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慧园,就等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里,说不出有多么的亲切.
"汪,汪,汪……"蛋黄没能认出薛沐冰,对着他一个劲的狂吠.
"蛋黄,是我!蛋黄,我是薛沐冰!你认不出我了吗?"薛沐冰挥手说道.
"啊呜~!"蛋黄歪着头看了看,又在他腿边嗅了嗅,终于辨别出来他是谁,立刻兴奋地围着他在转.
掌管慧园的管家夏姐迎了出来,满目都是心疼和惊慌,忙说:"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麻烦,夏姨!请帮我联系一下钟元师兄,说我回来了!"薛沐冰咧嘴一笑道,这一笑吓得夏姐一跳,他的脸实在够吓人的,笑起来更恐怖.
"钟先生知道你要回来,他早已经等在客厅了!"
"哦?那太好了!"薛沐冰摸了摸蛋黄的狗头,然后走进了客厅.他的师兄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书籍,见他进来便放下书本,起身道:"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副模样?被阿慎打了?"
"师兄!你真不愧是我师兄!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薛沐冰坐下的时候,已经接过夏姐送来的浴袍,他暂时先包裹了一下自己.
"我当然知道!那家伙一醒就破窗而出,谁能拦得了?我提前去系了红丝带就是要通知你快点脱身,你一定没看到!"
"没看到!嘶……"钟元已经接过药箱为他处理伤口了.
"忍着点!"钟元按住他的头说道:"你还能笑得出来?被人打成这样还这么高兴?"
"没办法,心情就是好呀!我以为他要把我打死的呢!"薛沐冰的言下之意是说,只要他一天不死,他就还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找我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有!我想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钟元笑着说道.
"什么事?"
"你猜!"
"我上哪猜?我要能猜到我还是我吗?"薛沐冰的愚蠢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就知道你猜不到!让我告诉你吧!你的妹妹薛珍熙已经有下落了!"
"真的?真的?真的吗?"薛沐冰激动的从沙发上面蹦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这是她现在的地址!"钟元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了他.
"原来她生活在那里!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她?"薛沐冰打开纸看了一遍,又惊又喜,他就像马上飞去寻找薛珍熙.
"你要一个人去了,这次我不能陪你一同前往."
"为什么?"薛沐冰早就习惯有钟元陪伴,没有钟元的话,他感觉自己会迷失方向感.
"我突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他们要把我调去执行别的任务."事出突然,这也是钟元没办法不服从的.
"那我以后怎么办?"薛沐冰一阵恐慌,好像他是飞鸟突然被人折断了翅膀.
"薛沐冰,不要害怕!没有我的帮助,我相信你自己一定也能行!你应该知道,师父派我帮助你,本身就是暂时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你身边,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剩下的一切都需要你独立去面对.你应该拿出你的自信来,相信自己,凡是用心你总会成功的!"
钟元在他肩头拍了拍,给予他最后的力量和鼓舞.
"师兄!我真的非常感激你……"薛沐冰的眼中泛起了一层薄雾,有许多话已经梗在了喉咙里.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男子汉不要婆婆妈妈的!我建议你,等你脸上的伤好了之后,再去找你妹妹,再急也差不了这几天,最好等生日过完之后."
"生日,谁的生日?"
"当然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吗?"
"哦,5月15日.我没忘."薛沐冰接受他的建议,他相信钟元的提议,从来没有错.
只是一想到他要走,薛沐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唉,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几年的相处时间,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堪比兄长和胜过朋友的情谊,这份情他会牢牢铭记于心.
………………………………
如果一个人心无所属,自然就会少一分牵挂,可是,当其有了牵挂的对象,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独行侠一般的钟元,从小失去双亲,幸得康世盛的收留和栽培.
二十多年他一心为康家效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像他这样天性腼腆,木讷冷酷的人,从来没有过女人缘.
可是,自从那一次皇家桌球俱乐部门口结识了顾琳琳之后,一切都悄悄改变了.
