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玄昶无意扫过那手绢,心咯噔一响:“慢着!”大步过去,捡起细细一看,呆住:“这是哪里来的?”死死盯住妙儿。
莫开来按捺不住了,挣开护院,走到老爷跟前,低语一番。
云玄昶面色变了,半天才回过神:“先将人带下去。”又狠狠瞪了一眼莫开来。
莫开来垂下头,赶紧叫家丁架着皮开肉绽的妙儿离开了祠堂。
好容易搭好的戏台子,就这么散了?白雪惠不敢置信,扶着婢子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云玄昶目色森冷:“这事算了!不要闹了!”
下人们都愣住。
白雪惠只当老爷看在莫开来的份儿上想偃旗息鼓,忍住虚脱,甩开婢子走前几步:“老爷,她不过是个最最下贱的婢子,云家养这没爹妈的小贱人好几年,她反倒陷害我女儿,难不成我连打个贱奴的资格也没有了——”
“住嘴。”云玄昶一见她还有闹大的势头,脸色铁青,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小事闹大,只会打打打,给你审出来又怎样,最多也就是叫你消个气,能给我挽回面子嘛,能叫侯府再与我云家结亲吗!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养而不教!若你女儿行得端正,聪明一点,别人想害也害不了她!今后,你的心思多想想如何把你的女儿嫁出去最好!不要再想这些没用的!”说着甩开白雪惠。
初夏吁了一口气,总算避开这场麻烦,老爷正在气头,那二姑娘至今被关在闺房连阳光和人都不见得,若真是被那白氏闹大,利用妙儿将小姐拱出来,依老爷这种六亲不认的性子,还真不知道要将小姐给怎么处置!
云菀沁虽也轻松下来,却又满腹的疑虑,看了一下云玄昶的脸色,声音一扬,朝天井的几名下人呵斥:“今儿的宅内事,不要对外乱说,让我发现哪个乱嚼舌根,下一回拖到祠堂的便是他!”
众人喏喏应下。
云玄昶看了一眼长女,总算还是有个懂事的,稍宽慰,可想到关于那八字的事,脸色又紧了,有气没地发,叹道:“你啊你,你说你没什么事,去算什么命!”可官家小姐去寺庙算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儿,也不能怪云菀沁,只怪因缘巧合被顾天修多嘴过话给了秦立川!那老家伙也是,岁数活狗身上了,不懂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
想着,云玄昶只觉堵得慌,百般的不顺气儿,揉着胸口回屋去了。
云菀沁瞧着爹和白氏,一个愤然离开,一个还在惶惶失神,眉一蹙,八字?
她把今儿陪爹出府应卯的下人喊过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爹在天兴楼吃了秦立川的瘪。
不消说,定是秦王的意思。
再想起手绢的事,云菀沁撇下祠堂的鸡飞狗跳,叫初夏去打探一下妙儿那边情况,自己转身去了侧院。
白雪惠身体还虚着,刚被丈夫这么一推,踉跄一下,半天魂不归位,想不通为何局势来了个反转,胸口郁闷,太阳一晒,病气上涌,吐出些黑黄胆水。
婢子惊慌出声:“来人啊,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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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侧门处。
嘎吱一声,云菀沁推开角门走出去。
侧门外是一条窄巷,寂静冷清,通常没人,偶尔供给送柴送米的外人进出。
气氛静谧,树梢上的知了嗡嗡作鸣,一株伞盖老槐树后挡去了*阳光,树身后,有个人影,影影绰绰。
云菀沁掩上门,眸内波光一闪,含笑:“不用躲了。”
有人从槐树后走出来:“云小姐。”
不是他,是他身边的那个侍卫。云菀沁一怔:“是你。”
芙蓉颊上本来有些兴奋,在看到自己的一瞬,掠过一丝飞快而逝的遗憾,施遥安扬了扬唇:“云小姐也不至于失望成这样吧,伤自尊啊,我虽没主子那么出众,倒也还是有几家闺秀为我要死要活的。”
两主仆看起来不做声,腹内都是一样厚脸皮。云菀沁眉尖轻蹙,确实是失望,本想问问秦王关于手绢的事……不过施遥安既是他心腹,说不定也知道,道:“那手绢到底是何人的,又是从何而来,为何我爹见了那手绢儿,便放过了妙儿,不愿闹大?”
施遥安意味深长看一眼云菀沁,弭了笑容,反问:“云小姐府上这个叫妙儿的丫头,是谁带回来的,从哪里带回来的?”
“妙儿是莫管家的妹妹,”云菀沁缓道,“莫管家祖籍也是泰州。妙儿比我只大一岁,来云家时,我年纪也还小,不过依稀记得,那年泰州乡下发了一场瘟疫,死了许多人,莫管家回家乡替我爹看望祖母,回来时便领着妙儿,说是他乡下的妹妹,自幼被寄在别人家中养,养父一家在这场瘟疫中全没了,便带回京城,看能不能留在云家,我爹本就器重莫管家,这么点小事儿,问都没多问,也就答应了,说起来,妙儿如今已在云家四五年了。”
施遥安话锋一转:“云侍郎是平民出身,与家中守寡的老母在泰州一个小村居住,年少时家境清贫,全靠自身努力,坐上如今这个位置,着实难得。”
为何问完妙儿,又将爹的生平翻出来?云菀沁眼一沉:“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云侍郎来京城时,年龄已不小,那个年龄的男子,没成亲的极少。”施遥安语气有些玩味。
云菀沁猜到什么。
施遥安继续:“云侍郎在泰州的乡下早有一门亲事,对方是同村人家的农户女子。云侍郎上京赶考前,就与那家女子成了婚。”
云菀沁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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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棋子反为下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