子迎风摇曳着,极为灵活,好似跳舞一般,想要吸引石荇的注意力。
石荇费了半天口舌,只见那三片叶子有鞋稽的舞动着,不禁一笑。
而那三片叶子却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舞动的更加欢快了。
而通天树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里却明显染上了一抹高兴之色。
石荇无奈一笑,问道:“你为何要去吃那一株启灵果?”
通天树愣了愣,动作有些僵硬的微微低头,手摸了摸肚子,仰起头冲着石荇说道:“我饿,那颗草没有主人,也没有生命了。”
听着这带着点可怜兮兮的话语,石荇心里一滞,不由得有些愧疚。
从黑云城赶回宗门,她几乎一刻不停。便没注意到通天树的异样,还只以为他是化为了种子,谁知,竟然是化为了人形。
石荇转手拿出了几颗木珠。递给了通天树,轻声问道:“这个,能不能让你吃饱?”
通天树看到木珠,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拿了一颗填进了嘴里。
随后又看向石荇,石荇把那几棵木珠全部递到了他面前,通天树便欣喜地将所有的木珠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通天树身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绿光,瞬息之间便变了个模样。
原本可以看出与人类迥异不同的皮肤,颜色愈来愈浅。变得柔软,有了属于真正的人类皮肤的质感。
石荇好奇的捏了一下通天树看起来只是有些黝黑的脸蛋,真的是软软的诶。
心里惊叹不已,石荇捏捏脸蛋,捏捏胳膊。又摸了摸通天树光秃秃的脑袋,这下看起来和人类孝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微微透着一丝绿色的皮肤只让人觉得这孝皮肤有些黑,与先前差别太大了。
通天树捏着手指,有些害羞的微微抬头看着石荇,“主人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石荇点头,又拿出了一储物袋的木珠,递给通天树。揉了一下他的脸蛋。
“小天很可爱！这些木珠你饿的时候就吃,吃完的话,再来问我要。”
通天树手里捧着储物袋,显得极为珍惜,他睁大的绿色眼睛里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头。
“主人,这么多。足够我吃好长时间了。不过保持这种形态需要消耗太多,不然,我只吃那些草就好了。”
石荇迟疑的问道:“吃……那些草有什么用处呢?”
通天树呆呆的看着石荇,看起来十分苦恼的思考了一会儿,才比划着说:“吃木珠。我能够变大,还能够保持现在这样。吃草的话,我可以长大！”
说到长大,通天树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急切之色,随后又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长大了,就能更好的保护主人了。”
石荇微微沉思,按通天树的意思,这木珠应该是能够给他提供能量,而灵草则是能够让他长大。
既然如此,石荇拿出了一株灵草,递到通天树面前。
“那这个你吃不吃?”
通天树这次非常直接的摇了摇头,挠了挠脑袋,说道:“我只吃生长的,没有被拔出来,死了的草,还有那些果子。”
通天树有徐乱的话语,让石荇好一番理顺。
看样子,通天树是只要还长在泥土中而且还是已经死了的灵草,还有结出的果子……
那就是不吃还有生命的灵草了,像这株启灵果在这种灵气匮乏之地,结过一次果子已是临近尽头,早已耗去了生命力和活力,不会再生长了,也就是通天树口中所说的死了。
再过几年,估计就自己枯萎了。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不难办。
只不过越是高级的灵草,能够遇到一颗自然死亡的,就越是难得。
石荇想着,是时候买一个随身药园了。
至少,低阶灵草和中阶灵草循环的速度快,目前还是能够满足通天树的。
况且,还有结出的果子可以吃,这倒是大大地削减了石荇的麻烦。
“小天放心,我会让你吃饱的。”石荇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只不过,到后来,她才会知道要完成这个承诺将会是多么的艰难。