这里正是顾琳琳的安身之所,她就住在这个小区一栋多层的2楼,窗户还亮着灯,她应该还没有休息吧!
抬头望着窗户发出的亮光,他有婿了神.他不知道今晚为何要来到这里,也许是因为突然接受了新命令,明天他就要离开,所以才想要和她道个别吧!
为什么偏偏想和她道别?他们才认识没多久!虽然时间不长,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钟元了解到顾琳.[,!]琳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坏心肠的女子.即使以前她犯过错,可是现在她已经改过自新了.
她的遭遇也蛮可怜的,就连他这个向来以铁石心肠著称的人也都起了怜悯之心.可是,他对她真的只有同情吗?
他不该多想,更不该自寻苦恼,钟元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当他转过身,他的一双黯淡的眼睛忽然变得惊诧而明亮起来,因为他的眼前正走来一个人,恰是顾琳琳.
她的双手提了满满两大袋子东西,似乎有点吃力.她正低着头走路,直到踩到了钟元的影子,她才抬起头,见是钟元,她吃惊的瞪大眼睛,长大了嘴巴,似乎打死也猜不到钟元会出现在她家楼下.
"你来找我?"
"……"钟元没有说话,他整个人又变得拘束起来,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是找我,那就是路过?"顾琳琳猜测说,依然没有得到答案,她便提出邀请说:"既然路过,那就进去喝杯茶吧!我请你喝茶!"
"顾小姐,不……不了."钟元木木地说.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泡的茶还不错!走吧!"顾琳琳嫣然一笑,直接越过他往住处走,走了几步转身发现钟元依然愣在原地,她皱皱眉头说:"怎么?你嫌弃我?"
"不……太,太,太晚了……"
顾琳琳噗呲一乐,她觉得他这个人实在太逗了,她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所以不介意地走回他面前,把自己手里两个重重的大袋子往他手里一塞,扭头就走,边走边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磨磨唧唧的!哎呀,我刚刚去附近买了些东西,好沉,正好你帮我提着吧!"
盛情难却,钟元不好再推辞,他提着东西,闷着头跟着顾琳琳身后,进了单元门上了2楼.顾琳琳一进屋就冲进厨房烧了开水泡茶,钟元把手里的物品放下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眼睛在屋里扫视一遍,就迅速收了回来,毕竟这里是女性住处,他认为多看一眼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其实这世界上女人又可以分为这样两种,一种是总喜欢把住处弄得比猪窝还乱的女人,一种就是喜欢把住处收拾的干净清洁的女人.
大有**的女人都属于前一种,而像后面这种女人,不是有洁癖就是性格属于墨守成规的一类.
顾琳琳的住处还是上次康以笙帮忙租住的,这里的环境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简陋,看得出顾琳琳对待生活的认真态度,房里的一切都是整齐有序,看似用过心的.
她倒是不属于因循守旧的一类,应该说她已经懂得了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面对女人,钟元向来拘谨,何况是面对像顾琳琳这般漂亮的女人?
一杯沏好的香片茶搁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抬头,只顾盯着那碗淡黄色的茶水,好似那里面真能变出一朵花似的.倒也不过是一杯普通的花茶,有着绿茶的清新和茉莉的清香,两者合二为一,营造出来了一股芬芳袭人的香味.
"尝一尝怎么样?"顾琳琳望着他说.
"好."钟元端起杯子浅尝一口,如实回答说.
"今晚你来,应该不单单是路过吧?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顾琳琳试探地问,她确实希望他除了"路过"还能再说点别的.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我是来道别的."钟元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好像这短短的十几个字已经在他心里反复背诵了无数次一样.
"道别?"顾琳琳吃惊不已,她注意到钟元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而明亮的汗珠,看得出他十分紧张,同她说话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嗯,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钟元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无奈之感.
顾琳琳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除了吃惊外,她并没有立即询问他将要去哪,而是她想到了这一别之后,将意味着他们再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觉得有兄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好像一个人走在黑夜里,突然看到了远处亮起了一点光,就因为那一点微弱的光,才使其觉得有了方向和追求,可是,当那点光又突然消失了呢?
