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这回怔住了。过了半晌,颓然道:“你们衙门只管抓人砍人,不就完了吗?反正有人认罪,你们省事,我也图个痛快,干嘛非得刨根问底的?早知道这样啰嗦,我就不答应他了。”知道说漏,急忙闭嘴。
“答应谁?答应替人顶罪是吗?”
“求你不要问了。你看看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何意思,真凶是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一命换一命,公平,你就别问了。”
“公平个屁,你没杀人,那些死者家眷却要恨你,而真凶逍遥法外。你和那些死者都是受害一方,若是胡乱斩了你,律法还有何用。”
“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非逼着我反供,你可知道,我一旦反供,我仍然难逃一死,我嫂子也……”
“呵呵,你还说你跟你嫂子没啥。”
“就是没啥,哥哥死后,家里就嫂子一个亲人了,她还带着两个孩子。我去顶罪,他们能过得好点。”
这时,戚佑才从里屋走出来,点头道:“已经水落石出了,你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说的话都被记录下来了。”说着,摇晃手里一本册子。
刀疤脸瞠目结舌,“你们……骗我。”
布丁道:“不是骗你,是救你,救命之恩就不用你谢啦。”
三人扭头就走。刀疤脸放声大哭,跪地求道:“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要不然,我嫂子一家也得没命啊。”
布丁回过头,郑重道:“疤子脸,你放心,记得今晚上我们没有见过面。只要你听话,没人敢动你们分毫。”
二人来到布泰诨书房,把事情一说。
布泰诨扶额长叹道:“唉,这件事需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声张。虽然,本案我们已心知肚明。可孙力介入这件事就更难办了。一个王家已经叫我头疼,现在孙家又横插了一腿。哎,说句失节丧气的话,本老爷若是秉公执法,恐怕无法善终啊。”
戚佑才道:“是呀,像王员外这样的人,身受文化熏染,活在方圆之内,可以用规矩礼法约束。可孙力这样的草莽之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像水泊梁山一般,揭竿而起,落草为寇。以他的势力,一旦反目,我们衙门绝不是对手。况且,他手下还不知有多少像疤子脸这样肯为其卖命的死士。”
“难道他们还敢公然与衙门对抗不成?绿林势力虽众,可我们身后也有朝廷撑腰。难道,朝廷还斗不过区区绿林贼寇。”
“说得简单,若在前几朝太平盛世,些许绿林蟊贼当然不放在眼里,可眼下,国家动荡,群雄并举,义军四起。朝廷能否荡平匪患,安定下来,尚不可知,哪有空管咱们这点屁事。”
“大人说的极是,听说四川一带,王祖用义军已经颇具规模,接连败了朝廷几员征讨大将,贼势不小。朝廷此次恐怕不得不重新启用已经告老还乡的洪大帅亲自督阵。”
“嗯,我也听说了,不单是他,东南一带也颇不太平。绿林蟊贼蠢蠢欲动,据说要搞什么绿林盟,推出盟主。哼,贼寇窝聚还能有什么好事,定是要反朝廷。”
戚佑才道:“不知道,孙力和这些人有没有牵连。”
“哎,本大人担心就在此。所以,家丁案要从长计议。布丁啊,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不知水深水浅哪。不论你愿不愿意,王府家丁案就暂且到此为止,没本大人的吩咐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布丁道:“难道,大老爷是要冤杀刀疤脸,将此案一笔带过。”
布泰诨道:“哎,老爷我虽然胆小糊涂,可也不是草菅人命之辈。刀疤脸暂时关押在死牢,外面放出话就说是开春问斩。这几个月时间,看看可有法子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