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不到,华氏师姐弟就进了大华堂.华雪莹忙着清扫卫生和消毒,而华涛翻窗出堂,坐在他的药渣堆上煞有其事的看医书.忙完手中的活,客人还未进场,几个护士也没有来到,华雪莹伏在窗户边,静静看着华涛的背影.
三天时间,她们两个除了早晚坐公交上下班,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她能感觉出自己的心和他更加接近了.一个眼神,一句问候,乃至一个微笑,都能令她怦然心动.而六哥一次次殷切的眼神,如刀一样划拉着她的心房.她无法点头,也不敢拒绝,点头对自己太残忍;而拒绝,对意气风发的六哥无异于插下一把尖刀.
"阿雪,看帅哥呢?"身后突然响起一句轻声话语,惊得华雪莹红霞浮起.
"哎呀,陈姐你来了."华雪莹连忙掩饰住羞怯的神态.
陈海燕伸出脑袋,看见华涛坐在药渣堆上,除了后背,什么都看不见."阿雪,告诉陈姐,你是不是看上自己的师弟了?"
"没……"华雪莹弱弱的摇头.
"那你是看上了师兄?"
华雪莹脸色变幻,左右瞅瞅,道:"陈姐,你是过来人,阿雪请教你,如果这两个男人让你选择,你会选哪一个?"
"这个呀?嗯,好难！我两个都想要,一个白天用,一个晚上用……"
"陈姐～！我是真心请教你！"华雪莹跺着小脚嗔怒道.
陈海燕微微颔首,收了玩笑的脸孔:"好吧,我只说我的看法,对不对你自己决定.要是我,百分百选择师兄.道理有三点:第一,师兄成熟稳重,肯定会疼人;第二,师兄事业有成,肯定可以呵护人;第三,师兄阳刚威武,军人气质不是谁都有的,要是躺在他的臂弯里,哎呀呀,陈姐想想都醉了."
"哪他呢?"华雪莹玉脸泛白,抬手指了指华涛的脊背.
"他?华师弟其实也很好,可是太年青,也没有根基,你看看他的破西服,是搂着我们如花似玉的阿雪妹子的模样吗?等他谈了三个女朋友后,就完美了.三年后,他肯定也事业有成,俊朗非凡,唉,估计身后的漂亮女人也会成群.就目前来说,他比较适合小白,小丘,小吴这些毛头小丫头.玩一玩,乐一乐,丰富一下人生经验."
陈海燕话音刚落,堂外传来笑语:"陈姐,在说我们什么坏话呢?"
华雪莹回过头,就看见五个青春美少女联袂走了进来.她暗自摇头,朝着窗外娇呼:"阿涛,开工了！"
……
一个上午在匆忙中过去,大华堂的八名员工一起坐在诊室里吃盒饭,大家有说有笑,享受着难得的休闲一刻.
诊室门边悄然多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塑料盒,堆着满脸笑容,笑容非常别扭,连嘴角的金痣都在抖动:"hi,各位美女,忙着吃饭呢?"
华雪莹抬头瞥了一眼,接着低下头,继续吃饭.
"大叔,现在是休息时间,看病等下午一点."陈海燕礼节性点头招呼.
"呵呵,我不是来看病的……"
"没病就滚！"华雪莹冷哼,声音虽轻,但是冰冷之极,诊室里所有人都愕然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三天时间的朝夕相处,大家对华雪莹有了非常深的了解,这个美貌又医术高超的女孩不论对谁,都笑脸相迎,客客气气,从未红过脸,更别说骂人.
华涛抬起头,扫视了来人几息,他完全不认识,不过来人一直盯着美女师姐,笑容中透出一丝怯意.令华涛眼前一亮的是,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一大袋人参,浅黄色,底下中文清楚写着:美国威斯康辛州野生花旗参.
"大叔,您看朋友来的吧?"华涛放下饭盒笑问.
"对对对！兄弟,我是特地来看朋友的,也是来看大华堂的.你是老九吧?"中年男子边笑,边点头.
"阿涛,关门,打狗！"华雪莹砰然放下饭盒,随手操起了椅子.
