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多添一丝信心
黑色和白色，冰面中映出彼此，黑色如此突兀却又好似和冰天雪地相得益彰，是能够准确抓住的存在……冰中那银白的影像，却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三角骊独自在一边踱步，慕宸看着它，不由自主想到儿时看的书中，听的故事中，那些不被人记住却必不可少的战马形象。
见慕宸只是盯着骊，泠难得有些慌神。之前在镜云堡中，慕宸已经处于狂躁的边缘，此时怎么又好像一切相安无事，不禁让他怀疑那些是不是都是错觉。
“呐，说话前，先打我几拳怎么样？”
慕宸依旧没有把视线从骊的身上移开，对泠的话充耳不闻。
“希瑞有说什么？”无法确定希瑞究竟有没有把事情跟慕宸解释过，泠一时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对慕宸说明。
结果回应泠的只有空中偶然飞过的鸟儿发出的轻鸣。
两人站的距离不足一米，却让泠感觉慕宸离自己远地让他伸手都触及不到，眼前的人好似在不知不觉间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花落在泠伸出去却停住的指尖，缓缓融化。
岑寂的世界，静谧无声。直到轻笑打破诡异的空间，漩涡开始不规则的旋转。
“真是没办法，”泠边望着慕宸边后退，一步步，坚定，“既然是我的错，终要我来打破这个僵局……既然你不打我，那我来替你好了。”
慕宸却好像对着三角骊看呆了一般，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他并非没有听见泠说话，但想到希瑞说的话，虽然还不清楚过程，但一想到自己被他们的计划排除在外……想到……他无法令自己平心静气，泠的话他能听见，但似乎无法理解……那些语言无论如何都进不来。
寒冷中泠颤抖了一下，自己只披了一件衣服，不冷才怪。
“你喜欢用拳打架，既然是代你，自然也是需要用拳头。”瞄了眼自己的拳头，自己用上全力也无法和慕宸普通的一击相比吧！
握紧的右拳，狠狠砸向左胸心口的位置……咬着下唇忍着因疼痛差点发出的声音，不行……对自己还是不够狠，这一拳离百分百的力量还有距离！连自己的全力都未达到，那么离慕宸的水平就更遥远了！
接连挥了三拳，泠仿佛已经忘记了理由，也忘记了慕宸就在身边，紧咬着牙关，只能露出僵硬的笑容。干脆盯着心口看，又是一拳朝自己挥来，恩，就这么持续下去……一拳的力量不足，那就用数量弥补，累积下来，也该够了吧。
当拳头被人握住，生生停下时，泠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安心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些。
“不要再犯傻……为什么不跟我商量？”看不下去的慕宸抓住泠准备继续伤害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希瑞告诉你了？”
“只说那是你们的计划，昨晚……你和希瑞、希迦、蓝蛛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生。”想起在火焰中听见希瑞的解释，自己的怒火被浇熄的瞬间又有新的不甘滋长……什么都没发生，计划了必定不止一天，有希瑞希迦有蓝蛛，却没有自己的参与。
“必须要骗过法修，如果告诉你的话……你会同意吗？你说过不准我把自己当做可利用的工具。”泠试图把手臂抽出来，尝试一次以失败告终也就放弃了，眼神飘向慕宸，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如果我拒绝，那一定是因为做法有危险，你就没想过如果出问题该……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绑在自己身边，好让他不再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但在触到对方小心翼翼的眼神后，愤懑不知不觉中便开始消退。
泠这才有机会把事情向慕宸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泠和希迦兄弟第一次去见蓝蛛，便是商量最重要的一环。蓝蛛的然力能够在一定程度影响他人的思想，受影响程度与其说是依据对方的实力，更重要的却是意志力。蓝蛛本身的实力就要高出凤翊，虽然不多，但单论意志，再加上恨意，蓝蛛控制凤翊并不在话下。
得到蓝蛛的应允后，昨晚最开始泠确实是一人去见凤翊，两人虚虚实实说笑一会，泠假装亲近凤翊时直接将希言给他的睡眠针插入凤翊脑后，随后希迦和蓝蛛进来，希瑞留在外面守着。
希迦和泠将床铺布置的凌乱不堪，两人一边一个钳制住凤翊，才将其唤醒。从昏睡中醒来的凤翊尚未想明白发生了何事，蓝蛛的思想暗示便直接杀来。
暗示内容很简单……明明只是单独睡了一觉的凤翊却真切的相信自己和泠度过了美妙的一夜……
如果不是慕宸忽然出现，计划应该没有明显的纰漏能够让法修察觉。不管是看起来迷乱的房间，还是作证的凤翊，以及泠的演技……都不存在明显的问题。不过能够让法修丝毫不疑其他，突然闯入剧中的慕宸也算功劳甚大，那种毫不参假的愤怒和杀意，应该是打消了法修最后一丝犹疑。
解释完毕，泠视线抬高，望着慕宸看不出神情变化的脸。心里默默叹气，一向习惯笑脸示人的他，此时竟然挤不出一丝笑容。
慕宸自然看到了泠试探的目光，听完泠的说法，他心里的怒意和不安确实减弱了很多。希瑞、希迦、蓝蛛再加上泠，不论如何，昨晚他也不会吃亏，确实是不太可能失误的计划。
但如果自己事前知道……他会同意吗？慕宸向自己询问，不会……以他的性格，无论计划多么完善，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危险他都不愿意让泠去做。更何况明知凤翊对泠有不轨的念头……别说让他们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就连凤翊看泠一眼，他都恨不得废了那个男人！
“我不否认这个计划是理性的，”思考良久，慕宸终于正视泠，“但是你答应我不再把自己当工具当诱饵，你没有做到！就算是为了白泽兮……我也无法原谅这点。”
泠的脸色在几秒钟内瞬息万变，最终在苍白色下定了定神，“我无法反驳……所以，你要放弃我这个不守信用的人了么？”
“哈？喂……”
“需要我消失吧……恩，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视线中，”泠低着头自顾自说着，没有看到慕宸青紫的脸色，也没注意到他因怒气攥紧的拳头，“啊……可以拜托一件事么。”
“我只是在你身后看着你……不会打扰到你，只是这样，可以吗？”
银发被阵风拂乱，透过凌乱的发丝，那张苍白却依旧艳绝的面容挂着凄然的笑，如同即将破碎的宝石奇珍，让人颤抖着指尖，想要触碰，又不敢靠近。
慕宸因为泠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为泠自顾自认为他会因为愤怒离开而冲天的火气，在看到对方绝望的神情，听到那句没有绮丽的言词，小心翼翼、在他们之间却比告白更打动人心的话语而烟消雾散。
“不要站在我的身后，你只要在我身边，只能在我身边……不要去任何地方，”轻轻搂住泠的腰，对方颤抖的身躯让他止不住心疼，早已忘记先前的不甘和怨怒，“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离开。”
“这么温柔，真是不像你了。”
“废话……不要对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没有信心啊，驯兽的你这个笨蛋！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