通天树呵呵笑了几声,在石荇手上蹭了蹭,极为依赖。
突然,脸上又没了表情,好一会儿通天树才不知从哪儿拽出了一株蔫巴巴的小草。
“还有菜菜,主人,菜菜吃了那个也会快快长大的。”
通天树比划着,石荇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是木珠。
可怜的荇菜从还在地下空间的时候,就不知道被通天树塞在了哪里,这时候才得以见到天日,所以也是一副蔫蔫的模样。
“那好,菜菜的就交给你了,小天。”石荇笑着又拿出了一储物袋的木珠,积攒了一年的分量,这下感觉还是严重不足。
腰间啪啪作响,石荇无奈的拍了拍腰上的阿藤,剩下的足够你吃了。贪心鬼。
通天树严肃的点点头,把两个储物袋里的木珠倒了出来,一抹便收了起来。
接着通天树又是一副大哥的模样,要把荇菜给塞进之前的地儿。
而荇菜立马原地复活。跳了起来,落在了通天树的肩上,手舞足蹈的似乎在说“我在这里就好”。
通天树眼里流露出一抹慈爱之色,好似包容的大哥哥一般,手指点了荇菜一下,好像在说“不要闹了”,却是差一点把荇菜给推了下去。
看着,荇菜的几片叶子扒着通天树的肩,宛如荡秋千一般晃荡着,石荇忍不住笑出声。
而通天树也随着憨憨的笑了起来。一派懵懂。
嘱咐了通天树几句,石荇便走到还在扯着声音假哭的阿碧,只说了一句,就让她麻溜的又回了寒潭悠闲去了。
待到傍晚之时,石荇和石洲才返回了家中。
看着娘亲红通通的眼睛。石荇眼珠一转,只当做没看到,转而进屋看到爹爹竟然也是眼睛红红,就有些疑惑了。
柳月张了张嘴,最后难受的侧到一旁,抹着眼泪。
还是石磊开了口,他脸上带着一抹悲色。情绪十分低落。
“小洲,小荇,去看看你们三爷爷吧！”
石荇蓦地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石磊,三爷爷！三爷爷怎么了,她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三爷爷今年一百零一岁。还年轻着呢,再有那些调理强身的丹药,再活五十年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爹爹和娘亲这幅表情又是为何,难不成三爷爷有什么不测,那怎么可能。石荇一点都不相信。
她还说了,要带着三爷爷乘着灵舟游遍南部呢,三爷爷可是最守承诺的人了。
石荇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石洲紧随其后,向老人那里赶去。
他也是一头雾水,明明年初的时候,看到三爷爷还是精神十足,这才半年多啊……
待他们火急火燎的走近了老人的院子之时,就看到那个佝偻的身影,正在一步一步艰难的挪着,搬着大大的竹篓。
石荇眼睛微红,她缓步走上前,喊了一声,“三爷爷！”
而老人却似根本未曾听到唤声一般,依旧是艰难的将竹篓搬到院子的另一面。
石荇直接走上前,将老人手中的活计抢过,却不防与老人对了面。
眼前这个脸上满是皱纹一副垂垂老态的老人是三爷爷,石荇心里惊骇万分,手中握着的竹篓也险些掉落在地。
四年多不见,老人已经比印象之中那精神矍铄的模样相差万分。
原本银白理顺的头发如同枯草一般苍苍,原本灼灼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万分,生命力几乎降至最低,仿佛下一刻,这个老人就会骤然倒地,长睡不起……
“三爷爷！”石荇喃喃出声,眼里满是涩然之意。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似得,腰背缓缓直起,浑浊的眼睛之中带上了一抹笑意。
“小荇,回来了。”他慢悠悠的转过身,看到身后高大的青年,“小洲,也回来了。”
“都回来了,真好,你们就在一边歇着,三爷爷我啊,要好好整理一番,干干净净的去见你们三奶奶。”
望着执拗地伸出手臂的老人,石荇默默地把竹篓递给了老人,却同时和石洲一起施展了法术。
纵然手中的重量几乎等于没有,可是老人却恍然未觉,依旧是驼着背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三爷爷,真的老了,石荇纵然做过无数次的准备,可到头来,依旧是按捺不住开闸而出的悲伤。
她伏在石洲胸前失声痛哭,悲怆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可是那个老人却什么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