顾琳琳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如金的男人,这个救过她帮过她的男人.
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可是她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她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多接触,还没有机会暗示他,现在他就要走了吗?
她该怎么办呢?她是该挽留他?还是大方地当做朋友一样祝他一路顺风?
经过长久的沉默,房子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就连钟元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趣,找不到继续逗留的理由,还不如走吧.
"我该走了,谢谢你的茶!"钟元放下手中失去温度了的杯子,起身就要往外走.在这沉默的间隙里,他不知道他在干等什么.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希望再多听到对方说话,哪怕一个字.一想到就此别过后,将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他的心就变得空落落的.
.[,!]一段还未开始就面临结束的感情,就像一个人错过了出发时间的列车,既不能搭乘,又不能退票,除了惋惜还能有什么?
也许就这样吧,开始了不一定美好,结束了不一定糟糕,这世上诸多事情讲究的都是缘分.缘深缘浅,由天定有人为,为与不为不过是两种选择,就要看人怎么做.
只要听见门开门阖,那便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浅的就像叶子上的露珠,晨曦前的薄雾.
钟元走向了房屋的大门,正要去转动那门锁.就感觉身边略过一阵疾风,一个影子牢牢附在了门上,堵住了他的去路.
钟元惊得缩回了手,瞪着眼睛瞧着堵门的顾琳琳,而她也正咬着嘴唇直视着他.
"你……"
"钟先生,我还有话没说!"
"什么?"钟元一副吃惊的表情,可是心里竟然有几分欢喜的感觉.
"其实……你这个人很不错!你救过我,还帮过我许多的忙,我真的很想感谢你!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顾琳琳忽然说起了客套话,倒是让钟元有点点的失望,但是她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我真不该告诉你这邪的,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好女人,我有过不堪的过去,可是我真的害怕自己会后悔,害怕你这一走,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
"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更不想错过你!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却发现我……我已经喜欢上了你……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你,因为我再也不想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我的话都说完了,你要走就走吧,反正我知道……我不配喜欢你……"
顾琳琳说到后半段话的时候,她羞愧又自卑地低下了头,就连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小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钟元却完全听清了她的话,她这是表明了她的心迹吗?太震惊了,没想到她会喜欢他!
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这简直和中了大奖一样令人开心,钟元的脸倏地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的心里乱七八糟地打着鼓,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沉默良久,他才终于抬头吞吞吐吐地说:"配……你配……"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有这一句就够了.正所谓孤掌难鸣,这一刻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两个人就呆在门口注视着对方,都在窥探对方的诚意.
顾琳琳起先一愣,以为他在骂人,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不是说明他并不嫌弃她?想到这样顾琳琳喜不自禁地问道:"你,你不会介意我的过去?"
钟元摇摇头,像个诚实的孩子一般,认真地说:"不介意!"
"你也喜欢我吗?"权当顾琳琳"得寸进尺",但是对待钟元这一类木讷腼腆的男人,如果再不主动一点的话,只怕山穷水尽时两人也不会有丝毫进展.
如此直白的问话,直叫钟元手心和额头都沁出了汗珠,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石化了一般,僵硬地无法回答.
他紧张极了,两颊的汗滴直淌,一张脸憋得比鸡血石还红.这个问题要比他以往所接手的所有棘手的任务还要令人骇然忐忑,他甚至忘记了点头摇头,忘记了呼吸,甚至紧张到了想如厕的地步.好半天他只憋出这一个字:"我……"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一眨眼的功夫,攀附在门前的顾琳琳不知何时已经扑向了他,并且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这一动作始料未及,受到冲击的钟元惊慌失措地支开了臂膀,像一只受了惊吓想要逃飞的鸟儿.可是他逃不了了,也无路可逃,他像是被人点了大穴,动也不能动!
他能感觉到她那温暖的面颊紧紧地贴付在他的心脏位置,她的双手环在他的后背,指甲深深地抠着他的肌肉,似乎已经掌握了他的"命门".