"别呀,八妹,我是来看师傅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中年男子骇然退了一步,高声叫道.
华涛恍然大悟,他除了林老二和王老四不曾谋面,其他人都认识,林老二是枫玉城老板,听说威风八面,不可能这么低声下气.那么来人只有一个可能——王老四.
"我爹不会见你这个崇洋媚外,阴险狡诈的狗,滚！滚～！"华雪莹举起大椅,作势欲砸,她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就轻而易举将椅子举过头顶.
"哎呀呀！美女呀,你注意一点形象好不好?"华涛闪身而出,拦在华雪莹身前,一把夺过椅子,轻轻放在地下,接着又一转身,麻利的将王崎胜手中的大礼包接过:"四师兄,来就来嘛,还带这么贵重的野洋参,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老九,你帮我说说情,让师妹别这么冲动,我真是来看师傅老人家的."王崎胜舔着大嘴哼道.他的额头不自觉就冒出了汗珠,吓的.要不是华涛拉住,他一点不怀疑小丫头会当头劈下.
"华涛,你.[,！]今天敢招呼他,你也滚！"华雪莹叉腰娇喝.
"别介呀,师姐！来的都是客,况且师兄大老远来拜祭师傅,怎么能将他拒之门外呢?"华涛说完,拉起王崎胜,直奔北屋而去.
"华涛,你个白眼狼,晚上回家踢死你！"华雪莹气得娇躯急颤,好在她被陈海燕拉着,才没有冲出诊室.
……
王崎胜第一次走进北屋灵堂,他盯着桌子上的祛邪汤看了十息,这才抬头看向神龛,见到华启明的画像刹那,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华涛关上屋门,歪着脑袋瞅着王崎胜,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坏笑:"四师兄,磕头上香吗?"
"哦,磕头,必须的！"王崎胜原本只打算躬身意思一下,奈何华涛已经把香束递到面前.
王崎胜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点好香,慢慢跪上蒲团,恭恭敬敬拜了三次,正要起身.
"师兄,这么久没回来,不跟师傅老人家说说话吗?"
"啊?！对对,应该说点什么！"王崎胜再次跪好,酝酿了几息,"咳咳！师傅,四儿回来了,您高兴不?四儿不才,已经是西美医院的院长,比宫老三强多了,他混了这么多年,连个主任都没扶正,真该打板子呀！今天四儿过来,一是看看您,二是跟八妹赔个不是,您老在天有灵,劝劝她,别跟四儿置气了！"
"我爹在天有灵,应该拿雷劈死你～！"华雪莹站在隔壁大声吼道.她正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隐约听见王崎胜的话,气得牙根痒痒.
王崎胜灰溜溜站起身,嘴角微微哆嗦.不过,他再次看着桌上堆积的祛邪汤,眼睛明显亮了几分:"老九,这就是祛邪汤吧?"
"嗯,祛邪汤,师姐的杰作."华涛眯眼微笑,他知道好戏开场了.
"我可以看看不?"
"这个……"华涛话音压低了数筹,还贼兮兮看了一眼隔壁,"师兄,偷偷看可以,别太大声,师姐正生气呢."
王崎胜连连点头,拆开一个药包,捏摸掐嗅舔一番,眉头慢慢蹙起.
这个药包中的中草药材他差不多都可以辨别出,可是令他非常奇怪的是,其特性变异极大,似乎药力比单个有了成倍的增加,而且,里面有一种自己无法琢磨的气息存在.
"怎么样,师兄?师姐功力还行吧?"华涛低声问道.
"嗯,非常玄妙！老九,你知道怎么配吗?"王崎胜眨眼问.
"当然！不过师姐说了,不能轻易说出去."华涛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
王崎胜审视了华涛很久,尤其看见华涛紧紧揣着那袋西洋参,心中窃喜不已,他凑过身,附在华涛耳朵上哼哼:"师弟是明白人,你开价,一切好说."
"啊?师兄,你别吓唬我！师姐知道了,会开除我的.你快走吧,快走快走！"华涛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神色.
华涛越是如此,王崎胜却越发兴奋,在他看来,只有心中怀有私欲的人,才会怕.怕了,就说明对方想了.