更叫他心脏不堪负荷的是,她胸前高耸着的两团柔软也紧逼着他的身体.她温软的发丝就在他低头可见的地方,他闭上眼睛就能闻见发丝间清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就是做梦他也从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会有如此一幕.就算是最冷血的男人在这一刻似乎也能被她的柔情所化.
她抬起了那双炙热和深情的眼眸,凝望着他,她的下巴垫在他的胸前,似乎在等候着什么.那一张饱满而湿润的红唇就像是一朵娇艳而迷人的花朵,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低头轻嗅一番.
可能是钟元的"不排斥"的行为更加鼓舞了顾琳琳,她更加大胆地将手移至他的肩膀,轻轻地踮起了脚尖,在他刚硬的唇峰上亲了一吻.
他还是一动不动,顾琳琳像是得到了"许可"一样,闭上了眼睛投入地吻住了他.他太生硬,吻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啃桌角,可是,她却对桌角投注了更多的耐心和深情.
钟元整个人紧绷到了巅峰的状态,好像有一丝灼烫的气流从他的心脏迸射而出,窜进他的四肢百骸,迅速点燃了他的身体,这源自于人性最原始,最本真的感觉一如火山般快要爆发了.
.[,!]
他真的无法抗拒她的温柔!
然而谁也想不到,顺理成章的情节竟会突发变故,钟元一把推开了顾琳琳的吻,不顾一切地夺门而逃.
大门被"嘭嗵"一声关上,顾琳琳原本晶亮的眸子忽然暗淡下来,接着便有一滴滴剪也剪不断的泪珠成串的落了下来,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她伏倒在了沙发上.
当一个女人倾心表白时,若是被人推开或无情拒绝,这无疑于迎面被人泼了一盆又脏又冷的水,令人难堪又伤心.
顾琳琳因被他拒绝而感到难过不已,又不禁联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卑微的人生,这叫她哭得更凄惨了!
可是钟元又会怎样呢?他心中的难过之意并不比她少却一分.当他迈出这扇门之后,他就后悔了.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推开她?
她的吻是那么的甜蜜,那么的令人陶醉,他喜欢那种感觉!
门关那一瞬,钟元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转眼即思念"的情怀,不容置疑,他也是喜欢屋里的人的呀!
站在门外他的心久久狂跳不止,他没有立即离开,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好像只要他再多走出一步,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丝毫关系了!
他听到了门内传来嘤嘤凄凄的哭声,听得他心都快碎了,他知道他已经伤害了她,虽然这非出自他的本意.
他想敲门,可是,他竟然一点勇气也没有,或者不如说他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会,这个时候回头,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味道.
唉……他也竟然学会了叹息,钟元在门外坐了一夜,隔门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心中自责不已.
次日天明,落寞的钟元听见了门开的声音,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就看到门口出现的那张熟悉的俏脸.
好像什么也没变,只是那张脸上原本晶莹美丽的眼眸已经变得暗无神采,肿的像两只核桃,头也散乱地快要盖住了脸.
顾琳琳丢垃圾,开门却见到钟元从地上坐起来.他的一张脸又黑又沉,面上漂着一层清虚胡茬,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狼狈又憔悴.
两个人隔门相望,什么也没说,可是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疼惜",也许顾琳琳应该责备地质问他为什么还在这?为什么没有走?等在这里又想干什么呢?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她越是这般沉默,反而让钟元越是自责心疼,可是问题的关键是,该由谁来打破这压抑的沉默呢?
是一滴泪!
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致命,也最杀人于无形的武器恐怕就是眼泪了吧!它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掀翻一个人的信仰,可以创造出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一滴泪从顾琳琳的眼中悄然滑下,也似一道利刃从钟元的心尖划过.既然是两情相悦,又何必徒增"折磨"呢?
她的眼泪还未落到脚尖,一个敦实而温暖的怀抱已经紧紧地圈住了她……
当一个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往往会变得一无所有,而当一个人放下贪心,摆正心态,与世无争之时,幸福才肯眷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